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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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僵硬的威廉

    是个人?

    益西听到索南的话,也站了起来,有点跃跃欲试,想要过去看看。

    “会不会是狙击手?我看他像是在趴着。”我突然有点紧张,甚至想立刻卧倒,但索南和益西都没动,我也没好意思。

    “你这是什么脑洞?老子可不管他是什么,现在就相中他身上的衣服了,真是车到山前会有路,天上会掉下粘豆包。”

    我正要反驳他粘豆包吃完烧心,不如韭菜盒子,听到索南开口,“咱们过去看看。”

    益西从包里掏出铁钳,冲我比划,“白玛同志,你当初还不让我带,现在看来,还是老姜辣呀!”

    我撇撇嘴,赤手空拳跟在他俩后头。

    三人走的很慢,尽管索南认为像是个人,但也不能排除是在休息的狗熊,益西把铁钳交给索南,然后从小腿处抽出匕首。

    我只有两手空空,腰带也懒得解,如果索南和益西都被放倒,我解不解腰带又有什么用?

    离那团黑影越来越近,我的视力即使不如他俩,也能看清楚,确实是一个人。

    一头黄发,穿着冲锋衣,背着背包,等等,这不,这不特么威廉吗??

    益西也明显一愣,看出是谁后仰头长笑,“像是久旱的苞米地迎来暴雨,像是在陌生……陌生的他乡遇到老乡啊,哈哈哈!”

    “当初你退出文坛,我是第一个反对的,我差点跟那些评委干起来!”

    益西没理会我的话,直接把威廉背上的包摘了下来,拉开后看到,唐卡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白玛!首付有啦!”

    益西欣喜若狂之后,把威廉翻过身来,我看到威廉煞白的脸,胃中一阵不适。

    索南在一旁沉默。

    益西可不管那么多,连衣服带裤子全扒了下来,然后把冲锋衣递向我,我摇摇头,“我穿不穿意义不大,你穿吧,关键时刻能把我背回去。”

    益西点点头,穿上冲锋衣,又问我裤子穿不穿,我再次摇头,益西又把威廉的裤子套上。

    “我穿他那件速干衣。”

    “我靠,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有狐臭。”益西没有直接上手,明显有些抗拒。

    “都啥时候了,让狐臭熏死也比冻死强!”

    益西没再说二话,直接扒下威廉的速干衣,我也没闻,直接套在了身上,别说,还真有点淡淡的骚气。

    现在的威廉,光着上身,下身还剩条秋裤。

    索南正在一旁清点威廉的背包。

    “那啥,益西,你把他秋裤扒下来。”

    “啥?”益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秋裤啊,你没看我有一只裤腿儿少半截吗?”

    益西皱着眉,开始脱威廉的秋裤,估计是我把威廉的冲锋衣和外裤都让给他,他实在不好拒绝。

    威廉的秋裤被脱下后,益西扔给我说,“你要是让我脱他的内裤,我是万万不能干的。”

    “放心,我不可能穿别人穿过的搂子。”

    我边套威廉的秋裤边瞄了一眼,威廉此时光溜溜的,只有下半身穿着一条内裤。

    秋裤虽然有点长,但是面料摸着挺舒服,“咱们是不是有点不人道了?”

    “你想多了,如果是你躺在这儿,他绝对把你扒的一干二净,咱们好歹还给他留了条裤衩儿。”

    指南针,哨子,手电,电池,索南把这些全部摆放在地上。这就是威廉全部家当,没有食物和水。

    “这家伙是不是饿死的?”我捡起指南针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索南摇摇头,“估计是高反。”

    “呵!你说说你,没有自知之明,自己啥身体素质不知道?不老老实实在家躺着,到处瞎跑个屁呀!”我指着一动不动的威廉训斥道。

    “别骂了,别骂了,你看这孩子的表情,显然他知道自己错了,咱们给他默哀一下,然后继续出发吧,带上他的心愿。”

    益西说着拍了拍背包,那里有他刚装进去的唐卡。

    我干咳一声,“那个……益西,你给他念两句地藏经吧?他既然这么喜欢这里,来世投胎就投这里吧。”

    “我呸!他也配?我最多给他唱两句修炼手册!”

    我相当惊讶,益西连这儿都会?

    益西看到我的神情,有些尴尬地说,“我二姨家表弟喜欢,总听他唱。”

    “咱们出发,你俩别逗了,留着力气爬山。”索南把威廉的背包扔到一旁,用脚把周围的雪踢盖在威廉身上。

    告别威廉,索南带头继续爬山,有了威廉的衣服温暖,益西整个人精神抖擞,一路哼唱,汉语的藏语的,基本都是我没听过的。

    “白玛,回去后你好好研究研究,争取这几样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咱哥仨一人一套房。”

    “……我从来没敢奢望会有那么一天。”我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思绪恍惚。

    “干嘛这么伤感?”

    “都是命啊。”我抓起一把雪抹在脸上,让自己的大脑正常一点,不再胡乱感慨。

    雪山上的风开始变得狂躁,我的手有些冻僵,攀爬得越来越慢,益西要不是在后防止我摔下去,估计早就超过我了。

    咬着牙艰难地又爬了一段路,此时距离山顶不到三分之一,在寒风的肆虐下,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已快被冻住,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感觉……有些爬不动了。”我轻声道。

    “白玛,坚持住,咱们快到山顶了。”索南回身说道。

    我没回话,脑袋埋在雪上,恢复着体力。

    “白玛,千万不能迷糊,想睡就咬舌尖,你要坚持到山顶,下山我背你下去。”益西的语气焦急。

    “你背我下山,我怕咱俩一起滚下去。”

    “那就滚下去,还方便!”

    “哈哈哈……”

    跟益西扯两句犊子,我感觉自己精神不少,继续向上爬,每一步都是在使出全身之力。

    双脚还好,双手的手指,僵硬的无法弯曲,都快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我停下来,挨个把手指放到嘴边,用哈气暖着,稍微好一些后,继续向上蠕动。

    每爬过一米我都想要放弃,我感觉灵魂正从身躯里逐渐抽离,注意力无法集中,意识正渐渐模糊。

    我能感受到酸痛的双臂在颤抖着,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其实休息也很累,双手需要扣在坚实的雪块上。

    我听见有个声音说,放开双手,就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