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广场临湖方向有一座十米高的高台，是考官们训话所用。此时马上就要到开考的时间了，考官们已经在高台前一字排开。

    这些考官大多是已经成名的高阶灵能者，除了星灵神探奈罗以外，还有“破坏之手”星卫团团长萨拉法尔·迪特，以及著名的监察灵探“魅魔”玛丽莲·科尔。考生们何时见过如此华丽的阵容，还未等考官宣布集合，他们就向高台围了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秦雨独自一人躺在场外睡觉的身姿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卡特虽然想要叫醒他，但摇了两下都没反应。想起秦雨自己上了闹钟，或许不该多事，卡特索性抛下秦雨去了前方集合。

    “今日到场的13468位考生，大家早上好。”

    站在高台最中间的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子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全场的人都能听到。

    “我名为奈罗·布兰科，是本次灵试的主考官。”

    考生们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抒发着面见星灵神探的激动之情。

    “肃静！”

    奈罗大吼一声，一股强大的灵压以他为中心释放开来，场上所有考生如波浪般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同时，也没人敢再窃窃私语。

    “奈罗，那个睡觉的男孩子居然没醒。在睡梦中都能抵受住你的‘威慑领域’，爆发力可不一般。”

    站在奈罗身边的第二副考官玛丽莲冲秦雨努了努嘴。

    奈罗皱起眉头低声道：“在武试开考前睡觉的人……历史上曾出现过哪怕一次吗？”

    “从来没有。”

    “会不会是故意的？萨拉法尔，派人盯紧他，或许有什么特殊来历。”

    站在另一边的第一副考官萨拉法尔说：“不会吧？能有什么特殊来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届灵试可能不太平。”

    萨拉法尔目光一闪。

    “你发现什么了？”

    “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很多环节上出的小问题总带给我一股违和感。”

    “既然是你‘天眼’所说，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一会儿我安排人把所有环节都再检查一遍。”

    “有劳你了。”

    这时，秦雨的灵讯手环响了起来，打断了奈罗二人的谈话。因为全场都保持着肃静，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的闹钟。

    “活力女生！魅力四射！早睡早起！可爱无敌！”

    据凯茜所说，这是最近非常流行的少女神曲，被她设成了闹铃。秦雨虽然要求更改过，但被无情的拒绝了。

    秦雨猛地睁开眼睛，在灵讯手环上拼命戳了一阵才关掉了这尴尬的叫醒歌声。尽管考生们仍在奈罗“威慑领域”的制御下，半分都动弹不得，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万多人笑得沸沸扬扬，整个场地又嘈杂起来。

    “12345号考生！”奈罗厉声吼道。

    见奈罗发火，大家赶忙又收了声；秦雨也迅速站起身来将睡袋背好。

    “在！”

    他的胳膊上正绑着写有“12345”的号码带——也是他的考生号。

    “保持肃静！”

    “是……是！”

    秦雨站直身躯，一点点向大部队接近，来到最后一排站定。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考官的强大灵压，但还算耐受得住。

    “灵能还可以这么玩……”

    秦雨暗暗惊叹。

    奈罗见现场完全安静了下来，收了威慑领域，考生们才重新站了起来。

    “我现在开始讲解考试规则。首先，本次灵试仍旧延续传统的分队试炼模式，请各位自由组合。组队人数限制是6个人，想一个人自成一队也没有问题，一旦进入考试区域就不得更换和调整成员。队伍之间相互攻击是允许的，但致人重伤和死亡的行为是绝对严禁的！不论是你有意还是无意的，都会被立刻剥夺考试资格，并且移交司法机关重判！现在，给你们3分钟组队时间，请跟你的队友站在一起，不要超出一米以上的距离，我们的观察人员会根据你们3分钟后的站位来记录组队情况。如果一个队伍超过了6个人，我们会将距离最近的人算成一队；如果距离一样，则会采取随机分配制度。好，组队开始！”

    奈罗话音刚落，考生们再次喧哗起来，大家你推我搡的试图跟自己看好的人站在一起，以求能成为他的队友。

    身为潜在状元的“红王”贾兰德和“白王”赫克托成为了争抢最为激烈的焦点，有两拨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但立刻便被考官驱逐出场，丧失了考试资格。

    至于“黑王”安吉文，因为他已经发布了不会跟人组队的宣言，而且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灵压，倒是没人敢去骚扰他。

    “你们看到了吗？就是那个人。”

    克里夫目露凶光，给周围的同伴指了指秦雨。

    “看起来很弱啊，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别小看他。如果我们下手不够利索，可能反受其害。”

    “能让2A的克里夫这么说……莫非他在你之上？”

    克里夫愤恨地咬着牙，“就是因为搞不清楚他到底几斤几两，我才这么谨慎。”

    “明白了。等考试一开始我们就给他个下马威！”

    秦雨并没有注意到克里夫那帮人凶残的目光，他满脑子都在思索到底要不要组队，找谁组队。这时，卡特穿过人群向他走了过来。

    “要一起组队吗？”

    秦雨打量了卡特半天，有些犹豫地说：“我们……应该是竞争对手吧？”

