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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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功在执笔人而非笔!

    从相府出来之后,常遇春耷拉着脑袋。

    徐达和汤和二人亦是脸色不愉。

    与刘伯温拜别之后,三人便一同去了徐达家中。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李善长算是算计了常遇春。

    可让汤和和常遇春不解的是,那李善长当真就那么笃定陈理可以解决粮草的问题?

    徐达倒是知道此事,便将陈理教朱标种谷物的事情说了出来。

    常遇春和汤和虽然惊讶,但依旧不相信新培育的谷物能够一下子多种出来那么多粮食!

    要知道,现在各地都还在闹蝗灾。

    便是种下去谷物,又能保留多少?

    “我总感觉不对劲,”汤和凝眉说道,“我怎么总感觉相国与老常打赌不是偶然呢?”

    常遇春一愣,道:“什么意思,老汤你是说那家伙故意坑俺?”

    徐达连忙道:“不要瞎猜!不过,遇春啊,你为什么要和相国打赌啊?”

    常遇春一扭脖子,道:“老子看不上他们,整天想着法的阴人,一点都不敞亮,再说了,话赶话说到那里了,你让俺咋办?让俺认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达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常遇春应下这个赌也是无可奈何。

    一边是自己的脸面,一边是大哥的威严。

    常遇春就是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取舍。

    大不了就是在醉春楼摆一桌,给一个毛孩子道歉嘛!

    总好过扫了朱元璋的威严!

    不过,徐达也知道,就算常遇春理解其中个由,怕也不会轻易地认输!

    看着对面常遇春那鲁莽的样子,徐达不禁一叹。

    这应天府,怕是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相府内。

    胡惟庸弯腰看着李善长写字。

    “相国,您当真以为那陈理能够解决粮食的问题?”胡惟庸轻声问道。

    李善长点头,“自然,那小家伙确实有能耐,昨日我去看了一番,他院子里的谷物的确长势喜人,谷穗饱满,若是大面积种植,一亩可当十亩!”

    “什么?!”胡惟庸大惊。

    之前他就觉得李善长的态度意味深长,故而揣测所谓的粮草问题,当已经有解决之道。

    与徐达等人的会晤时提及陈理能够解决粮草问题,胡惟庸下意识地以为只是李善长的推托之词。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当真是太令人震惊了,一亩当十亩!”胡惟庸聪慧,一下子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深远影响。

    李善长也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谷物,当真是开了眼!当年若是陈友谅多听听这个幼子的话,君上要想打败他怕是要难上不少啊!”

    胡惟庸也长叹道:“的确,若是陈友谅有足够多的粮草,便有足够多的兵马,那景象......简直不可想象!”

    忽然,胡惟庸一惊,道:“可若是如此,君上怎么还安排相国与徐将军商讨?”

    对于这位君上,胡惟庸是既畏惧又敬重。

    便是饱腹诗书聪慧如他,亦难揣测朱元璋之性情。

    这一次,明明朱元璋也知道陈理的事,可为何还要让李善长与徐达等人会晤商议?

    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善长笑了下,“办法有,但如何让陈理心甘情愿地配合,可得有讲究!君上何等身份,岂能屈尊亲自去求那稚子?故而,便只有我们来做了!”

    胡惟庸恍悟,“哦,明白了,君上是让我等牵头来做此事,届时即便失败,天下人亦不会诟病君上识人之能。”

    “可若是我等去请那陈理,他会答应吗?”

    “若是答应了,将来即便是成功了,那首功怕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胡惟庸忧心忡忡。

    李善长一笑,没有回答胡惟庸,而是继续挥舞狼毫潇洒挥笔。

    “惟庸啊,你看老夫这字写得如何?”李善长放下手中笔,

    胡惟庸侧身弯腰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首诗。

    城外萧萧北风起,城上健儿吹落耳。

    将军玉帐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雪飞。

    字迹潇洒写意,好似龙飞云间,又好似鱼戏水底。

    看得出来,写字时候的李善长心情很好。

    “相国这字当真让人如沐春风,下官佩服!”胡惟庸赞道。“只是这诗是军师写的,您喜欢军师的诗?”

    胡惟庸诧异。

    这诗是刘伯温的《北风行》。

    他不明白李善长为何要写刘伯温的诗。

    作为朱元璋谋士中的左膀右臂,李善长和刘伯温之间的争斗可是从二人见面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了。

    尤其是李善长,恨不得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都要压刘伯温一头。

    今日,为何要写他的诗?

    “呵呵,怎么,你也以为老夫容不下他刘基?”李善长放下笔,笑道,“老夫与他刘基争高低,行得是光明磊落之事,便是君上看在眼中亦不会责怪,大道之争,争得是世间至理,若是连承认别人优秀的地方都做不到,哪还有资格争夺这天下大道?!”

    胡惟庸连忙躬身,道:“是,相国说的是!”

    李善长却又笑道:“那,我再问问你,这字,写得好吗?”

    “好!”

    “是写的好,还是诗好,还是墨好?亦或者是笔好?”

    胡惟庸:......

    懵逼了,不知道李善长这么问到底是何意。

    半晌,胡惟庸犹豫说道:“嗯,相国的书法好!”

    李善长哈哈大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笔,问道:“老夫的书法再好,可若是没有手中这支笔,也断然写不出来字!”

    “可以说,要想得到这副字,没有这笔是做不到的!”

    “可为何你却说是老夫的书法好?而不认为是这笔的功劳呢?”

    胡惟庸一愣,继而明白了!

    “多谢相国教导,下官明白了!”

    于通州之事,李善长或者说朱元璋便是书写诗词的人!

    赈灾之事可喻作诗词。

    而被认为可解决粮草问题的陈理,便是那支笔!

    没有笔,执笔人写不出来令人赏心悦目的字!

    然一旦墨宝问世,世人赞叹的往往是执笔人,却不会去在意执笔人用了哪支笔!

    胡惟庸自然明白李善长的意思。

    可更让他惊讶的是,李善长似乎很相信陈理能够解决粮草问题!

    以至于都能用这个事来算计一下常遇春了。

    “相国,那您和常将军打赌,当也是心中颇有胜算了吧?”

    李善长淡然说道:“胜算自然是有的,因为,不管胜负如何,君上都不会怪罪,君上的命令是尽力而为!可那常遇春必然会在这个过程中出手干预,一旦他按捺不住出手了,呵呵,老夫便是胜了一局!”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胡惟庸顿时明白了,躬身叹道:“相国大人高谋,下官受教了!”

    小香居。

    陈理刚吃过午饭,慵懒地晒着太阳,和“小太监”朱标闲聊。

    朱标这小子就像是一个海绵一样,只要碰到自己身上一点水,都会拼命地要吸干净!

    这不,还没聊几句闲谈,朱标就又开始追问一些农事上的事。

    陈理伸手挡住眼前的太阳,“小子,你觉得太阳好吗?”

    朱标一愣,“好啊,有太阳,就不会冷,就有光明!”

    陈理吐出嘴里的草棍儿,坐了起来,“可要是对着太阳看得太久,眼睛也会瞎的!”

    “你不要三句话没完就问,尽管你很好学,可若是一心想着学新东西而不去融会贯通已经学到的知识,便是囫囵吞枣了!”

    陈理无奈摇头。

    眼前这小太监聪慧伶俐,他有心栽培,自然不想对方成为一个流于表面的浮夸之徒。

    忽然,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囫囵吞枣,此喻当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