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和卡特打通路径后，第三军团正式开拔了。

    9000多人分成两个纵队，如双龙出海一般钻入了机关堡垒。因为路上毫无阻挡，大部队行动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只剩下寥寥数个小队尚未进入。

    “主帅！以防万一，我们负责殿后！你们先走一步！”

    克里夫拉了数十个人站在堡垒门口，向秦雨虚表忠心。

    “好吧，那就交给你们了。”

    秦雨并没反对，跟着最后一支小队进了堡垒。

    克里夫终于放下心来，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待秦雨走远后立刻钻入地下，前往指定地点。

    “克里夫，看他们走得挺快，该不会前队已经出去了吧？”

    “放心。虽然机关都被破除了，但弯弯绕绕的要走好远呢。不然为什么很多人要花一天时间才能突破？”

    “那我们按之前说好的时间动手？”

    “没错，一定要守时，否则效果就不好了。”

    “放心吧！”

    克里夫的活跃性是A级，可以独自负责一个承重支点。他只身来到之前就分配好的位置，模拟了一下破坏的角度。这种时候他不会大意，因为一旦动作有所偏差，连他自己都有可能被掩埋进去。

    就这样，约定的时间终于到来了。

    克里夫看了眼灵讯手环，在拳头上缠绕着灵气，刚想出拳打向承重墙，却发现手腕被不知什么东西捏住了。那是像钢铁一般坚硬，几乎无法撼动分毫的另一个人的手。

    “你是专程来这里‘殿后’的吗？”

    秦雨的脸色比周围的黑暗还要更加吓人。

    一阵时间之前，秦雨即将打通试炼，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主帅，辛苦了。有特殊情况。”

    秦雨听出那是马卡斯的声音，赶忙四下里望去，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你在哪？”

    见秦雨突然跟空气说话，莉娜好奇地问：“怎么了？”

    “马卡斯。”

    莉娜也开始四处张望，但看不到任何人影。

    “我不在你们身边，只是用了点小手段直接将声音传到了你的耳朵里。”

    秦雨啧啧惊叹：“传音入密啊……厉害！你说有什么情况？”

    “有几个人正在下面的基础层鬼鬼祟祟的晃悠，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要等大部队经过的时候破坏掉承重点，让整个堡垒塌掉。”

    秦雨大惊，“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你真笨啊，如果将第三军团埋在堡垒里，生还名额不就绰绰有余了吗？对了，领头的就是克里夫。”

    “他们做得出来吗？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告诉了我不要小看人性之善；他们或许会告诉你不要小看人性之恶。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吧。”

    秦雨终于打通试炼之时，卡特正坐在出口处等他。见秦雨比自己慢，卡特立刻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哎，虽然萨拉法尔说状元已经是你了，但我觉得他在撒谎。反正这次是我赢了。”

    秦雨忧心忡忡地盯着地面。

    “那种东西回头再说。卡特，你刚才没发现地底下有人吗？”

    卡特愣了一下说：“中途是有一些考生在下面。怎么了？”

    秦雨和莉娜交换了个眼神。

    “你的可塑性很强吧？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秦雨为了亲眼见证马卡斯所说的真伪，将带领第三军团前进的工作暂时交给了精英监察队，自己则带着莉娜回到入口处演戏，降低克里夫的戒心。至于卡特，早早就埋伏在了地下，做好充分准备。

    说实话，秦雨在带领最后一队离开的时候，仍心存侥幸，猜想克里夫等人会不会放弃作战，或者突然有人良心发现前来告密。所以，当他观察到那些人毫不犹豫就潜入地下之时，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别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我们已经做好应对了。”

    莉娜抓住秦雨有些颤抖的胳膊，冲他微微笑了笑。

    秦雨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

    “卡特，面对这帮王八蛋，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克里夫等人在分散前往各支点后，卡特开始行动了。由于他隐藏在黑暗之中，还掩盖了自己的灵素体信息，几乎没人预见到那柄巨大的灵气锤会没头没脑的向自己砸来，几乎全部被卡特一击放倒。

    秦雨特地交代克里夫由他亲自动手，卡特便将克里夫以外的人先行制服，然后用小石子作为媒介造出灵气手铐，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

    秦雨之所以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就是想要亲眼见证人性之恶。克里夫没让他失望——在出手的一瞬间，克里夫不但没有任何犹豫，反而还显得很兴奋，那副场面震撼了秦雨。

    秦雨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固然有像他一样，想要拼尽全力去挽救生命之人；也有像破坏之手和克里夫一样，为了一己私利肆意践踏生命之人。星灵检查官的那道防线究竟在哪，他好像有些清楚了。

    尽管克里夫等人好话说尽，秦雨也没有再听。他狠心的将犯罪者们拷在了柱子上，带着卡特和莉娜远去。卡特的灵气手铐持续数个小时后才会消散，所以在那之前，犯罪者们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机关堡垒地下，无法再对第三军团造成威胁。

    继续前行的路上，秦雨半天都没说话，一直阴沉着脸，目光迷离。

    莉娜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三两步跳到他面前，歪着脑袋说：“虽然是坏人，但留在那里不管不顾是不是太过分了呢？这样下去他们会被破坏之手‘淘汰’的吧？那我是不是成为了间接加害者？”

    心事被莉娜戳穿，秦雨又羞又愤，但也不知该如何还嘴。

    “你，想得太多了！”

    莉娜将那张粉嫩的脸板了起来，指了指秦雨的鼻头。

    “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比起顾及那帮恶人的生命，你选择了保护更多的人。这一点是没错的！即便那些恶人因此而被其他恶人杀死，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秦雨不耐烦地说：“这道理我懂。”