    卡特一愣，“看来你也要以‘顶点’为目标？”

    “我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试炼而已。目前来看，你可能是最大的阻碍。”

    “你太抬举我了吧！明明还有三王在呢！”

    “三王是谁我不清楚，应该没厉害到能让我在意的程度。”

    卡特哈哈一笑，一把勾住秦雨的脖子。

    “我本来以为这次的灵试会很无聊，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刺激啊。免费赠送你一个情报——考生里还有一个人，深不可测，恐怕比我们俩加起来都厉害。”

    秦雨一惊，赶忙四下里观察起来。

    “还有这样的人？是谁？”

    “已经隐藏起来了，感知力不够高的话是找不到他的。那个人……你应该懂的，散发着一股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气息，就像是台上那位怪物大叔一样。”

    卡特和秦雨同时将目光投向奈罗，恰好奈罗也正在凝视他们。二人只觉得浑身一麻，犹如触电一般。

    “看，可怕吧？光眼神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威慑力。”

    “的……的确，如果战斗中遇到会被干掉的……”

    二人同时擦了把汗。

    “所以，既然彼此的目标都是状元……”卡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提议，“不如先合作对付那个神秘人，最后再一决胜负，如何？”

    秦雨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行！那就先联手吧！不过剩下的队友怎么办？要找吗？”

    “没必要。我总感觉这个组队规则是有陷阱的。”

    3分钟已过，各个队伍已经结成，果然有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情况。至于秦雨和卡特队，虽有人来寻求组队，但都被拒绝了，对方也没有坚持。

    奈罗再次发话：“队伍具体的成员名单会在考试后宣布！接下来，我要讲考试流程！”

    “考试后才宣布队伍名单？”秦雨呆呆地问。

    “这下大家就没办法判断到底跟谁组在一起了。嘿，打乱仗。”

    突然，奈罗头顶上出现了一副巨大的虚拟影像图，标注着周遭的地形。

    “考试共历时五天时间。具体路线是：我们现在的所在地喷涌湖——迷雾森林——龙眼风暴——旅人沙漠的机关堡垒——深红岩地——卡莎尼斯沼泽——回到喷涌湖。其中西北方的迷雾森林、东北方的机关堡垒和正南方卡莎尼斯沼泽地是我们安排的三大试炼，必须按考试要求完成，不得以任何取巧的手段跳区，我们会有人监督！至于其他区域……随便你们怎么走！考试终止的时间在五天后，也就是说——当第六天早上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还没回到喷涌湖的人就算挑战失败！”

    “虽然给了五天时间，但我们恐怕不能太悠哉吧？”卡特低声说。

    “那当然了！一开场就要全力冲刺！”

    秦雨信誓旦旦地攥起拳头。

    灵试第一试炼区“迷雾森林”的入口离广场不远，是一片被白雾完全掩盖住的森林区域。因为考试时间比较自由，也没有什么限制，很多团队并不着急进入迷雾森林，而是在外部商量好策略，做好应急预案等工作后才进入探索。但大部分人还是本着争分夺秒的想法，正式开考前就挤在入口，生怕晚别人一步。

    由于最好的位置已经被红白二王团队以及其他贵族考生占据，秦雨和卡特只能待在后方，等前面人出发后再走。这就给了克里夫队一个机会，他们打算一进入森林就埋伏起来，等秦雨和卡特进场的时候进行偷袭。

    开考的发令声响了，站在最前方的红白二王团队率先冲入了迷雾森林。因为无法判断究竟是谁获得了组队资格，每支团队都有十人以上。

    原本来说，两队不但是竞争关系，而且一队以贵族为主，另一队以平民为主，还有着很深的阶级矛盾。开考前他们就多次相互辱骂挑衅，关系剑拔弩张。

    但是，面对迷雾森林浓厚的雾气——把手放在脸前都看不清楚的程度，两队人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暂时放下纷争，借助高感知队友的探索能力抱团前行。

    “这地方空气湿度这么大，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喝了一口水。我们走的方向是正确的吗？”

    贾兰德显得有些烦闷，他的感知力一般，此刻只能依靠其他人。

    “应该没问题。根据整个区域内灵素粒子的运动规律来看……我们正逐步走进更浓的雾里。我想，等到了浓度最高的地方，应该也就算走完一半了。”

    赫克托信心十足，他的感知力是A级的。

    贾兰德冷哼一声，不甘心地说：“弗林家的小少爷就是感知敏锐。”

    “过奖了。你的‘爆发’和‘活跃’我也有所耳闻。”

    灵素体“活跃性”是影响灵素粒子运动速度的特性，它与灵能威力——灵击力直接挂钩。活跃性越强的人，灵击力越高。

    “爆发力”影响的是人类单次释放或者吸入的灵素粒子总量。爆发力越强的人，单次粒子互动的规模越大——对战斗来说，就是一次性能释放出的灵能总量越大。

    “听说赫克托阁下擅长‘感知’和‘操控’，不知是不是精修了远距离作战能力。”

    “我们羽族飞行军赖以为生的就是远距离制霸——毕竟不能荒废了这对羽翼。”

