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燕如岳终于出了荥州，踏入了南北两域的交接之地，蓟州惠明府。

    “慕前辈，惠明府到了。”

    燕如岳的声音混着周围嘈杂的声响传入车厢当中，老者闻声掀开车帘探出头看了看。

    “呵呵，乏了？”

    “对，乏了。”燕如岳翻了个白眼，废话，驾车的是我，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真有意思。

    因为地域位置的原因，惠明府虽然没有任何人的扶持，已然成就了这样一副商市贸易中心的模样

    就现在虽然没到夏令时节，但这个时候往来于南北的车商也已经够多的了，嗯，还没进城就可以在路上看热闹。

    可惜已经连续驾车两天，已经疲惫不堪的燕如岳并没有这种兴致。

    燕如岳这辆马车不载货反倒载人，混迹其中其实也蛮扎眼的，也幸亏那姓慕的老者还有一定身份，官碟啥的都没有问题，不然要是燕如岳一个人想从这惠明府转道，还不定要怎么才能混过去呢。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好东西好东西，云上长安大酬宾咯。”

    刚走入城门，阵阵吆喝声就传入了燕如岳的耳中，少见多怪的景色令他感觉也有些新鲜。

    坐在车架上的老者注意到了燕如岳的视线，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样，我们这蓟州惠明府瞅着不比你那安南差吧。”

    “哼，些许繁华不过是占了地势而已，我倒看这万众驱利，惹人警醒发笑。”

    燕如岳轻哼一声，我安南人人向善，岂是你这小破地方能比的着的？

    因为往来车架众多的缘故，惠明府城中的客马驿站也是繁多，随便找了一处人少的唤来小二取出一盏陈酿给老者满上，又顺便点了几份特产时蔬，燕如岳两人便在此歇了下来。

    老者视线扫过，突然眯起了眼睛，拿起手中酒碗，小品了一口。

    “燕小子果真挑的一手好地方，不差不差。”

    燕如岳眼角抽了抽，缓了缓心境，轻佻着说道。

    “哦？许是我不经意间又讨到了慕前辈的欢心？”

    “那谁知道呢。”

    老者咂了咂嘴，随即举起碗中酒水一饮而尽，摇头淡笑道。

    “吃完去歇歇吧，老夫好像看到了几位熟人，等会再前去讨杯酒喝。”

    “前辈自便。”

    一路上神神叨叨好几次了，燕如岳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不愧是前辈高人，满哪都有熟人朋友。

    话音刚落，桌面上酒水皆尽，老者转眼间人化浮尘，如鱼入海游行与人海之中，待到燕如岳入了客房，却不成想那老者的身影，突然又回到了客栈当中。

    霎时间，客栈内偶有微不可查的嘶哑的吼叫声传出。

    老者眼神微眯，手中嵌制着一具形似类人的白色獾狗，一位修长轻盈的咳血身影跌坐在地上，充满骇然的看向老者。

    “人趋利倒是常见的厉害，趋利的妖秽老夫这还真是头回见识。”

    老者手掌微微用力，獾狗身上的白色便直接消退，随着一阵清气升腾，化为了一片虚无，视线略过些许痕迹，注视向地面上那个不敢妄动的身影。

    “呵呵呵，瞧瞧这精致的小东西，杂血的有智秽物居然敢名目仗胆的在城里扮人？”

    瘫坐在地的身影发觉老者的目光看向自己，瞬间头皮发麻手脚冰凉，看着原秽消失留下的痕迹，急速的思索这该怎么办。

    望着紧闭的房门和窗户，瞬间打消了大声呼救引发混乱的打算，原秽尚且抵挡不住此人的三拳两脚，何况是自己这血脉混杂的秽物，这种选择的结果只有一个，必死无疑！

    当注意到老者眼中的些许疑惑之后，它立刻颤抖着身躯拜倒在了老者的脚下，在老者没出声询问前，它的谨小慎微也在不停的警告这自己，不要出声，不要出声。

    “行了行了，起来吧。”

    老者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匍匐在地上颤抖的杂血说道。

    杂血秽物虽然也是秽物，但也因为‘秽’不纯的缘故，它们具备着常规意义上的智慧，尤其是像这种可以混入人群不被发现的杂血，已经是可以与常人一样进行交流了。

    披着灵秀人皮的杂血扭捏的露出僵硬的笑容，小心谨慎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高人想知道些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还请高人绕我一条生路。”

    呵呵，老者轻蔑的笑了出来，大小不过一杂血，除了这披人皮的本事看得过眼，整体实力恐怕还不如一个正常孩童，有智杂血虽然不多，但恐怕也不是每个都有资格被一只比自己位格更高的原秽保护。

    “哼，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在老者的气血压制下，那杂血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畅，头脑清醒却不能自主，面露纠结之色，咬了咬牙关。

    “它们具体要做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我没撒谎，这是真的，大家都知道，被初秽直接侵染的它们，一向看不起我等这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杂血。”

    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它继续说，自己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明知道还有后话，就慢慢听呗。

    “而我们这些生来便弱于大多生灵的杂血，想要在你们和它们的威压下苟活，只能选择抱团取暖。”

    “这也是对你们来说杂血妖秽少见的原因，但就在半月之前，一尾大秽亲自降临，迫使我们杂血族群中善衣（破人皮）者融入到众多重要城池当中。”

    那杂血苦笑着抬起头看向老者，解释道。

    “你们以为的妖秽无智这个说法其实是错误的，实际上它们大多拥有的智慧，都远超你们人族。”

    “呵呵，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老者沉思了片刻，虽然没觉得这杂血有胆撒谎，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包括这只獾吗？”

    听到老者的问话，那杂血顿了顿，思索了一下说道。

    “那不知道，对高人来说，您所遇到的妖秽，此獾是否能有所排名？”

    “哦？它们的智慧，难道与它们本身具备的实力有关？”

    老者没有继续说话，如果这杂血说的是真的，那这里的这个大多数，究竟说的是实力低微？还是实力强横？

    虽然按常理来说，一个强盛族群内部的实力层次，肯定是程金字塔状，但这秽物明显是没办法按常理进行推论了。

    老者突然有些不太敢想了，且先听听这杂血还能说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