坐隐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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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衣竹林月下舞

    陆攸宁不服,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些民脂民膏供奉的...”

    此处人多眼杂,宁三观急忙打断他,“啊对对对,孙兄说的都对”

    陆攸宁有些轻蔑的笑道:“这个不让说,修行之事就能随口说了?真不怕我偷偷把你给噶了?”

    宁三观也不回答,只是嘿嘿笑道:“其实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想找孙兄帮忙”

    呵,小黑子,鸡脚露出来了吧。

    宁三观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压低音量说道:“御龙庄派我去纳纱村除妖,但同伴中途说肚子痛跑回去了,所以...嘿嘿,孙兄你懂的”

    宁家次子一十八,资质愚钝虚年华。

    家父送去御龙庄,习得宝术奉帝王。

    今知纳纱生异常,圣旨命其把妖荡。

    奈何同伴身有恙,烦请孙兄帮此忙。

    看来这御龙庄应当是朝廷培养修士的地方了,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秘法。

    “哦~原来是想让我当打工仔啊”,陆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

    宁三观急忙摆手:“不白打,不白打”,说完,从桌底下递去一颗丹药。

    又悄声说道:“此丹为筑基丹,效用你知道的”

    陆攸宁眉头微皱,这筑基丹虽能提升修士筑基概率,但后患无穷,身为圣地亲传的他根本不屑使用。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无数散修和小门小派对此趋之若鹜,这对他们足以说是稀世珍宝,这宁三观肯以用此丹作为报酬,看来那妖邪不简单啊。

    最终还是收下了这颗丹药,丢到黑市去好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反正有师父赐予的神行符,打不过大不了跑便是。

    “孙兄,你不担心那妖邪的实力么”,宁三观问道,他以为陆攸宁不过寻常散修,一时被宝丹迷住了眼。

    陆攸宁沉吟片刻,说道:“估计万分凶险,你那同伴都逃了,你不跑吗?”

    宁三观苦笑道:“其实我也是想给兰儿证明一下我自己”

    陆攸宁无言以对,这货真是没救了,问道:“她也知道御龙庄?”

    宁三观摇摇头,解释说道:“寻常百姓和小官只知陛下直管的镇国寺,那镇国寺明面上是纠察官员的官署,实则为御龙庄的对外通道”

    他面露憧憬,继续说:“只要我过了此项考核便能转正,真正做到了不靠父亲进入官场”

    陆攸宁砸吧着嘴:“啧啧,原来是实习生,镇国寺是类似大理寺那样的官署吗”

    宁三观颔首,又挠头嘿嘿笑道:“孙兄,此行凶险,你若不想我不强求”

    “哪有收了东西不办事的道理?去一趟又何妨?”,陆攸宁撇嘴道。

    “若一去不回?”,宁三观直勾勾地盯着陆攸宁。

    “那便不去”

    “呃...那烦请孙兄将宝丹还我”

    “咳咳,何时出发”

    “明日出发,嘿嘿”

    一桩愉快的朋友交易便如此轻易达成,二人酒足饭饱正欲离去,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哪来的叫花子,楼外楼也是你这等贱民能进的?”

    门口,楼外楼的伙计把一醉汉推开,那醉汉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口中还呢喃道:

    “酒,我要酒啊”

    “滚一边去!肯把泔水给你们喝已经够大度了,还想喝酒?”,伙计不耐烦的把他丢了出去。

    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陆攸宁和宁三观没有过多搭理,径直经过醉汉身边。

    “咦?这不是孙兄昨日请吃烧鸡的书生吗,怎又更落魄了,好像一条狗啊”,宁三观讥笑道。

    陆攸宁打断对方,这五十步笑百步的,都是狗何必争个高低呢?

    他走回书生身旁打量起对方,确实如宁三观所说,书生更落魄了,昨日长衫已换成了麻布破衣,蓬头垢面,臭气冲天,全然没有一点像是读书人的样子。

    看到书生腰间的一副画轴,陆攸宁嘴角轻笑,这书生全身脏的不像人样,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是骗酒喝没少挨揍,可那画轴却保存的完好无比,不沾一丝黑泥,想来是最后的重要之物。

    “喂,书生,把你画卖我,我给你酒”,陆攸宁蹲在书生身旁说道。

    这次陆攸宁不再给他好脸色,一个连自己都不尊重的人,不值得也不需要别人去尊重他,也幸亏宁三观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然陆攸宁也懒得跟他谈天论地。

    书生没有理会陆攸宁,一个劲得呼喊着“酒...给我酒...求你了”

    “这画多少钱?我买了,这样你就有酒喝了”

    陆攸宁伸手想要抽出画轴,却被对方死死抓住,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曙光一般,如何也不愿放手。

    “喂,你不是想喝酒吗?卖给我就有酒喝了,我出三两白银!”

    “酒...我要酒...”

    陆攸宁试图劝解对方放手,说道:“人都不是你的了,留着难道会回来吗?”

    书生满是污渍的手在空中一顿,鸟窝般凌乱的前发下突兀的流下两行清泪,他轻微的颤抖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却始终不愿放手。

    他沙哑的说道:“得加钱,五两”

    这声音极其难听,像是一个抽了半辈子烟的烟鬼吞下一把沙子然后又在说着梦话。

    “就三两,不能再多了”,陆攸宁还在讨价还价。

    “五两”,书生死咬着价钱不放。

    陆攸宁站起身,假装即将离开:“二两”

    书生一把将画丢向陆攸宁,随后扭过头去,似乎是害怕自己舍不得这张画卷。

    “三两,归你了”

    陆攸宁笑嘻嘻的收下画卷,如法炮制将三两银子丢向对方,随后带着宁三观离开此地。

    回到客栈厢房的二人打开这幅神秘的画卷。

    画上描绘着一名青衣女子,在月下竹林翩翩起舞,虽非倾国倾城但也算小家碧玉,画末落款:薛无暇赠青儿。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宁三观说道:“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啊,也不知道他当成宝干嘛?”

    看来这青儿就是那书生所中意的女子吧,虽然画是大街货色,却也比师父给的那张《臭水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陆攸宁再次收回画卷,道:“对你我不值这个价,但对他来说算是贵重了”

    他们没看到,画背面提着一首诗,观其字迹,应当是后来所书,不过最下方的诗句字迹却更新,真是奇也怪也。

    古来深仇不共天,此仇不报枉身健。

    他年若入九曜门,学得宝术弑生魂。

    金刀碎尸千万段,屠尽九族洗屈冤。

    扒皮抽筋万人踩,饮血啜髓也不快。

    圣门山下跪地等,仙道无情不贵生。

    可怜青衣不瞑目,此生无望偿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