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
繁体版

第二十四章

    牧谨桐不会这些,只听着就好,随后两人一同走回了聚缘阁,一同吃些茶,看些书,周也问:“小姐医术不错,君子六艺都会吗?”

    牧谨桐哑然,自己小时,父亲心疼自己,只喜欢琴,就允许自己只学琴,其他的一概不通,只是识得几个字,字写得也不好,画画更别提,谁知道能画成什么鬼,骑射一类更是毫无接触,只前世去战场现学过,也不能说精通,随即摇摇头。

    周也温和道:“小姐也不学这些,但小姐那时候,并没有如此家底,一来请不起夫子,二来小姐只医术一门便远超常人,别人不会注意到小姐别处。”

    牧谨桐明白,自己怕是又要开始上课了,蔫蔫耸拉着脑袋。

    周也跟牧修固不同,牧修固小门小户的地方,并不真需要什么才能,只衣食住行一类知道,且有一技之长便可。

    周也所在京都,文武双全的才子佳人都数不胜数,只一项才能根本不能在京都立足,只是以为牧修固会教,所以先前疏忽了,与牧谨桐相处久了才发觉,应该是并不都擅长,这才想起来问他,果然。

    罢了,慢慢教吧。

    好在孩子还小,才十六岁,学什么都来得及。

    周也思索片刻:“书画一项还是华竺拿手,你有空辛苦多跑几趟他那里,其他的,鄙人不才。”

    牧谨桐虽笨,也知道这个鄙人不才是什么意思,基本上这些也就是附近人数一数二了才敢如此说。

    周也先叫人拿了一盘棋上来:“今日日头大,等哪天日头小些再带小小姐去马场。”

    好吧。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牧谨桐认命上了榻。

    周也简单讲了规则和一些走法,将自己的一些见解告知:“一般人下棋只走关键处,但小小姐要知道,越不起眼的东西才是高手之间取胜的关键,得大局为重。”

    也就是说,丢一两个子没事。

    周也教得细致,牧谨桐突然想起来:“周叔最近都在这儿看顾我,周叔自己有孩子吗?”

    不能厚此薄彼啊。

    周也捏起白子落下,从容回应:“犬子外出玩去了,不知何时回来,我最近还算有空。”

    “哦。”牧谨桐捉着黑子思考再三,选了靠后的一个位置落子。

    周也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牧谨桐一堆黑子旁落下一白子。

    牧谨桐看了半天,犹豫再三,还是将黑子靠上去。

    周也轻笑,在那白子后再落一子,自此,白子也呈围剿之势。

    牧谨桐纯良无害的眸子抬头望周也:“这一圈黑子都要被吃掉了。”

    周也温然回他:“敌进你退,被吃掉是必然,但哪怕如此,为何就不再相信自己一次。”

    牧谨桐突然想到自己在战场上凌青觉的打法,直接往重重白子身后下了一颗黑子。

    周也一惊:“谁教你的。”

    牧谨桐缓缓道:“凌青觉。”

    周也敛眸思索,我朝此前在战场上从未遇到如此严峻的局势,凌青觉的战术也从未有过如此打法,牧谨桐更不可能同凌青觉下棋,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机会教。

    周也看牧谨桐的眼神越发疑惑,牧谨桐乖巧扬起脸:“周叔待我以诚,但我不能告诉周叔所有,不过周叔说的对,敌进我退,就是给了他们灭我的机会,受教了。”

    周也看着目光坚毅的牧谨桐,有些看不透这个看似十六岁的小孩子,牧谨桐说:“人生在世,的确都是苦的,但总有人能在苦难中给人一束光,周叔,我要买女孩,女婴,买许多,再购置一处宅子,把他们养在里面,教他们读书,认字,练文习武,我要有自己队伍,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周也清晰的听到牧谨桐的话,宛如当年周月同他说话的口吻,谁知,牧谨桐也是他教了几天的,牧谨桐说:“买女婴的价格尽可能低,宅子的位置尽可能偏,找好打手,以免偷跑,吃食先提供吊着他们的命的量,赚钱了才能有别的待遇。”

    周也听后忍不住为他鼓掌,高兴道:“你长大了。”

    牧谨桐还是小孩乖巧纯良的模样,扬着小脸看周也:“这些都是周叔教我的。”

    另一处,却没有这样的和谐,林皓予眼见着牧谨桐被商陵烛抱走,从未见牧谨桐与谁这样亲密,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又是留宿又是抱的,连凌青觉也没同他这样亲近。

    林皓予同一衣着华贵的男子站在亭中,那人坐下给自己倒了两杯茶:“兴师问罪来了?”

    林皓予不明白:“你们安的什么心。”

    言庭也不明白:“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林皓予有些懵,把牧谨桐叫过来羞辱一番,提自己的名字,就能让他离自己近点?

    可是他喝醉了,醉了出去还被别的男人抱走了。

    言庭知道林皓予心思单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牧谨桐,一个县令之女,他喜欢凌青觉?”

    林皓予被这三个字刺痛,也不得不承认:“是。”

    言庭悠然给他倒杯水:“你觉得这合适吗?”

    不合适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啊。

    言庭笑:“你觉得我母妃喜欢父皇吗?”

    这种事是能说的吗?“自然喜欢。”

    “这不就够了。”除了喜欢还能怎样。

    言庭喝完了茶水起身拍拍林皓予:“多喝茶,别火气那么大,被人利用也不知道,那丫头倒是比你聪明点。”

    林皓予哑然。

    言悦此时找过来:“景蕴,你们说完没有?”

    言庭回头看着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姐姐,无奈道:“他木头脑袋,让他慢慢想。”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牧谨桐一如往常在驿馆练琴,突然心悸,整个人难受得紧,眼眶缓缓盈泪,只一片刻就要溢出。

    秋词端午饭进来,看见牧谨桐这样子立刻上前察看:“小姐。”

    秋词围着他转:“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牧谨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泪猛然滑落,不受控制的一滴接一滴,整个人难受得不能呼吸,缓了许久才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哭吼:“啊……”

    秋词慌得手足无措:“小姐,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牧谨桐只哭,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止不住。

    秋词安抚许久也没见好,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没办法,只好去请大夫。

    大夫看这个样子也束手无策,说:“这是心病。”

    秋词把吃食热了又热,只等牧谨桐想吃的时候吃一口。

    三日过去了,牧谨桐依旧滴水未沾,整个人就那么瘫在床上。

    彰德县来信:“县令染疫,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