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法尔的“十选一”淘汰制成功制造了恐慌，第三军团烽火四起，不停有人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冲入沼泽。

    莉娜站起身来喝道：“精英监察队全体出动！凡是动摇者，擅自出逃者，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抓起来堵住嘴绑到树上！另外，所有大队长传达主帅命令——行动计划变更，大家原地养精蓄锐，等待主帅和总队长开辟隐秘小径绕道而行！现在！立刻！马上执行！”

    因莉娜的口气不容置疑，没人敢多问什么，赶忙分散执行命令去了。指挥部就剩下秦雨、卡特和莉娜三人。

    “开辟隐秘小径……在哪？”秦雨纳闷地问。

    莉娜吁了口气，“情急之下，只能先随便想个借口了。如果我们没有声音和对策出去，大家会更加不安的。”

    卡特抱着脑袋躺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毕竟空中飞着‘那玩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按我说，还是继续执行原计划，大不了硬碰硬来上一场。虽然会有很多牺牲者……但生存率总不会低于1%吧？”

    秦雨和莉娜都没有回应。他们知道卡特说得可能是对的。

    “不行，不能这样做。还没到放弃的时候。让我一个人想想。”

    秦雨站起身来，苦着脸独自走入树林。

    卡特望着秦雨离开的背影，转头问莉娜：“一个人能想出什么？”

    莉娜知道秦雨的打算，但她不能告诉卡特，毕竟有约在先。

    秦雨穿过第三军团的营地，找了处隐秘之地轻声开了口。

    “马卡斯，你能听到吧？”

    “当然，主帅大人。我一直在关注着你。”

    “你真的不能‘插手’，只能‘插嘴’吗？”

    “当然，这是我的原则。”

    秦雨突然怒火中烧。

    “现在可是关乎一万人生命的大事！任何原则都得让路！”

    “小鬼，别说一万人了，就是一百万人今晚要死，而我又必须保持沉默，我连吭都不会吭一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你看来……应该算是‘肮脏的大人’吧？”

    这时，阿卡西奥走了过来。他见秦雨的脸色很臭，一时半会儿没敢过来打搅。

    秦雨整理了一下心情，冲阿卡西奥招了招手。

    “来。”

    阿卡西奥四下里观察了一番，问：“主帅，隔音领域开着吗？”

    “开着。对啊！开着隔音领域你都能偷听到！”秦雨是在跟马卡斯说话。

    “注意，你面前有别人。”马卡斯提醒道。

    阿卡西奥赶忙摆了摆手。

    “偷听？我……我没有偷听！”

    “没说你。哦，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需要告诉主帅。”

    “什么情报？”

    阿卡西奥再次向四周看了一眼，似是仍有些担心。

    “放心，除了‘某个人’之外，其他人是绝对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秦雨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阿卡西奥打定主意，压低声音说：“其实……今天下午我们遇到了几个考官。”

    “考官？破坏之手的卧底？”

    “不，是真正的考官。他们遭到破坏之手的追杀，一直隐藏在监视球盲区里。”

    秦雨眼睛一亮。

    “你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要听所有细节！”

    死亡游戏突发前，灵试考官们散布在三个地方。

    首先是观察、记录和评价考生行为的“大脑机构”——也就是第一灵试监控中心，这里由主考官奈罗亲自坐镇，把关评估环节；其次是保证设备运行完好无误，随时监控考场内的事故及异常行为的“安保机构”——第二灵试监控中心，由第一副考官萨拉法尔坐镇；最后是在场内巡逻，如遇突发情况可立刻到场处理的巡查人员。

    灵试一开考，萨拉法尔就杀掉了第二中心的其他考官，换上了自己的人，然后利用监控设备锁定了所有考官的位置，并根据计划的一步步推进，派出暗杀队将他们挨个杀害。

    第一中心因有奈罗坐镇，萨拉法尔下手最晚。考虑到敌不过奈罗的可能性，他们选择了迷药的方式。不过，因为害怕奈罗随时会返回，莱德一行人没敢浪费时间赶尽杀绝，而是优先带着莉娜出逃了。这样一来，第一中心的大部分考官便幸免于难。

