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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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柏鉴慌不择路四处躲闪,一边回凌青觉:“那天他在湖里……”一支飞箭擦着柏鉴耳边过,柏鉴吓得骤然变声:“……洗——澡!”

    凌青觉大惊失色!连忙给对方让了位置:“我还是让他杀了你吧。”

    柏鉴立刻道:“不是这个!我什么都没看见!”

    凌青觉明显不信,作壁上观无动于衷,坚持自己的是非道义,柏鉴心痛受伤扶树喷血状:“太伤人了,景帆你竟不信我。”

    一支飞羽不管不顾射来,直冲柏鉴脚面,柏鉴急忙后抬脚躲过抱树哭喊:“救命啊,杀人啦,好兄弟见死不救啊。”

    凌青觉很无奈,对方也很无语,从墙外翻进来定定站着:“同此事无关,你不要乱讲,总而言之,你跟不跟我打。”

    柏鉴无奈望天:“明知打不过,为什么就非要打啊,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你这是何苦呢。”

    那人没讲原因,冲掌上来跟柏鉴打作一团,挥拳劈掌间三人都很清楚柏鉴一直在点到为止,另一方虽然招式凌厉但从未下杀手,没有缘由更没有说法,凌青觉不知道此事该怎么管,只好抱臂在一旁看着,等他俩打累了凌青觉才口渴转身去找水喝。

    柏鉴不明就里,对方不甘落后,两人又要打起来之前,凌青觉带了一众热烈跟班过来,三人不约而同一起跑。

    躲出永宁王府,那人气喘吁吁面色烦躁转向柏鉴问:“你又招惹了什么。”

    柏鉴立刻解释摆手:“不是我,是他。”

    凌青觉猛然被指,只好心虚转移话题:“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把,顺便坐下来好好谈谈。”

    对方却不愿意谈,挥风转身踏轻功走了。

    柏鉴和凌青觉风中凌乱。

    宴会还久,躲也躲不过,柏鉴和凌青觉还得回王府,踏入正厅远闻袅袅琴音,柏鉴展眼去看,笑逐颜开,琴桌前坐着一风姿绰约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柏鉴的表妹,北含烟。

    喜悦之后柏鉴面露迷茫,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我表妹也来参你这一门子。”

    凌青觉也不知,见厅内正中之人抬眼看他们,面色沉稳抚琴真挚,没有半点情意,更不像认识凌青觉,柏鉴这才放心,哈哈笑着坐下:“说不准舅舅来了,带她入京玩玩而已,拢共也就这么个宴会,来也无妨。”

    凌青觉听他自言自语有些奇怪,但这个人,凌青觉是有耳闻的,不是从柏鉴口中,是北境的将士,都说北地有个善战的女子,名含烟,说来还是中原血脉,但母亲是北地人,父亲竟跟着那女子去了北地,孩子也就留在北地,如今箭法马术皆出神入化,还不知若有一日是不是会刀剑相向。

    不论是刻意吹捧还是真如其实,所有将士都说北含烟箭术超凡,若是真为北地人所用,怕是棘手。

    凌青觉倒不是忌惮这么一个女子,但听她琴音的确清扬明朗,不像是能屈于深闺的女子,传言应当属实,面上尽是欣赏之色,但又看柏鉴的忧虑模样,随即问他:“在想什么?”

    柏鉴不多犹豫,平淡应述:“舅舅去了北地,若是再有战,招兵到他,表妹的处境会很为难。舅母是匈奴王室,必然不会因为舅舅背离家国,含烟身份尴尬。”

    凌青觉理解柏鉴的顾虑,静听闲琴的日子此后难得了。

    顾虑归顾虑,北含烟弹琴下来柏鉴还是笑容轻松的迎上去:“怎么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北含烟礼貌伏身,柔音回他的话:“母亲说让父亲回家一段时间,我跟着来看看你们,并未提前告知,给你们一个惊喜。”

    稍作寒暄,别的名门贵女见北含烟在此与凌青觉相谈甚欢,再没有凑上来。

    永宁王府宴会告一段落,凌青觉日常上朝面圣,同样需要面圣的还有新进京述职的彰德县令牧修固。

    柏鉴同凌青觉乘一车驾到宫门口,向凌青觉提示道:“那就是彰德县令的车驾,你要见的人或许在里面。”

    两人进宫,柏鉴轻车熟路,王子公主们都已经是深交好友,凌青觉一身官袍正正经经去朝殿,柏鉴去后宫摸鱼打鸟。

    一场早朝下来,日已上三杆,彰德县被治理得民强土沃,宣帝很是放心,连连赞扬,赏了些财物珍宝,得了些特产工艺品,两相融洽。

    下朝回来,牧谨桐远远戴了斗笠精灵般跳下车奔向牧修固:“爹爹!”

    牧修固依旧是对自己这个心肝宝贝宠爱有加的揉了揉她脑袋:“不是让你在驿馆等我吗?”

    牧谨桐小猫一样用脑袋蹭着牧修固的手心撒娇:“京城那么大,我想好好看看。”

    牧修固心知肚明拆穿她:“你在这马车里就没出来过。”

    牧谨桐无言反驳,只鼓着腮帮子不乐,牧修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宽大官袍中变戏法似的摸出来一只油纸小包,牧谨桐喜悦翻开,全是好吃点心,乐不可支,围着牧修固开心的兔子蹦跳。

    凌青觉出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牧谨桐正蹦跳着面向他骤然停下,小脑袋思索一阵果断爬回车里,牧修固云雾迷茫,见自己女儿从车里捧出一块玉佩冲向另一个男人。

    天爷,那是凌青觉!

    牧修固甚至不敢大声喝止,担忧下压喊出声的:“桐儿。”在牧谨桐耳边被风吹得越飘越远。

    清风习习宫墙高耸,灰绿砖石整齐排布,下朝官员多默,四周无多交谈声,只衣袍呼呼,足履簌簌。

    牧谨桐遮脸蒙面扑到凌青觉前一尺处停下,双手直直捧上用丝巾锦盒盛着的玉佩,正是凌青觉掉的那块。

    万众瞩目之下凌青觉呆站在那里,牧谨桐往前凑了凑,凌青觉正打算接的时候柏鉴从侧面将人拉开顺便接下玉佩,松风过面,手中骤空,面前人旋身掠过,搂靠说笑,牧谨桐下意识一惊,而后怅然低头转身乖巧离开。

    柏鉴正正经经把玉佩交去凌青觉手里,说笑如常,凌青觉这才恍然,若他当众接了牧谨桐递过来的玉佩,凭她一个低微的县令之女,一定会成为所有名门贵女的众矢之的。

    感激的拍拍柏鉴的肩,两兄弟若无其事的上轿回家,帘子还没撩开一支熟悉至极的羽箭破空而至,其他朝臣见惯不怪,纷纷离柏鉴远点,而凌青觉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此女子能如此猖狂,当宫门口追杀朝廷要员。

    柏鉴一把将凌青觉拽进马车策马狂奔,牧谨桐还想追上去看看,被牧修固拉住,少有的训斥她道:“风头还未出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