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少年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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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

    竹林遮掩的院落在容府的西南角落,只有一条铺着碎石子的小路通往。

    容遥拨开竹林从边上缝隙的位置侧身进去,这个院子没有直通的路径竹林遮挡的严严实实。

    谢羽跟上,地上的泥土越发潮湿甚至有往下陷的预兆。容遥脚步轻快泥泞的路面丝毫没有泥点沾到靴袍上,谢羽暗暗看着。

    “你习过武?”谢羽随意的语气问。

    容遥略微偏头没有回答。

    遮掩的院落外面看十分简陋。空气中是一股雨后泥土的腥味,院子一角是一片已经枯萎的花茎,这个季节虽然开始枯萎但也不至于凋零到只剩花茎。

    院落的屋门虚掩着,门口堆着已经湿透的木材。

    谢羽推开门走进屋子。

    “大人,天快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容遥清冷到毫无情绪的声音从屋前的台阶下传来。

    “好你先回去,我在这再看看。”谢羽说着转过身,容遥的身影已经掩在竹林中走远。

    谢羽看着消失在竹林中的人,总感觉容遥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天色渐渐昏暗,谢羽点亮屋里桌上的烛台,湿漉漉的空气连着点了几次才燃着烛芯。

    屋子除了一张绕着蜘蛛网的座椅就是堆满的木柴,谢羽伸手掂了掂透着水的木柴几乎没有使用价值,甚至积在底部的木柴已经泛出青苔。屋子湿漉的透着霉味还其他不舒服的味道混杂,这间柴房照样子应该荒废有段时间了。

    谢羽拿着烛台走了一圈,屋子不大,又堆满木柴走几步就看了个全面。

    一个柴房建的如此隐蔽还在竹林深掩处。

    谢羽想着前面走过的几间院落,整个容府的布局十分奇怪,除了前厅基本都是堆积慢慢,几乎没有多少插脚的地方。

    突然手腕一阵刺痛谢羽手中的烛台脱手掉了出去。瞬间整个屋子的木柴燃烧起来,熊熊大火越烧越猛,门口位置完全被火围住,谢羽不得已向后退被逼到了屋子的角落。刚刚除了一起来的容遥难道还有其他人。

    这些木柴上的根本不是水,是麻油!屋子浓重的霉味和雨后的泥土气息几乎掩盖了麻油的味道。

    火越烧越旺,但竟然只集中在这间屋子并没有往外扩去。

    屋外昏暗中一个人影一瞬从屋前窗下走过。

    眼看火苗窜到了脚边,屋角位置突然向后弹开,谢羽毫无准备的向后踉跄,顺势摔进了身后的暗室。

    沉重的石门转动声。

    砰——

    死死的关上,隔断了外面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谢羽摸黑点燃火折子。暗室的空间比外面的屋子大,逐渐向下走势应该连通地下什么。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谢羽踢到地上的东西慌忙向下看去。

    地上是一条铁链和几个被强制撬开的铁环,光线照过的位置有一条麻绳。

    谢羽小心翼翼蹲下捡起地上的麻绳,深褐色的血迹在地下不见光的地方看不出过了多久,麻绳的断口位置是被隔断,整齐不一的截断面像是利刃但又不怎像。

    暗室温度和外面的差别很大,谢羽不经意裹了裹身上衣服。

    再往前暗室被分成几间,稍微往里的位置有一张桌子。谢羽走近才发现桌上扔着和在容凝萧寝室一样材质的纸团。

    谢羽暗感不好,打开纸团里面只有些许沾在角落的浅棕色粉末颗粒,已经几乎闻不出粉末的味道。

    凝术花粉,又是凝术花粉。

    再次出现已经让谢羽没那么震惊。

    外面院落里枯枝的花茎不出意外就是凝术花败后的根茎,西南这个季节独有的花强行移植到内陆,无论是养育的方式还是模样都会不一样,至于花期也许是因为这些变化。

    原本这些禁品只是似有端倪的出现在西南,谢羽皱紧双眉。

    容府看来并不只是单纯的豪华奢侈,南燕国表面的平静下暗潮涌动。可目前明目张胆出现的凝术花和西南要塞图,像是早被人安排好的不断出现在谢羽面前,一张被拿捏监视的大网,谢羽明知却也只能接受了请君入瓮。

    火折子烧的格外的快,光随着燃烧渐渐弱下来。

    “嘭——”

    谢羽猛的一惊,黑暗中声音异常明显。

    空旷的地下暗室,回音由近到远的响过几个来回。

    谢羽分辨声音的来源走向这间暗室的门,再往后通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面前的又是一间模样差不多的暗室。

    越往深处谢羽不自主地抖了抖,异常的寒气越来得感觉几分刺骨。

    “咚、咚、咚——”

    通道尽头的暗室里声音越来越明显也逐渐激烈。

    谢羽前脚踏入暗室,昏暗的环境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出现在面前。谢羽抓紧腰间佩剑,一拔剑鞘横于面前阻挡。

    整个房间找不出光源但萦绕着幽绿色的光。

    谢羽只能听到沉闷的声音,整个铁笼里笼罩着迷雾什么也看不见。

    一边的木桌上放着几支管状和墨碟状的瓷器。谢羽拿起,粉末状的东西因为倾斜撒了出来。

    突然谢羽瞳孔怔了怔,面前的这个粉色的粉末自己应该只曾经在黑市有听说过,还是几年前没到三司院的时候。

    黑市上贩卖这东西的人介绍过制作这种粉末的凝术花是用鲜血为养料种植才导致最后能磨成粉色粉末,比一般的凝术花粉要更强劲。

    粉末撒了一小半,香的发腻的怪异气味不断充斥这间暗室,谢羽泛起一股不适的呕吐感头疼的眼前出现眩晕。

    “哐当——”

