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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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日

    我努力平复了心境,即使心怀担忧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望着空出一大片的床榻发愣,昨晚,夫君还是一夜未归。

    但服了药很是见效,虽身子仍有些疲累,但头脑却清明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

    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有这样的夫君,我感念,实是有幸。

    早起洗漱后,我便在院内发呆。

    小珠硬是把冬日的大氅翻腾出来替我系上,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才安心坐在廊下的板凳上吃着点心。

    我见她对我笑着的模样,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晌午,饭刚端上了桌,夫君身着一席官袍便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抬脚越过门槛,视线迅速落在了我身上。

    我方才刚拿起筷子,正怔愣时,他便迅速过来将我搂进怀里。

    门口的小珠手里还端着一条鱼,有些进退两难,她稍稍迟疑片刻索性把鱼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一把将门关上,由于过分用力了些,门弹开一下又被她再次拉上。

    我真怕她夹了手,这丫头。

    我和夫君静默无语,就这样相拥待了片刻竟谁也没说话。

    直到他抓起我的手腕仔细诊治,又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脸颊。

    我朝他笑了笑,告诉他,我很好。

    他望着我的眼里有我清晰的样子,且只有我。

    看着他眼底微微地泛青,清俊的脸庞显出倦容,我心一痛。

    “夫君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眼下。

    “父亲听说你病了,让我快些归家看你。”

    “这……父亲一连数日都在宫中为太子侍疾,这身子如何吃得消?”

    “无碍,太子的头疾是老毛病了,尤其爱在春日发作,药石调理辅以针灸治疗缓解疼痛就好,主要是怕夜里太子召见我和父亲需要留守一人。”

    “可父亲…”公父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连日辛苦,就是想让夫君多留在我身边,我很自责。

    “无碍的,”他又将我搂紧怀里,“父亲在宫里也有休息的厢房,这几日太子头疾已见好,夜里都没有被召见。”

    “夫君…”

    “昨夜我赶着回去也是怕父亲连日夜里睡不踏实,想着我回去能让父亲睡个安稳觉,对不起…我…原本该陪着你的我…”

    我慌忙捂着他的嘴,他没有错,无需道歉。

    我垂着眸,虽然也很想让他休息,但太子看样子离不开他们父子。

    我只是心疼他。

    我拉着他坐下,给他盛了碗汤,又去把柜子上的鱼端来,夹了一大块腹肉小心地去了刺夹到他碗里。

    “夫君先吃些,一会儿就得回宫里了是吗?”

    他看着我满是歉疚。

    我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膀,“没事的,来日方长。”

    “父亲让我回家休息,我想着…暮色时回宫,换父亲回来休息几日,只是,我有几日不能回来陪着夫人了。”

    我心下微微有些难过,但我知他是对的。

    他的一切都像是长在我心尖上的人。

    “嗯。”我轻轻地道,“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他突然肩膀震颤了一下,我直起身有些羞涩不敢看他。

    “雨绸。”

    没想到他竟唤了我的闺名。

    “夫君。”我垂眸回应着他。

    他起身一把抱起我将我放在床塌上,解下床幔,伸手去解官袍。

    我忙按住他,“夫君……”

    这青天白日…不像话。

    他眼眶微红炙热的眼神像失了心神。

    “唤我晏清好吗?”

    “晏清…”

    “雨绸…”

    在一声接着一声悠悠的呼唤下,窗外夹杂着春日花香的暖风萦绕在枕边。

    初春的阳光带着生机折射着旖旎的光晕,比在夜里时我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面容。

    我知道自己突然说这话不成体统,只是昨日那一幕,我多希望自己一夜之间就与夫君白了头。

    我们膝下会有很多小娃娃,祖父祖母地叫着,岁月静好。

    知道苏家本家一脉人丁稀薄,我很想为他开枝散叶,为他延续香火。

    傻傻地竟不知自己说了蠢话。

    “女子生产如在鬼门关走一遭,我不愿。”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可手却紧紧地抱着我不松开。

    “有夫君在我不怕。”

    没想到短短几日,我的心便都在他的身上,他一走我的心也跟着走。

    暮色十分我在府门口送别他,夕阳西下,看着他身骑骏马渐行渐远的身影怅然若失。

    他临走时又改了方子吩咐家仆按时熬药,风寒稍好要多加稳固。

    他走后我回了府命人熬了鸡汤,一直等着,想着公父回来能喝上一碗热汤。

    很快,公父就回到了府里,我一直坐在正厅等候立刻起身相迎。

    不知是否看到我高兴,我瞧着公父看起来神色轻松,只是唇色稍显苍白,看来确实疲累。

    他先是问了问我的病况,我告诉他夫君开了药方只喝了一贴便好了很多,谈话间忙命人端来了鸡汤。

    公父慈父般笑着连连点头,拿着医书翻阅着喝完了汤。

    此时我早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水,目送公父去洗漱休息。

    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后院的卧房,看着有些凌乱的床褥,坐着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我仍觉余温尚在。

    早早地钻进了被子,枕着他的玉枕入睡。

    翌日我起得很早,去厨房想帮些忙却插不上手,唯独可做的,就是将清粥和几碟子小菜端上桌。

    小珠在我身旁不断地绕圈生怕我把粥撒了烫着自己。

    原本倒没什么,她这一转我反而紧张了些,索性无碍。

    我陪着公父用了早饭,又亲手为他沏茶,公父直说不必,风寒刚愈,让我多休息或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亦可。

    想来我也怕打扰了老人家的休息,便独自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