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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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刚蒙蒙亮,牧谨桐又打算上山采药时,一出门便见远处黄连木下立着一风度翩翩者。

    他身着青绿长袍,怀里抱着只锦木盒子,翘首向东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这是林皓予一向的习惯,看日出。

    他就像向阳花一般,热烈,真诚,不吝光芒,同他相处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不论前世今生。

    牧谨桐也自觉回房拿了地契出来:“那么早来了。”

    林皓予回头,见一素白清衣的牧谨桐,突然有如至仙境的错觉,愣了半晌才开口:“昨晚就做好了,只是深夜来访不太方便,就一大早来。”

    商陵烛躺在院里榕树上听这话不太乐意,一个翻身下来跳到林皓予面前:“怎么不太方便,我感觉你在骂我。”

    牧谨桐无奈扶额:“没骂你。”

    秋词目瞪口呆望着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男人,牧谨桐这才道:“进屋说吧,秋词做些点心。”

    “哦!”秋词忙不迭的去厨房,牧谨桐将两个人好哄歹哄哄进了屋,一连倒三杯茶,向林皓予解释道:“这位算是我新拜的师父,教我医术,我昨日做了些止血药膏。”

    说罢将药拿上来,商陵烛随手挑一些闻了闻:“成色不错啊。”

    牧谨桐是挑着话说的,大致想让林皓予以为商陵烛是来教他做止血药的,但商陵烛明显才看见止血药。

    见蒙蔽失败,牧谨桐只好转移话题:“你们也可以带一些回去,如果看得上的话。”

    商陵烛很给面子道:“怎么看不上,你做得又不差。”

    林皓予不太高兴的样子。

    牧谨桐只好拿出地契补救:“这是要给你的东西,你收好,我也没什么别的能给你了。”

    林皓予将面前的盒子往前一推:“我也拿一罐药膏。”语气有些不甘示弱。

    商陵烛满脸莫名,侧头看牧谨桐,牧谨桐只无奈摇头:“最近有别的事做,不能跟你学医术了,忙完了再联系你。”

    商陵烛闻言上道:“好,我先溜。”

    林皓予倒有些意外:“他?就走了?”

    牧谨桐无奈:“怎么还要吃饭?”

    林皓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是看牧谨桐这样应该是跟他想法差不多的,牧谨桐道:“虽你曾救过我的命,但他也是我一早就熟识的人,而且,绝不会害我。”

    这句绝不会害他倒有些指桑骂槐了,“我可能害你?”林皓予有些神伤,牧谨桐赶紧解释:“不是,我是说,他……哎呀,他很安全。”

    林皓予追问:“我就不安全?”

    牧谨桐老实道:“没有他安全。”

    林皓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牧谨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道:“总而言之你不必忌讳他与我相处。”

    为何不必忌讳?深夜同你一起也不忌讳?

    牧谨桐不想再同他纠缠过多:“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也乐意跟你做朋友,但你总给我一种别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林皓予听明白了:“他对你没有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没让你觉得不对劲。”

    牧谨桐茅塞顿开:“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皓予淡淡道:“哦。”

    吃了些点心,又聊了点别的,牧谨桐跟着林皓予出门,于城东附近分道去往山里。

    路程较远,牧谨桐借了匹马,一路骑去一小桥流水处。

    山河秀丽,风景优美,其中有个更慧外兰心之人:华竺。

    上一世,牧谨桐就爱到处跑,京城没怎么逛,京郊给他逛了个遍,最后听人说此处有个隐世高人,这才坚持不懈找过来,终于见到了这位夫人,有幸与他谈了几句话。

    顺着溪流旁小路爬上山,鸟鸣啁啾处绕一小木竹屋,这便就是那位夫人的住处。

    夫人温雅,但门外为防有贼来犯养了只极大的鬃犬,平日见人不叫,只觉得威胁了一口咬死才作罢。想来,牧谨桐还是有些怕。

    上次来此着实被他吓了一大跳,此次有所防备,缓缓凑近轻唤他名字:“九九。”

    九九一脸惊奇的望着牧谨桐,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索此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牧谨桐见他没有怒意应当是无碍了,于是向里请门:“华夫人,晚辈牧谨桐,有事请夫人相助,特来求见。”

    许久里面没有声响,牧谨桐疑惑,上次来此华夫人还和蔼可亲的,怎么这次不理人。

    一边疑惑,牧谨桐缓缓推开了院门,边缘的地里种着几株小白菜,茄子,豆角,地瓜

    再往里,是旋转的水车,带起的水浇灌着附近的地,屋门开着,视线正对一副工笔花鸟画,桌上有壶,几盏茶杯,厅前没人。

    转去后面,又是一个小院,院子里挂着几匹染色的布,视线朦朦胧胧,大约能看见里面的屋子,屋子门旁有个架子,架子旁有躺椅。

    牧谨桐冒昧来此,不敢惊动里面的人,小声唤道:“华夫人?”

    仍旧是没有动静,屋里除了夫人没有别人,夫人莫不是不在?

    正如此想,门从里吱呀呀的开了。

    一袭暗橙色长衫,优雅文静的华夫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娉婷,从容行至牧谨桐面前,上下打量了他:“找我来的?”

    牧谨桐点头承认,一边退回客厅:“没见到夫人,往里寻了几步,冒犯了。”

    华竺一抬手:“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年纪大了,听不清了,耳朵不好。”

    牧谨桐叹惋:“听觉一事,总是重要的,夫人身边也没个可以招呼的人吗。”

    华竺听这话灵机一动:“我看你这丫头不错,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我?”牧谨桐受宠若惊,若能学得华夫人一技半巧的,从此在京都也算是吃穿不愁了。

    华竺却自谦道:“怎么,嫌我这老婆子麻烦?”

    牧谨桐还没回答华竺一脸愁容道:“哎~人老了就是惹人烦,好容易来这么个姑娘看望我老人家,留不住,得,我自己跟自己玩儿。”

    说着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两口,起身翩翩作舞状,口中吟着顺口小曲,一起一落一转一合尽显风姿。

    牧谨桐知如今言语已经是不能很好的哄慰,只好跟着华竺一起跳,这支离人歌并不少见,但能舞出如此风韵的,还确实没几个。

    牧谨桐逐渐体力不支,钦佩华竺的舞蹈功底,自己也并不擅长此,只能溜去旁边拍瓮打节奏

    一曲舞毕,华竺些微喘息坐下,问牧谨桐:“姑娘来找老身所为何事。”

    牧谨桐给华竺倒了茶水,从怀里摸出盒子恭敬送上去:“公主宴邀我前去,想请夫人做一件衣裳,送与公主。”

    华竺认真思索起来:“衣服不难,这盒子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