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佛心
太子换了骑装,与众人一同狩猎。
天子年岁已大,在户外摆开宴席,奏乐歌舞,没去的人便陪同天子静候佳音。
夫君牵着马拉着我走在最后,一行人作鸟兽散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夫君,你带着我可怎么狩猎?”我担忧地望着他,那些男子一脸的好胜心,而夫君则是一如既往清心寡欲的样子。
“我只是凑个数,并不喜这些。”
我抬头疑惑地望着他,他踱着闲庭信步,拉着我走到一处溪流边,放下马绳让马儿自由喝水吃草,扶着我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
“春季万物复苏,生灵们蛰伏了一个冬季正是出来觅食的时候,为了秋日的繁衍积蓄力量,我只是不愿打扰。”
我笑着看他,他就是那个长在我心尖上的人。
“绸儿看我。”他起身挑了一片溪边的碎石,一个侧身甩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下!”我替他数着,石头居然打了九个水漂,像跳脱的鲤鱼,真真是厉害。
“绸儿试试。”他翻找了一片扁平的碎石给我,还小心地摸了摸检查了没有豁口怕弄伤我的手。
我学着他的样子侧身将石头甩了出去,一……就没有然后了……石沉小溪……
我气恼地撇嘴,怨怪是石头不好,自己弯腰找了许久,他只是玩味地看我。
于是,我们俩同时选好了石头,一起准备一起很默契地投了出去,这次我的是三下,而夫君的则是十一下。
看着石子朝一个方向而去,并肩而行,他终究是能走得比我更远,我觉得这寓意很好便会心地笑了。
马儿在一边欢快地饮水吃草,看着我们玩得不亦乐乎,居然也撅起蹄子蹬两步,看来它也很高兴。
我跟夫君一同过来撤下马鞍,用毛刷沾了水为它刷洗梳毛,马儿别提多乐呵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见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便往回走。
来到山顶,马儿被人牵走时我分明看到它眼里的不舍,忍不住又上前抱了抱它,替它顺了几下毛,它发出一阵呼噜声只是口不能言,我相信它也是通人性的。
回来的人手上多少带着些猎物,兔子最多,还有不少野鸡,狐狸一两头,猪鹿是没见着更别提大雁和鹰了,那是在天上的,哪有那么容易猎得。
夫君一无所获免不了被同僚取笑揶揄几句,不过他不慌不忙地浅笑处之,毕竟是位御医,不善骑射旁人也觉得实属正常。
直到暮色十分,太子才归,他领着一众侍卫猎得了三头鹿,一头野猪,引得众人惊呼,圣上脸上喜笑颜开。
但没过多久公主便身轻如燕地骑马归来,她手提着一只竹笼,里面竟是一只尚未长成的小鹰。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猎得的,那小鹰未伤分毫,只是在笼子里一直叫着,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正有两只巨大的鹰在天空盘旋,许是来找它的爹娘。
太子见状立即拉弓欲射,我心中几欲阻止,可这里哪有我说话的份。
太子瞄准后居然转头突然望向我,我今日未戴面纱,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的,就连夫君也注意到了。
此时公主正在天子跟前说着什么,说得天子眉开眼笑地,他朝太子摆了摆手,起身亲手打开了牢笼,那只小鹰跳出了笼子,忽地就飞上了天际,一家三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齐呼圣上仁慈。
那些被猎杀的动物被拖进了后厨,经过御厨的炮制不多时便端上了众人面前的餐桌。
兔皮狐皮鹿皮猪皮都剥了说是要物尽其用。
这些皮毛将制成冬日可用的物件作为战利品再回赠给猎得它们的人。
我记得我有一件狐皮大氅,不禁打了个寒颤,日后我便永不再添皮草制品,因为今日我已看过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和动物们无法瞑目的眼睛。
眼前的吃食也是如此,我虽至今从未茹素过,但眼下我可吃不下。
夫君向来知道我的一切,只取了些糕点摆在桌上,当然肉类放了一盘野鸡,他随意吃了两口,此时不好显得自己太过出挑了。
天子龙颜大悦,不仅将彩头赐下,更是每桌都赏赐了御酒,众人同乐推杯换盏,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直到酒足饭饱后才逐渐散去,回来的路上夫君小声劝慰我,万物繁衍生生不息,不会因为少量的狩猎而绝种,物竞天择自然给了人们最大的馈赠,虽今日我们并没有猎杀,但适当的肉类均衡饮食有利于身体康健,切不可矫枉过正。