    “感知力”是人类对灵素粒子进行感知和互动的能力。感知力越强的人，对灵素粒子的观察精细度越高，灵径范围也越大。

    “操控力”是影响灵素粒子运动轨迹的能力。操控力越强的人，对于灵能的控制方式以及控制距离都会更加自如。

    人类的灵径在未经锻炼的情况下只有两米左右。也就是说，一般素人只能跟两米以内的灵素粒子产生互动。经过锻炼之后，一个成熟的灵能者可将灵径伸长到百米以上，并且通过感知的方式了解整个表系统内的物理和灵能状况，是灵能者除了五感之外，用来观察世界的重要工具。

    “赫克托阁下不能飞行通过试炼吗？”

    “可以，但被明确告知会被扣分。”

    “可惜。如果不扣分的话，状元的名号恐怕非阁下莫属了。”

    “哪有那么简单。对了，我们的队员中有‘同调’和‘可塑’比较高的人吗？”

    “需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我听说机关堡垒区需要高‘同调’的人操控机关的开关；沼泽区需要高‘可塑’的灵术师改变地形。”

    “同调性”所影响的是灵素粒子“去差异化能力”。不论是属性偏好的增减、特性的同步和协调、甚至特殊能力的借用和转换，都能在同调的影响下实现。

    “可塑性”影响的是人类对灵素粒子的形态和性质的改造能力。可塑性高的人可将灵能实体化为精妙又复杂的形体。

    “这样啊……应该有的。到时候就让他们发挥一下实力吧。”贾兰德说。

    其中一位队友忧心忡忡地说：“两位，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一直跟着队伍混到最后，真的能通过考试吗？”

    众人都沉默了。

    良久后，贾兰德说：“恐怕不行吧，毕竟看的是个人成绩。”

    赫克托笑着给大家打气：“嘿，只要我们这个团队以‘第一’为目标，我相信路上一定有大家发挥实力的机会！”

    “我们能第一个到吗？”

    “当然了！不可能有比我们还快的人！”

    “喂喂喂，太自大了啊，两位新手！”

    “黑王”安吉文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迷雾里传了过来。

    “安吉文阁下！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超车了！灵试状元就由我安吉文·诺恩拿下了！”

    安吉文大笑起来，声音也越来越远。

    赫克托和贾兰德都急了。

    “我们也加快速度！追！”

    红白二王的队伍在提速之后，登时就有实力孱弱的人掉了队。因为安吉文一直都在感知范围内，并未把他们甩开多远，为了追上安吉文，二王也没有闲心去照顾掉队者。

    三王你追我赶的跑了一阵，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吆喝声。红白二王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虽然看不到什么，但还是冲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卡特！你刚才是想甩掉我吧！你这个混球！”

    “谁让你的感知力只有B！在迷雾森林甩掉你就是最佳策略！”

    “不是说好先联手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反悔了不行吗？跟你这种怪胎一起跑到最后还真说不准谁会赢！好了别吵了！前面有其他人在！”

    “别想再扔下我！我来让他们闪开！融合！放射！灵能冲击！”

    赫克托等人只觉一股凌厉的飓风扑面而来，大雾被瞬间吹散；与飓风一同袭来的还有股强大的灵能冲击波，打得他们人仰马翻，哀嚎连连。

    “你的爆发力真不是盖的……”

    “你的感知力才是作弊！”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红白二王近前，秦雨正使劲挽着卡特的胳膊，防止他甩掉自己。但他们跑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没人看清他们的样子，只有黑影一闪而过。他们离去后，整个区域再次被白雾掩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那是什么人！”贾兰德惊恐地问。

    “不知道……”赫克托也惊魂未定。

    跑在最前面的安吉文也发现了身后奇怪的二人组，毕竟他们呜啦啦的叫嚷着，丝毫不注意节省体力。安吉文虽然有心阻拦，但怕技不如人反受其害，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来到自己身边。

    “这个应该是目前的第一名！我们超过他之后就领跑了！”

    “你说的‘神秘人’在哪？怎么没见到？”

    “可能还在后面吧？”

    “你该不会又在编我吧！”

    “这回我说的是真的！”

    安吉文就这样也被超了车。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心说：比我一个A级感知的前星卫团成员都跑得快！那两个人到底什么来路！

    此时此刻，比安吉文还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是位于迷雾森林入口处的克里夫。他的六人小队被秦雨一拳就打得七零八落，有些成员还因感知力过低迷失在了森林中。

    秦雨二人在太阳还没升到头顶的时候就冲出了迷雾森林，进入大风肆虐的龙眼风暴区。这下他不再害怕迷路了，松开了卡特的胳膊。

    “带着你一起跑快把我累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卡特气喘吁吁地提议。

    “我倒没那么累。不过也行，先休息会儿吧。”

    秦雨找了棵树坐了下来，本想打开水壶喝口水，却发现卡特不见了。

    “卡特！人呢？”

    他来回张望，发现卡特正玩命狂奔在前往下一试炼的路上，转眼已经跑出去上百米远。

    “你大爷的！又耍阴招！”

    秦雨赶忙装好水壶，追着卡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