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当日早上，死者在单位附近羊汤馆喝羊汤，中午在单位食堂进食，食物主要包括土豆、猪肉、青菜、米饭，午餐到晚餐之间只喝了水，没有吃其他食物。以上内容来源于羊汤馆老板与死者同事，据法医解剖结果看，胃里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与走访结果基本吻合。因为两个地点的食物都偏集中化，所以投毒致死的可能性不大。”

    “死者所喝的水呢？”

    “死者所饮用的纯净水是单位统一采购，死者办公室烧水壶烧开后饮用，烧水壶与死者水杯已检测过，无氰化物残余。”

    “嗯，宇子。”

    郭宇答应了一声，走到白板前开始汇报。

    “根据第二次对死者妻子赵倩的询问，两次询问的结果基本一致，赵倩对问到同样问题的反应也基本正常。同时，赵倩的生理表现也符合丧夫的状态。暂时未发现不正常的情况。”

    徐东点点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问号。

    “小王。”

    王峰站起身扶了扶眼镜开始汇报。

    “第二次询问死者妻子时，我发现几处奇怪的地方，姑且算是疑点吧。”

    “别废话，快说！”徐东不耐烦道。他现在越来越感觉上了老张的当。

    “好的。第一，赵倩说死者死后，家里的摄像头一直开着，一般家庭安装摄像头是为了防盗，或是上班时观察家里的猫猫狗狗。但据了解，郭兴华死后，赵倩请了长假，一直待在家里，家里也没有养宠物，一个摄像头更谈不上睹物思人，所以这点很奇怪；第二，赵倩表示郭兴华总是给她盛第一碗稀饭，但随后又说她很少进厨房，这一点稍微有些前后矛盾，因为郭兴华是知道赵倩不愿意喝第一碗的，所以应该不会告诉她；第三，厨房的电锅里还留着事发当晚的稀饭，其余锅中也是事发当晚的样子，门口没有外卖的袋子，厨房的垃圾桶也没有清理，以上内容证明，赵倩并没有清理吃完的外卖盒袋，也没有使用厨房炊具，那她这三天是怎么充饥的，毕竟她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饥饿状态；第四”

    “这有什么，一看你就没有女朋友。”组里的小姑娘王华打断道。

    徐东扭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王华坐直身体回答道：“组长，哪个女孩子家里没有堆积如山的零食，我上次去死者家里的时候，茶几上还放着两个大饼干空盒子。可见这几天赵倩是吃零食度日的。”徐东点点头算是赞同，回头对王峰说：“第三点先不讨论，继续说第四点。”王峰看了看王华，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同时发现几个年长的同事在那儿偷笑，脸红了红，回回神继续说：“第第四点，第四点就是我在死者厨房角落里和垃圾桶里发现几样东西，分别是”王峰拿起几张照片走到白板前，将照片一一粘到上边。

    “分别是：使用过的针筒、一个空饮料瓶、半个馒头以及一个白色药瓶盖。”

    “除了针筒，其他三样东西都什么玩意儿，你在这跟我逗闷子呢？！”徐东皱眉道。王峰笑了笑，拿起笔在照片下方飞快地写了一行字“三样东西上都有针孔”。

    徐东猛地站起来，走到王峰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质问道：“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卖什么关子。”王峰向后退了半步，轻声道：“饮料瓶底部有少量不明无色液体，我已经让法医去检验了，但是结果还没出来。”说完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徐东。徐东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习惯就好。走回了座位。这时，王峰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看了看，眼前一亮，大声说道：“组长，不明液体确认为氰化物，馒头里也存在氰化物，还有”王峰顿了顿，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咽了口唾沫说道：“针筒上残留两种指纹，一种属于赵倩，另一种属于”

    王峰看一眼徐东，发现徐东也在盯着他。

    “快说！”

    “另一种属于死者郭兴华。”

    徐东站起来，拿起水杯喝了口茶，环顾四周，发现组员们也正看着他，定定神，朝郭宇说：“宇子，申请审讯赵倩。”转头朝王华道：“小花，联系死者父母，让他们尽快来一趟大逸。这个郭兴华，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是。”

    大逸市公安局审讯室里，徐东、王峰还有另一个女警檀静注视着对面的赵倩，不知从何问起。赵倩还如同上次见面一般脸色苍白，但嘴唇已经有些血色了。

    “赵倩，有什么想说的吗？”徐东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赵倩抬起手看着他，伸手拢了拢头发，但并不说话。王峰注意到她戴着一对钻石耳钉。

    徐东转头看了一眼檀静，后者会意，说道：“赵倩，这里是公安局，希望你主动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知道，我哥哥就是警察，老家的警察局我经常去。”赵倩终于开口了。徐东说道：“既然知道，那就痛快点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知道的上次你去我家时候我已经说了。”

    “你确定？”王峰突然说话了。赵倩看向他，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是你啊小弟弟，上次谢谢你的水，虽然是我家的杯子，我家的水，但还是谢谢。你问吧，姐姐知道的都告诉你。”徐东和檀静看向王峰，一副“你小子有一套”的表情，王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问道：“赵女士，请问你爱吃南瓜还是红薯？”此言一出，两名刑警包括赵倩都朝他看去，一脸莫名其妙。徐东更是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平复情绪，再次默念:习惯就好。

    “对不起赵女士，你需要回答。”王峰慢条斯理道。

    赵倩吸吸鼻子，轻声道:“我都喜欢，特别是煮在稀饭里，要是非要选一样的话，我选南瓜。”

    “难怪你家的南瓜消耗量这么大。”王峰笑道：“柜子里红薯堆积如山，但是冰箱里只有半个小南瓜，案板上和菜刀刃口都是南瓜残渣。

    “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随便问问。”王峰这才打开笔记本，清清了嗓子问道：“言归正传。赵女士，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丈夫死后，你还一直开着摄像头？”

    “我不想回答。”

    “你必须回答！”

    “不！不！不！”赵倩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双手抓着头发站起来左右摇晃，徐东示意檀静过去安抚一下，同时跟王峰说：“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这又不是科幻片，问问跟案情有关的、”

    “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徐东二人循声望去，猛地看见赵倩紧紧咬住檀静的胳膊，任檀静如何挣脱都不松口，徐东赶忙上前拉住赵倩的肩膀往后拖，僵持了两分钟终于将两人松开。徐东抓着赵倩的肩膀将她按到椅子上，转头望向檀静。

    “小静，怎么样？”

    “没事。”檀静捂着胳膊，指缝里露出一排牙印，但并未出血。

    “去处理一下吧。”

    檀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赵倩一眼，走出了审讯室。后者又平静下来，开始整理头发。徐东深吸一口气，对王峰说：“上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