    他们醒来之后，因联系不上奈罗本人，自发组成了一支突击队，在地形复杂的沼泽地跟破坏之手的追兵玩起了捉迷藏。最终，尽管有一半人丧生，但剩下的人成功脱身，藏在萨拉法尔找不到的地方。天亮后，考官们派出一支三人小队，偷偷跟阿卡西奥等第一梯队的考生代表秘密会了面。

    “目前这种状况，考官们也束手无策。他们曾试图突破邪灵机兵的防线，向外界发出求救信息，但因为到处都是萨拉法尔的监视球，人稍微多一些就会被发现，然后陷入重围。”

    秦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萨拉法尔一直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恐怕就是有这些考官的牵制。

    “不过，考官们告诉我了一些重要的信息。首先是萨拉法尔控制邪灵机兵的方式。当没有命令的时候，邪灵机兵只会攻击进入射程的敌人，出了射程后它们就不管了。”

    秦雨感同身受，当时他和莉娜就没遭到邪灵机兵的追捕。

    “如果要给机兵增加新命令，或者改变现有命令，他必须得通过现场的媒介实现。”

    阿卡西奥冲空中的监视球努了努嘴。

    “也就是说，没有监视球的地方，萨拉法尔是无法给机兵下达指令的。这就要说到监视球的覆盖率了——如果只是大概判断哪里有人，覆盖率能达到全考场范围的30%；如果要精确到看清每一个人的长相，覆盖率只有5%。所以，在正常的灵试中，监视球是按规定路线循环移动的，基本上能保证所有考生每间隔15分钟出现在监控影像中一次。”

    “30%……”

    秦雨掏出考场地图，整个沼泽区占考场面积也就20%左右。

    “因为这个原因，考官们原本的计划是——趁着今天晚上破坏之手大队人马集中在北边封禁龙眼风暴区，南边监视球密度降低的机会，进行突围作战，向外界求援。”

    秦雨黑着脸说：“但因为我们的到来，全考场的监视球都集中在了南边，他们的作战计划恐怕要泡汤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看到我们来了并不高兴。”

    阿卡西奥点了点头，“但同时，我们也很庆幸。”

    “庆幸？”

    “如果考官的作战成功了，我们也趁机逃了出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萨拉法尔那种疯狂的做法，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考生们吧？他原本就只打算留100个活口，万一遇到了军队镇压，他展开大屠杀的可能性极高。那个时候，我们这些独自出逃的人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秦雨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此刻经阿卡西奥提醒后才意识到外出求援或许真的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所以，是主帅给了我们机会——一个救赎灵魂的机会。”

    阿卡西奥将手放在胸前，向秦雨深深地低下头。

    “现在……我们真的能力有限，也不知道这些情报能起到什么作用，只能依靠主帅想办法破局了。请主帅……救救大家吧。”

    秦雨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将手放在阿卡西奥肩膀上。这位跟他同岁的大男孩正在微微颤抖着，内心想必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放心吧，我的任务就是创造每一个人都得以生还的未来嘛。”

    阿卡西奥猛地抬起头，金色的双眼充满了泪水。

    “谢谢主帅！我也会跟你并肩作战的！”

    阿卡西奥走后，秦雨顺着树坐在了地上。

    “马卡斯，你知道考官们藏身的地方吗？”

    “你稍微等等。”

    过了片刻，马卡斯又说话了。

    “找到了。”

    “能带我们去吗？”

    “你编一个怎么找到考官的理由让我听听。”

    “使用感知领域找到的。”

    “能这么轻易找到的话，考官们还藏得住吗？”

    “以卡特的本事应该能找到吧？你给指个方向就行。”

    “好吧，找到他们后打算做什么？”

    秦雨怔怔地盯着监视球。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跟你现在想的一样——先对付空中飞着的那玩意。”

    “有什么好办法吗？”

    “以你的特性来看，使用‘那个招式’最简单直接，但估计你还没学会。”

    “教我。”

    “来不及。那可是最为顶尖的对人作战技巧，对你不大擅长的感知手法要求极高，想要完全掌握得花费数年时间。”

    秦雨思索了片刻说：“如果只是‘对物’呢？”

    马卡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如果有大量样本可以做模拟练习，倒是能考虑速成，但也得花上几天时间……”

