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要怎么套贾东旭遗孀的话，就见穿着蓝布衣裳的秦淮茹，就站在巷口，看着像在等人。

    不错，这个丰膄娇媚的妇人，等的就是顾朗。

    秦淮茹生得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氤氲天然妩媚，一双盈盈美目，就用一种如泣如诉的眼光、神采，望着顾朗。

    顾朗推着自行车，一眼也没看她，就要从旁边经过。

    可秦淮茹却拉住了他的手臂上的衣服，用一种微微哽咽，很是委屈的语调说话：“阿朗，你真要这么绝情么？”

    “就算婚事不成，咱们也有情意在的吧？”

    “你可以恨我，恨东旭，可那不关棒梗和我婆婆的事情…”

    “我知道棒梗上次生的病，是你的手段…”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在顾朗的目光下说不出来了。

    那身形挺拔的警官，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可眉宇之间却透着冷然、讥诮的神采。

    “恨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恨？”

    “你凭什么让我恨？”

    “秦家是曾救过我，救过我母亲，可我刚入伍那两年的津贴、补贴、奖学金也都补贴给了你们家，那些钱、票够你家你二叔家过不少年的吧。”

    “你说要嫁贾东旭，我就写信回来，说解除婚事，耽误了你这些年的青春。”

    “秦淮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与你两不相欠，现在，将来都不愿和你、和你家再有任何牵扯。”

    “请你记住了。”

    他凑近秦淮茹的耳畔，吹了一口气，道：“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手段的。”

    手上沾了血、又曾身居高位的人，确实有一番峥嵘气象，叫人畏惧。

    秦淮茹的那双美目睁大了，显出了一种惊讶与恐慌来。

    她一直知道，这个小自己几岁的未婚夫婿心中有成算计较，也向来睚眦必报，但当顾朗真正将那种报复心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秦淮茹才知道，那有多难过。

    ——当初唤她“茹姐”、眼里都是他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男人的模样。

    他是很优秀，可眼中心里都没有她了，而且特别还让人害怕。

    ………………

    回去之后，贾张氏问她孝顺善良的儿媳妇，“怎么样？那小子肯帮咱们家么？”

    秦淮茹摇了摇头，有些怅惘地说道：“没有，他说不想和咱们家沾上任何关系。”

    贾张氏咬着自己的大拇指，道：“他要是不愿意帮你，那按照易中海那个老东西的说法，你能留在厂里也是用他那张老脸的面子，那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东旭当时是三级钳工，你呢，到现在还是个学徒。”

    秦淮茹只觉得心烦，“我从小就不会读书，也搞不懂那么多的精细操作，要不然熟能生巧，再慢慢学习，总能评级上去。”

    “隔壁院子的梁拉娣，不就是这么么？”

    “就算不疏通任何关系，也能慢慢评上去。”

    贾张氏撇了撇嘴，“你有人家那个脑子吗？再说了，东旭读完了初中，十六岁进厂工作都评了那么多年，才是个三级工，你这个小学毕业能行吗？”

    秦淮茹低头纳着鞋底，不愿再理贾张氏。

    但想到顾朗凑到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害怕的同时，脊背又激起一阵兴奋与战栗来，惹得绯红满面。

    贾张氏那白白胖胖的脸上，眼睛却眯了起来，闪烁着别有深意的精光。

    棒梗坐在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

    他倒是很喜欢那位顾叔叔，那位叔叔既懂得多，又那么神气，待小袁圆也耐心细致，棒梗对贾东旭已经没有什么映像了，可他却很羡慕小袁圆。

    可以拥有那么好的父亲，过富足惬意的生活。

    自家奶奶骂小袁圆没有母亲，顾叔叔也会光明正大的帮小袁圆找回场子，让骂人的人好好道歉。

    他们贾家就不一样了。

    总是说家里没有当家的男人，然后在院子里也显得很丢人。

    ………………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小袁圆唱着顾朗教他的《军港之夜》，围着聋老太太，边转边唱。

    聋老太太就坐在院子里，笑着看着他。

    小袁圆还要凑到顾朗身边，跟亲爱的老父亲贴贴，问：“爸爸，我唱得好不好呀？”

    顾朗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手，温言道：“咱们圆圆唱得特别好。”

    顾朗此刻正和一大爷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

    贾家的两个孩子，则满眼都是羡慕地望着他们这边。

    棒梗心里更是想：为什么顾叔叔这样的人，就不能是我的爸爸呢？

    顾叔叔会给袁圆唱歌讲故事，教袁圆那么多东西。

    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棒梗还隐隐为秦淮茹与傻柱的那点儿若有似无暧昧更是感到羞耻。

    他是贾家目前唯一的男孩儿，自然不愿有看不上的人入侵了自己发领地，分薄了母亲的注意。

    但，如果那是能让他有面子的选手，情况就又不一样。

    ………………

    除了贾东旭的家人之外，一大爷应当是这院子里最了解东旭的人了。

    贾东旭的父亲，死前拜托老伙计易中海看顾自己的儿子，拉东旭一把。

    易中海也收了贾东旭做学徒，两人有着师徒名分。

    而贾东旭也确实有几分做钳工的天赋，易中海便一直带着他。

    顾朗若要试探什么信息，就算不明说也一样可以知道。

    “东旭走了也有一年了，他这孩子，与他母亲性格作风很不一样，踏实肯干，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对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蛮敬重的。”

    “在钳工上挺有天赋，在东旭走之前，其实再钻研个把月，就可以评四级钳工了。”

    易中海也想不明白，“也不知怎么的，钳工干得好好的，东旭忽然就说想转到仓库那边去，人事关系一时转不过去，也急着过去仓库那边帮忙。”

    “而且，人事与财务，在东旭的事情上，太好说话了。”

    “东旭岗位名义上还是在钳工车间，但却是在仓库做事。”

    “再然后，东旭在仓库待了两个月，就出了那事…”

    听了这话，顾朗就基本明白，贾东旭是自愿还是不得已活动去仓库的了。

    才了解了这么些情况，聋老太太就和她大孙子说了明天相亲的事情。

    “这姑娘啊，是你三大爷家介绍的，父母都在供销社工作，她自己也是轧钢厂的播音员，听说还是厂花儿呢，看你于嫂子的模样，就知道那姑娘差不了。”

    “明儿，好好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