我明白他的意思,牵着他的手与他同行我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今日我没有小心翼翼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肉食和糕点都用食盒打包了,夫君一路替我拎着,同僚也没觉得我们多小家子气,倒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体现对天子赏赐的重视纷纷效仿。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知道,一箪食一瓢饮得来不易,尤其是生命的丧失是为了人们更好地生活和繁衍才倍加珍惜。
回到西院,正好小珠和成山还没吃饭,端出来又是一桌子好菜,两人欢喜得不得了。
席上我也只吃了一块糕点,趁着夫君沐浴,我便同两人一起又吃了些。
起先成山还不敢与我同座,小珠倒是不以为意,她在我面前吃惯了无所畏惧。
我让成山不要介怀,小厨房这个时辰左右无人,没这么多规矩。
饭罢没忍住又吃了几颗荔枝,一如当年父亲带回来时那样可口。
记得那时我还是个未及䈂的女娃,不顾母亲的阻止一时贪多竟还流了鼻血,想起那些时光不禁掩面而笑,这就是当日我让小珠不可贪多的缘故。
一篮子荔枝早已分食得差不多了,这东西金贵,下一次再有幸尝到不知要等到何年。
正出神,门外响起了陌生男子的声音,成山立刻警觉先出门查看,只听得他向那人行礼。
我出门一看,是个带刀侍卫。
“夫人,我受太子之命而来,将这些交于夫人。”他躬身将一个锦盒和一整张狐皮举过头顶递了过来。
成山看了看我想知道要不要接。
我也迟疑了片刻。
侍卫举目看了看我,又说道,“那日并非有意却误伤了夫人,这些是太子选了赠予夫人的,还望夫人收下。”
我怕他说话声引起其他屋里人的注意尤其是正在沐浴的夫君,立刻示意成山接下。
“有劳了,还请替我谢过太子。”我尽量简短地说话,侍卫见我收了,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我左右看了看,月下四周宁静,松了口气坐到桌前。
成山拿着两件东西看我不要的样子不知该往哪儿放索性递给小珠。
小珠也置气不想接,弄得他很是纠结。
我见状说道,“成山,你先替我收着。”
他怕里面的东西太过贵重丢了可不好,索性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镶金的玉钗,上等的汉白玉,鎏金镶嵌得极为精细,一看就不是凡物。
皇家果真出手不凡,才短短两日,又是金步摇又是白玉钗,可这些都跟我一向朴素的衣着不搭调。
我始终没觉得这些是属于我的。
夜已深,我便回了屋洗漱。
身上的酸痛少了些,夫君为我配置的药很有效,葵水再没几日便好,身上也就干净了。
待我洗漱完,夫君正坐在床头看着医书,见我好了便又抢着替我倒水,取来昨晚喝的药。
他对我总是那么无微不至,但与他身为医者的心性也息息相关,所谓医者父母心,他做事总是很细心,我想被他医治过的人一定都能感受到他的善良与用心。
“绸儿今日走了不少路累不累?”他应是未注意到之前的插曲,没有问及。
“还好。”我扶了扶腰。
“来。”他将我的腿放在他腿上轻柔地为我按着,“腿都走得肿了,放松些。”
我被按到了痒痒肉立刻要抽回腿,他不答应,反将我按在床上又去揉腰。
这下我更是扭得厉害了,太痒了,我天生腰上就极度怕痒。
“夫君…夫君…饶了我吧。”我笑着回身说道。
“怎么饶?”他挠的更起劲了,我痒得背上都生了细密的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夫君!”
“再这样我…我可不理你了!”我真怕我要撅过去。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欺身看向我,将我的手抵在两侧上方,笑得有些邪魅,十指相扣,他呼吸得有些急促。
“夫君,不可…”我怕是他动了情,“再等两日。”
“不可什么?”他玩味地看着我。
我总觉得一上了床榻他就有些像变了个人。
“……”我知他是在调笑我,身为医者,他是不会轻易做与我不利的事的。
我反而异常冷静,手从他的手中挣脱,抚在他胸前,转而怀抱着他,将他的身子轻轻压下。
趁着他放松下来,我起身又调转了位置,此刻是我压在他身上,将他两只手抬过头顶,看他像只乖顺的绵阳被我压下,我注视着他好看的双手,如羊脂白玉一般,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尖休整得很干净。
他绕有兴致地看我,我摸着他的脸,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勾唇一笑。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