    “不管你懂不懂，我只想说一点——你想当灵探吧？那就不要小看这个职业！如果抱着半调子的态度与坏人对抗，在该出手的时候有所犹豫，迟早有一天你会反受其害，甚至连累你本该保护的人！”

    卡特也插嘴道：“莉娜小姐说的不错。灵探原本就不是单纯的‘好人’，而是‘审判者’。为了制服恶人，有的时候可能需要比他们还心狠手辣。如果没有这点觉悟，你是干不了这行的。”

    二人的话让秦雨回想起了父亲了嘱咐。

    秦雨喃喃的说：“黑暗之路……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莉娜问。

    秦雨将双手放在莉娜和卡特的肩上，“明白我欠你们一句‘谢谢’。”

    卡特一脸不屑地说：“要那玩意有什么用？你欠我的金钱、权力和女人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我有答应要给你这些吗？”

    “怎么！我难道在给你们第三军团白打工？”

    莉娜探出头来冲卡特神秘地笑了笑。

    “给你封个官如何？”

    卡特眼皮一动，竖起耳朵。

    “愿闻其详！”

    萨拉法尔坐在监控中心看着第三军团出了堡垒快速前行，着实有些感慨。他没想到秦雨和莉娜居然真的将全部考生聚集在了自己的旗下，既感佩服，又觉得有些无聊。

    罗曼诺夫担忧地说：“团长，就这么放任不管吗？这样下去他们今晚就能渡过沼泽吧？蓝莺小姐好像对考场十分了解。”

    “等他们回到喷涌湖，用爬行者把他们一围，逼他们自相残杀，也能筛选出我们想要的人才。”

    “您说的对。”

    “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样不好玩了。我要改变计划。”萨拉法尔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怎么个变法？”

    “去，重新安排监视球的位置，我要给他们的过家家游戏添加点香辛料。”

    当第三军团终于走出旅人沙漠，穿过深红岩地的石山群，来到沼泽区入口跟第一梯队的“逃亡组”汇合之时，天色刚刚暗下来。

    虽然逃亡组没有展现敌意，但也并不热情，有好几人都发出了失望的叹息。秦雨起初猜想他们是因为丧失了领先优势才这么低落，并没在意。

    秦雨将所有大队长召集起来，商议最后一步的作战计划，逃亡组的精英们闹情绪归闹情绪，但还是积极地参与了进来。

    “按莉奥诺拉小姐所说的路线，可以一次性通过五组人。假设按两秒间隔通过一人，每分钟可以通过150人，一小时就是9000人。但这是理想状态。”

    发言的是逃亡组组长，18岁的大学毕业生——阿卡西奥。

    “考虑到延迟误差等因素影响，应该可以在两小时之内将所有人全部送入沼泽。算上通过沼泽的一小时时间，我们如能在3小时之内将最后一批都送到逃出点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3小时……”

    秦雨看了眼灵讯手环，目前是晚上7点钟，时间倒是还来得及。

    “我问句题外话——万一遭遇了邪灵机兵，你们第一梯队有办法应对吗？”

    阿卡西奥愣了一下，说：“这种类型的没见过，但他们的武器毕竟不是人类灵素体射出的高灵击力能量弹，我们的防御灵气或许抵挡得住。”

    “爬行者的射速很快，光防御的话是吃不消的。”

    “你在担心萨拉法尔的安排会有变数吗？”莉娜问。

    秦雨点头道：“换了我是萨拉法尔，看到所有考生都聚集在了一起，没理由不去怀疑那个明显的缺口吧？但他应该还没有实证，不知道会如何应对。万一他不惜承担暴露给外界的风险都要派兵阻拦……”

    阿卡西奥和其他逃亡组成员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卡特站起身来拨弄了一下银发，故作潇洒的说：“那个时候，就由我和主帅来打开局面吧。谁让我是你们的总队长呢？”

    秦雨点头道：“有卡特的范围防御能力再加上我的突击能力，或可一战。”

    正说话间，一枚监视球从空中飘下，将那副讨厌的嘴脸投射到第三军团面前。

    “各位，吃过晚饭了吗？”

    正是萨拉法尔。

    秦雨心里咯噔一声，最怕的果然来了。

    “首先我要恭喜你们相亲相爱的度过了第二天，到目前为止居然还有将近一万人存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我决定再一次修改游戏规则。说是‘修改’，实际上是因为你们加速了游戏进程，我要删掉中间的几个环节而已。”

    萨拉法尔拿出考场地图放在镜头前。

    “既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沼泽区门口，封禁其他区域就没有意义了。我决定用两天时间进行最后的‘十选一’淘汰赛——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在对岸等你们，只有先到的1000人有生还资格；今天活下来的1000人可以养精蓄锐，参与明天的第二轮淘汰，决定最终的100人名额。整个过程中，我们的监视球会全程直播，不要想耍什么小心眼。第三军团，赶快商量一下吧，究竟要扔下哪些人？有资格活着的……又是谁呢？”

    萨拉法尔说完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破坏之手主力就在沼泽对岸，一旦发现第三军团有出逃迹象，他们可立刻应对并从侧面发起攻击。到时候即便秦雨和卡特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将所有人都保护周全了。

    “该死的萨拉法尔！”

    阿卡西奥替大家骂出了这句话。

    莉娜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难看，猛地站起身来说：“现在不是考虑萨拉法尔的时候，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军心！防止内乱！”

    莉娜话音刚落，营地里就骚动了起来。

    10%的生存率，先到者先得。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