    “只用几天时间吗？那你现在就教我！或许还来得及！”

    第三军团在莉娜及时地应对下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但即便听说主帅另有对策，很多人还是惶恐不安，毕竟离今天的制裁时间只剩下四个多小时。

    “我说哥几个，以我们的实力，跑到前10%一点问题都没有吧？万一主帅只是装腔作势，其实只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我们可太冤了。”

    “的确。如果没有这支‘军队’，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沼泽了，至少能活过今晚。”

    “刚刚我跟精英监察队的一个人沟通过了，他们中也有想要偷跑的，让我们煽动更多的人一起，那样监察队就忙不过来了。”

    “好！那大家各自找靠谱的熟人吧！”

    这时，指挥部附近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密谋捣乱者赶忙回头望去。只见秦雨如同火箭一般冲天而起，飞上高空，抓住一枚监视球才落回地面。

    “萨拉法尔！能听到吗？”秦雨面对监视球怒气冲冲地吼道。

    萨拉法尔的虚拟影像出现了，他抖动着眼皮，露出一副可怖的笑意。

    “哦，12345……不，现在应该叫‘主帅大人’吧？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直接对话。”

    “别扯那么多！我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发起挑战！你敢接受吗？”

    “挑战？一对一？”

    “不错！你就在沼泽对面等着我！我要打得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萨拉法尔突然哈哈大笑。

    “怎么，因为选不出谁活谁死……恼羞成怒了？”

    “只要干掉了你，大家就都能活！你给我半个小时准备时间，我不想再弯来绕去的了，咱俩真刀真枪过过招吧！”

    “没问题。我在沼泽对面恭候阁下的大驾。”

    秦雨回到地面，将监视球扔到地上一脚踩碎。他抬起头来，发现四面八方又飞来数个监视球，重新将第三军团的营地纳入监控范围。

    阿卡西奥看到秦雨的表现，还以为他失去了理智，赶忙迎上前来。

    “主帅，还有时间，不要心急……”

    “半小时后叫所有大队长开会。”

    阿卡西奥一愣，赶忙点头应承。

    秦雨回到指挥部，在莉娜身边扯长身子躺了下来。

    “这半小时就交给你们了，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叫醒我。”

    “你要睡觉？”莉娜愕然地问。

    秦雨没有回答，径直闭上了眼睛，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真的假的……又在这种关头睡觉？”卡特瞠目结舌地说。

    莉娜一脸关切地观察着秦雨的睡脸。

    “应该是累坏了吧。”

    “不过……这家伙的灵素体反应有些奇特，难道另有内情？”卡特咕哝道。

    卡特没有猜错，此时的秦雨仍然保持着自我意识，飞行在黑暗的脑界里。

    “世界形态设定：单一恒星，类地球，泛大陆。”

    “截面设定：两百平方公里。”

    “河流、湖泊、山脉设定：无。”

    “生态环境设定：草原。”

    “气候设定：气温26度，湿度60%，无风。”

    “时间运行速度设定：0.01。”

    “灵素粒子密度设定：与行星霍普保持一致。”

    “生成已刻印信息物品：监视球。数量：十万！”

    “新世界创建！”

    黑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头顶上的太阳放射着温暖的光芒。跟灵试考场中的监视球一模一样的物体正密密麻麻飘在空中，像是蝗虫一般。

    秦雨自从掌握了调整脑界物理规则的本事，又学会了将外界物体复制进去之后，脑界就成为了他的成长作弊器。他可以将脑界的时间加快或减慢，但不知为何最多只能达到100倍，或许是触及了认知的极限。

    在时间大幅减速的状态下，他在脑界里睡觉也不会从现实中醒来，如果没有外力叫醒的话，一次潜入就可达到现实世界的8个小时，在脑界则是33天。

    为了赶在灵试前将所有知识尽数掌握，他强迫自己一直待在脑界，导致他的意识已经比身体多经历了数个年头，有时甚至产生了脑界才是现实的错觉。但他同时也学会了随心所欲驾驭脑界的技术，以及在任何时候都能迅速入睡的技巧。

    “30分钟……在这里只有整整两天时间吗？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开始修炼！”

    秦雨活动了一下身躯，将双拳紧紧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