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半中午，曾祖母从家里过来，她来帮忙，也顺便来送水。

    “妈，你怎么来了？”余香原本是想让她在家里帮忙，家里养着两头猪两头牛，还要做一家人的饭。

    曾祖母把保温瓶放下来，招呼她们喝水，问兰花和军军渴不渴，“猪我已经喂过了，中午和晚上的猪食也煮好了，煮了一大锅在锅里，家里的活都收拾好了，你放心吧。”

    猪吃得多，但猪食不会每顿都煮，太耽误事，一般用一口大锅煮一大锅煮上两顿吃的，放上一瓢打米时的碎米，再剁上几把红薯藤或者菜叶子，煮熟的时候再放上一瓢米糠。

    其实在家里干活也很辛苦，就说他们这个大家庭的一日三餐就够曾祖母操劳，还好有张雪梅在家帮曾祖母的忙。

    余香忙说，“妈，你把水壶放下就先回去，等下我们回去，肚子都该饿了。”

    曾祖母犹豫，秋收收稻，正在累人的时候，人的饭量也比平时大，她不能让人劳动回来还没有饭吃。

    但家里劳动力少，要不然不会连兰花和军军都上阵。

    曾兰花刚一口气喝完一大碗水，她太渴了，在田里干了半天活，来之前喝的水都流汗流光了。

    “阿娘，你中午准备做什么饭？我和军军的肚子都有点饿了。”曾兰花嘴上喊饿，心里是想让她祖母早点回去。

    在田里弯腰站半天挺辛苦的，更别说一个老人。

    曾祖母刚拿了镰刀割了几手稻，纳闷道，“早上吃得也不少，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余香赶紧帮腔，“孩子正长身体，吃得多消化得也快。”

    余香这么一说，曾祖母认真地看了看兰花，这孩子老在她眼皮底下晃，之前不觉得，如今这么一看好像又长高了。

    在儿媳妇和孙女的炮轰之下，曾祖母觉得自己还想赖在这割稻不走都不行了。

    “中午给你们做萝卜炖肉，早上刚好碰见有人来村里卖肉，我让人砍了一刀肉，排骨和皮一刀下的，排骨剃出来给你们炖肉吃。”

    对于三个月不知肉味的曾家人来说，能在秋收的时候吃了一顿肉，无疑是最大的犒劳。

    来村里卖猪肉的人，杀的猪都是自己家养的土猪，本村消耗不了，挑到附近的村庄卖。

    农家的土猪肉炖出来肉香十足，再配上自家地里刚拔的白萝卜，这个时候的白萝卜最好吃，不空心，饱含水分……

    这么一说，一下就勾起了曾文军肚子里的馋虫，他好像真的饿了。

    “太好了，有萝卜炖肉吃。”

    “阿娘，你快回去吧，你看，我都会帮忙割稻收庄稼了。”

    曾祖母皱眉看着军军放得乱七八糟的稻谷，还得专门一个人跟在他后面收拾。

    余香想不通的是买肉的钱从哪来？

    曾祖母见大儿媳妇的神情，心里还小小的挣扎了一番，其实，买肉的钱是二媳妇给的，二媳妇不能出力就出钱，二媳妇有钱。

    但曾祖母不能当着大媳妇的面，说二媳妇给的钱，要不然会闹得她们妯娌两个不和睦。

    ……

    饭桌上，曾兰花多吃了三碗饭，喝了三大碗汤，再一看军军，正捧着碗，把脸和眼睛都埋进碗里，舔碗呢。

    只怪他阿娘把肉做得太好吃了，连汤都不剩下了。

    一吃饱饭，曾兰花就犯困，她上辈子就有这个吃饱了就犯困的毛病，曾大武则在屋里修理晒谷用的耙子竹扫帚，家里的大门大开着，一眼就看见曾爱民带着西西站在高高的青石门槛后面。

    西西胳膊上的红/袖/章太打眼，“村长助理”四个大字也表露出他现在的身份。

    “你们吃了没？”这些纯朴的庄稼人，见面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这一句，好像除了这一句话，他们肚子里没墨，其他的话也问不出来。

    民以食为天，西西这几天秋收，他一个人劳累得连伙都没开，在他大伯家对付着吃的。

    此时他来到曾大武家的门槛，抽抽鼻子闻着味，空气中还弥留着好闻的炖肉的肉香味，但一看曾大武家的小子正捧着碗舔碗，他知道连渣都没剩下了。

    “吃过了。”西西和曾爱民几乎是异口同声，跨过门槛进来。

    这门槛不能踩，特别是像这么高的门槛，在小河村是独一份，曾大武祖上出过秀才。

    这些老传统和规矩，西西都一直记在心里。

    曾爱民则比他随意得多，走到堂屋的八仙桌前，抓过一张长条凳坐下。

    “大武，上次你说窑厂是搞集体经营还是怎么样经营？”曾爱民开门见山道。

    这段时间村里人都忙着收这一季庄稼，累得肩膀都脱了层皮，也没有闲工夫听他长话连篇地废话。

    曾大武想起来上次他和窑匠为了新建窑厂的事，他说过这样的话。

    “集体经营估摸着是不行了，爱民，你也是从集体经营走过来的，越是人多大家一起干，事情反而越干不好。”

    曾爱民点头，“我们村这么大的窑厂，场地，条件都不错，我担心我们村内部管理不好，管理不好不能盈利那都是一场空。”

    不能为村里增添收入，还不如一直荒废着，修缮它干什么。

    西西没有发表意见，看着曾大武整理木耙扎扫帚，西西的见识有限，平时给曾爱民出出馊主意还可以，这种关系着全村命脉的决策方面，他拿不了主意，也没有那么多鬼点子。

    曾大武已经扎好了扫帚，“那就承包给个体经营吧。”

    曾爱民心中一动，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谁有能力谁上，挣了赔了都算是他个人的，如今这个时代都鼓励能者多劳能者上呢。”

    更重要的是，村里不用承担把窑厂办垮的风险，只收取一定的承包费，钱照收。

    西西想到的是，这个烂摊子谁愿意承包？小河村的窑火炉烟几十年没有冒过了。

    睡在西边厢房小床上的曾兰花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这小孩子的瞌睡说来就来啊，挡也挡不住，虽然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曾兰花硬撑着，支起耳朵偷听外面堂屋的谈话。

    只可惜没有根骨石测试她的灵根，如果她的灵根是火灵根，那么炼丹炼器都是好苗子。

    她不奢望自己能够炼出丹药来，像金丹、长生不老药，她炼出来了，也不敢吃啊。

    没有人为她试药，难道真的要抓一只小白鼠回来。

    这样想的话，还是炼器靠谱一些，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