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父犹豫不决
陈家门风使然,嫁过来的婆娘均是干活小能手。
叶小琴不像大嫂那么会来事,扒拉着老大帮忙干家活。
她逆来顺受,跟个机器人一样没日没夜干活,从不叫苦。
父母想在她身上挑毛病,见她勤恳,心里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却又是另外一码事。
陈家四兄妹。
老大陈潮勉,老二潮兴,他排行老三,老四陈潮茵。
老大,老二跟他都讨到媳妇,四妹最小,仍在县城读书。
分家后,老大原先有地不愁住,老二自愿搬到祖屋,跟二嫂照顾阿嫲。
说起陈家四兄妹,陈潮生对大哥印象极为深刻。
当初陈家为操办大哥婚事,陈父掏空心思,亲朋好友借了个遍。
阿嫲也拿出全部积蓄,就为让大哥婚事结了。
耗费大量精力,结果陈家仍是落得被大嫂嘟嘴穷酸的境地。
回想这事,眼瞅着大嫂的嘴脸,再看看媳妇。
陈潮生顿时觉得,对媳妇的亏欠感愈发强烈。
媳妇忙前忙后,淘米,洗菜,生火…
还背着熟睡的女儿,勤勤恳恳忙活实属不易。
要搁那低头族年代,甭说煮饭,儿媳没让父母盛饭,就算拜佛烧香了。
想到媳妇不容易,陈潮生难得的良心发现,想帮厨打下手,却被媳妇婉言拒绝:
“真想帮忙,就抱女儿进屋睡觉,灶房通风不好,我怕烟熏到宁宁,对她肺不好。”
陈潮生也没下过厨,若真要炒菜煮饭什么的。
瞎操作一顿,保准会米饭煮成粥,粥又变成米饭的结果。
照看女儿睡觉,这种既无难度又能偷懒的轻松活,他在行。
他没用脑袋想,爽快淋漓就答应下来:
“宁宁搁我照顾,媳妇你煮饭烧菜,饭点进屋叫醒我俩。”
叶小琴赶忙松绑背带,让丈夫抱着女儿进屋睡觉。
九十年代的渔港村,集体生活水平都比较低。
除了逢年过节有顿像样的饭菜,平日吃的大多是麦饭豆羹。
一个小时不到,叶小琴就煮好米饭跟两菜一汤。
说是肉菜汤,其实汤里肉眼可见的就几来块肉片。
老旧饭桌上,两菜一汤,外加早中餐吃剩的一碟盐拌花生米,晚餐也完事了。
这会,西海忙活一整天的陈父陈母回到家里。
叶小琴招呼完爹娘俩吃饭,便进屋叫醒女儿和丈夫。
进餐时间,看着饭桌上永远凑不齐的家庭成员,陈潮生自顾自的夹着饭菜吃。
重回一世,头一回吃到媳妇亲自下厨的饭菜,简直不要太香!
陈父盛好饭菜,端着碗离开饭桌,边干饭,边往屋外溜达。
陈母搬张木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边吃边溜着家养的宝贝鸡鸭鹅。
往返两回,陈父很快就对付完晚饭,在门前蹲着身子。
接着起身,走进灶房拿来火柴跟水烟壶,擦拭几遍水烟壶口。
刺啦划过火柴,蹦出一道火花,提起水烟壶轻松抽起来。
吃饱喝足的陈潮生,向媳妇使了使眼色,该干正事了。
后者驳回眼色,没动静。
求助媳妇助攻无果,陈潮生只得自己走到陈父跟前:
“阿爸,建造码头那件事,儿子还是想你放弃投资,投地。”
闻言,陈父背转身继续抽水烟,眼神有意无意喵一眼陈母。
发现老伴没反常,赶忙起身提着水烟壶就要往屋外走。
陈潮生察言观色,倒是觉得自己大概是说到点上了。
毕竟,当初陈母并不知道,老伴将祖屋那块地抵押给七爷。
陈潮生闻风而动,当着陈母的面,特意扯开大嗓门:
“阿爸,咱祖屋那块地抵押给七爷投建码头,这事真不妥。”
想什么来什么,陈潮生这番话,立马就让陈父加快脚步。
他正想躲避,却被反应过来的老伴给发声勒住脚步:
“陈老头,你给俺站住!”
“今个你要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进俺屋,抵押祖屋那地这事你可没跟我说。”
果然还得是陈母出手,才能镇住牛脾气的陈父。
陈父秒怂怔在原地,眼神埋怨的瞥一眼儿子,仍旧犟嘴说道:
“秀珠,你净听儿子瞎胡咧,祖屋那地将来是咱俩给老二的,我阿妈还住在那,哪能抵押?”
陈父就纳闷了,抵押祖屋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过,就差用针线缝嘴了,儿子潮生怎会知道?
陈母吴秀珠,将质疑的眼光投向儿子,想要一个准信解释。
陈潮生立即意会,气定神闲的解释道:“阿妈,是这样的…”
担心抵押祖屋被捅出来,陈父提起水烟壶朝儿子晃了晃:“瓜娃子,把嘴闭上。”
吴秀珠眉头微微一皱,算是看出来,老伴真瞒着她抵押祖屋!
攒钱养家这些事,她平日总是顺着老伴,极少会持反对意见。
但投建码头失败,赔钱不说,还搭上祖屋那地,那老二和儿媳住哪?
陈母眼睛直直的瞪着陈父:
“陈老头,俺把话撩这,老二实诚,但这不是你逮着他欺负的理由,哪个娃不是咱的心头肉?”
陈父被怼的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硬是挤不出一句话。
一直悬着心的陈潮生,总算是把心放肚子,要论能镇住陈父,还得是老妈子。
旁侧清洗碗筷的叶小琴,顺势也向陈父提一嘴:
“阿爸,我听潮生说,七爷建造码头只是个幌子,水挺深的。”
“万一投建码头失败,咱家不仅负上债务,而且还赔上祖地,真得不偿失。”
陈潮生怔了一下!
原以为媳妇只是嘴上说说,不曾想还真敢发言劝说陈父。
媳妇你真勇!!
这时的陈父沉默不语,如何都想不通抵押祖屋这事会捅出来。
一时之间,他找不出任何托词,来反驳家庭任何成员。
乃至于亲孙女宁宁也是挤眉弄眼,就像看罪人那样盯着他。
沉吟很久,他坚定投建码头,带家庭发家致富的信心,有了些许动摇。
事到如今,码头也开工了,祖地也抵押给七爷,总不能反悔吧?
作为儿子,而且还活两世,陈潮生不说对陈父的性情有多了解。
但同样作为男儿身,自然知晓陈父把面子看得极为重要。
趁陈父还在犹豫不决,拿捏不准主意,陈潮生果断说道:
“阿爸,七爷那边我来想办法,现在还能追回投资,这件事刻不容缓。”
陈父一直在抽着水烟,没有吱声,不见反对也不再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