    谢羽猛地抬头,眼前的巨大笼子突然间打开,迷雾散去。

    笼子里竟然关着人。离谢羽最近的人赤红着双眼开始不断攻击自己的周围,挥动的拳头扫向谢羽。

    腥甜的铁锈味渐渐混合盖过房间的香气,猩红色不断加深地面的玄黑色。

    谢羽在暗室里的出现很快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相互的攻击渐渐停了下来直接转向谢羽。

    “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冰冷的声音从谢羽后面传来。

    谢羽来不及转头,眼看这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谢羽看了眼手上还残留着部分粉末的长管,反手把手中佩剑脱手刺了出去。长管里的粉末就是证据,一旦扔出去就再难拿到这些东西,容府的这条线就断了。

    佩剑脱手扑上来的人灵活躲开,精准的接过剑刃反向刺向谢羽,后面的人配合紧密向谢羽的下盘扫去。

    “你想死啊!”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谢羽身后响起。

    谢羽感觉自己被猛地向后一带,躲过了斜对面突如刺来的暗箭。

    “你是?”缓和片刻谢羽转头问。

    还未来得急转头,身后的人冰凉的手覆上谢羽的眼睛,后颈的穴位一阵刺麻。

    谢羽感觉自己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四周只有空洞压抑的回声就连血腥味也淡了下去,双眼控制不住的合上,整个身体瘫软下去。

    阳光透过,就算是闭着眼也感觉到格外的明亮。

    谢羽摁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头痛的恶心感已经缓解。

    这四周!谢羽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还在容府的地下暗室还有一个只听到声音的陌生人,可现在自己在一间装饰宽敞奢侈的房间里。

    满脸油光、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看到谢羽醒了上前说:“大人。”

    “这里是?”谢羽看着毕恭毕敬的中年人,冷静情绪问。

    “回大人,这是容府的客房。大人早膳已准备好随时可以用。”中年人捧了盏茶碟回答。

    “我是睡了多久?”谢羽匆忙起身问面前的人。

    “回大人,大概五个时辰。”中年人感觉疑惑但依旧如实回答。“昨日夜间您在前厅睡着了我就将您带到客房了。”

    “前厅?”谢羽皱着眉头疑惑道。

    “是的,我看见您在前厅的椅子上睡着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中年人又解释了一遍。

    “你是?”

    “在下陈陆,容府的管家。”中年人说道。

    谢羽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容遥之前的说的管家终于回来了,看样子他对容府的了解详细很多。谢羽想开口问容府地下暗室的事,但想着突如其来的问对方定不会说的。

    谢羽走出客房,客房所处的位置完全和前一天看到的容府位置不一样,这个位置应该是在东边,谢羽试图找准方向感。

    “大人,这边请。”陈路引着谢羽往早膳地方。

    走的路径完全是另一条路和之前容遥引的路丝毫不一样,也看不到之前容遥带自己去过的几个院落。

    “容遥是你们府上什么人?”谢羽问。

    “容遥?府上没有这个人。”陈路疑惑地想了会确切的说。

    “没有?”谢羽停住脚步。

    “不可能,前几天你不在就是他带我去的几个院子,案发现场也是他报的案。”谢羽有些语气急促地说。

    “大人,真的没有这个人。容府仆从杂役本就少,就连拜访的客人也不多,我不会记不得人的。”陈路肯定地说“而且这几日我从未离开过府,昨日配合官府调查,当初报案人也是我。”

    谢羽愣住片刻,“其他官府人还在容府吗?”

    “在,他们这个时候也应该用早膳了。”陈路想了想说。

    “你是什么时候报的案?”谢羽侧头问。

    陈路脱口而出“昨日饷午时分。”

    昨日饷午时分,谢羽皱紧眉头,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和容遥离开前厅的时间,难道这个陈路在这个时间才看到容凝萧尸体?徐泽元不是早一日就接到报案查案了吗。

    容府的膳厅里确实有几个着官服的人在吃早饭。

    “大人。”有人见到谢羽赶来打招呼。

    江安地方的官员谢羽认识不多,只隐隐约约好像见过。

    谢羽点点头“徐泽元不在?”

    谢羽记得把容凝萧的手链交给徐泽元打算问问情况,再问问容遥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泽元?没听过这个人啊?”打招呼的人惊讶地说。

    “他不是来刑部挂职的吗?”谢羽打粥的手顿了顿。

    “不可能啊,这批挂职没有被分到刑部的。”另一个人咽了口粥说道“徐泽元,这人好像是西南什么战场的校尉。之前应该在他手上训练过。”

    谢羽只感觉一团迷雾,乱的很。

    又是西南,江安容府的一切都指向西南,甚至是强制刻意的扯向西南。

    “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报案的?”谢羽问。

    “昨日中午。”其中一人说道“到这您不在,我们就先查看了。”

    后来应该就是陈路说的发现谢羽在前厅睡着了。

    谢羽慌张地摸了把衣袍里的东西,明明已经放好的沉沙江的图纸、凝术花香薰丸和昨天暗室里的粉色粉末都已经没有踪影。

    难道真的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做了个离奇的梦,容遥和徐泽元都只是梦里的人,徐泽元这名字也许是之前听说过所以才会出现在梦里。

    恍神片刻膳厅已经没什么人,谢羽匆忙站起。

    “咚”东西掉落的声音。

    谢羽低头是让徐泽元去查的容凝萧手链,外面包裹着那张沉沙江的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