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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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蛮夷看起来挺好骗

    还没等刘娥和赵祯回复,晏殊就已经出言道:

    “启禀太后官家,臣闲暇时亦尝作《楚辞·九篇》,只是篇幅过于宏大,实在不适合作为寿宴切磋之题,臣请来日与辽国学子于文学馆相遇,届时再行文事切磋。”

    耶律仙宁见有台阶下,连忙从尴尬中回过神来对刘娥道:

    “晏学士之言,外臣觉得甚好,我国学子也都想领教晏学士的风采,还望太后允准。”

    刘娥见状微微一笑,转头望向一旁的赵祯,赵祯点头后示意殿直重新奏起鼓乐,在略显庄严的乐声中,即便没有配以歌舞,依然肃穆非常。

    曾有位音乐系教授说过,在华夏众多民族中,汉族应该是最缺乏歌舞天赋的民族,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为什么一千年后少数民族高考可以加分?

    为什么一千年后少数民族工作可以优待?

    为什么一千年后少数民族传统可以流传?

    这些问题其实有着一个共同的答案:“因为汉人,从来都不注重民族传统。”

    诚然,华夏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汉族血脉里的兼容并包功不可没。

    韩湘子曾借孔鲁迅之口讲出了一个事实,他说:“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句话成为了“华夷之辩”的总纲。

    但同样也因为这句话,巧妙掩藏了汉人极不注重自身传统的缺陷。

    因此汉族文化的流传必须倚靠同化少数民族,若是没有注重传统的少数民族互补,不消几代,民族传统会愈发淡漠。

    这一点柳铭章深有体会。

    曾几何时,当他听到他的父亲在一次清明祭祖时面向满眼坟茔,有些寥落地对他说:“或许在我死后,终有一日你不会在我的坟头洒上一杯水酒。”

    对于这样的吐槽,起初他不以为意。

    直到多年以后,当他发现埋葬爷爷和曾祖的那座坟山越来越难爬了,他才明白父亲说的话,背后竟是何等的无奈,或许这话不仅仅在说自己的儿子,其实也是在说自己吧。

    由此可见,一千年后那个崇尚多民族发展的政策是多么的正确,因为只有不断同化外邦,才能使血液永远保持鲜活,使得华夏文明渊远流长。

    从这点上来看,愿意接受汉化的辽国契丹绝对不能被金国女真消灭,这不仅仅是唇亡齿寒这一个原因。

    这时,燕肃起身走出了座位,同时召来一位内侍官持酒坛跟在身后,随他去向辽国使臣一一敬酒。

    看得出来,耶律仙宁和耶律扫古对这位龙图阁直学士极为敬重,说话的语气比起对刘娥甚至赵祯还要客气许多。

    几轮过后燕学士双颊开始红润,来到柳铭章面前时脸上竟带着五六分醉意说道:

    “柳大人好大的官威呀!燕某几番相请都以公务为由推却,是觉得燕某才疏学浅,不配与你相谈?”

    听到燕肃的诛心暴论,柳铭章一脸惭愧,连忙给自己倒上酒,对燕肃道:“燕学士误会了,确实是年前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如今铭章自罚三杯相学士赔礼。”

    三杯酒下肚,燕肃脸色微霁,说道:“那长宁节过,大人可愿过府一叙?”

    “那是自然。”柳铭章说着,旋即问道:“适才铭章看到辽使对学士颇为礼敬,却不知为何。”

    “契丹人很是好学,听闻我在精研莲花滴漏之术,纷纷表示愿代燕某向辽主大力推荐此法。”

    燕肃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只不过此法目前设计尚不成熟,多处瑕疵有待改进,需要经过大量调试才能投入使用。”

    “莲花滴漏?”

    光听这名字就觉得高端大气,柳铭章立马来了精神问道:“这莲花滴漏是用来计算的器械吗?”

    “正是。”燕肃点了点头,对柳铭章道:“都说大人有份机巧玲珑心思,改日若是得了空闲,想请大人到府上鉴赏一二,若能提出些改进建议就再好不过了。”

    虽说燕肃说得客气,柳铭章却越听越尴尬。

    心道这科学家也真记仇,多半是气恼他先前连番推拒,此时见他一口一个“大人”的喊,弄得柳铭章浑身不自在,只能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也好看看这传说中的“莲花滴漏”究竟是个甚么玩意。

    常言道:“喝完三杯还有三杯。”

    三杯过后柳铭章在燕肃的引见下,正式和辽国使臣搭上话。

    经过一番觥筹交错,他大概知道这些契丹人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其实真正能使契丹人敬服的也不外乎经济、文化、军事、科技,这四大要素。

    自檀渊之盟以来,按照盟约北宋每年要给辽国白银十万两,以及绢布二十万匹。

    听起来挺多是因为这个数字实在太过抽象化,当把这些数字具象化以后会发现其实没多大事。

    其中就拿绢布二十万匹来说,一匹布长为十丈,按照裁缝尺为三十二米不到,宽为四尺半。

    同时绢布很薄,远没有帆布那么厚重,二十万匹大概是北宋全年布料产出量的十七八分之一。

    相比之下白银十万看起来则要多一些,因为这里涉及到一个要命的经济问题是北宋既不能给铁钱,也不能给铜钱,所以才给了白银。

    在古代经济下,铁和铜属于国家战略资源,是兵器铸造的重要材料,当然不能大批量流出国境。

    自汉武帝铸造五铢钱开始,历经唐玄宗的开元通宝,后来到宋太祖废除通宝钱,一共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中原政权的钱币铸造大多承袭五铢钱的工艺。

    依照汉代的律历制度,汉朝一斤是248克,一斤为十六两,一两二十四铢,那么五铢钱大约是3.25克一枚。

    到了唐朝一斤是640克,铸造的钱币普遍重量在1.66克到5克之间,也就是一铢、一铢半、两铢、两铢半、三铢,这几种。

    唐中后期藩镇之乱导致铜铁产量不太稳定,唐王朝在钱币铸造上出现短斤少两,于是又多了一株半当两铢和两铢半当三铢这两种制式。

    随着国家人口的大量增加,国民生产和生活对钱币需求量与日俱增,这是制约国家发展的一大重要因素。

    到了北宋时期,赵大和赵二吸取了藩镇铸造钱币的危害,将通宝钱废除后以每个时期的年号来铸造尺寸制式存在微小差别的年号钱。

    只不过夏州党项自唐末以来一直处于割据状态,在公元933年时儿皇帝石敬瑭还给辽国割让了燕云十六州。

    当然他造的孽还不仅仅是燕云十六州,大理国也在他统治期间正式独立出来,中原政权一下子少了几块重要的矿石原产地,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

    以至于一百多年来,中原政权只能通过贸易去跟邻国购买木材、药草及矿产资源。

    好在唐朝建立了市舶司,而且周边邻国的经商理念没有那么先进,这也让柳铭章动起了和邻国进行民间贸易建立商业王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