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交谈几句，双方低头各自刷题。

    临近中午，江洋准备回家吃饭，打了声招呼：“走了。”

    “拜拜。”

    刘雨桐也打算离开。

    正如江洋所说，既来之则安之，钱已经交了，退，肯定退不回来。

    还能怎么办。

    刘顺发拎着一盒快餐，回到大棚，发现座位旁边有一本书。他问：“雨桐，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刘雨桐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刚刚那个男孩子的吧。”

    整个上午，大棚就只有她们，其他学员都是喝杯茶水又去排队。

    江洋刚好坐在那个位置的旁边。

    “江洋？”

    郑顺发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拿起书籍递给刘雨桐：“既然是你发现的，就你还给他吧。”

    一对陌生的男女，想要相识起来，总归需要点理由。江洋这招骗骗小姑娘还行，又怎么能骗过老男人毒辣的眼睛。

    他是过来人，懂的，

    索性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刘雨桐愣住：“教练，可是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说了，他叫江洋，下次见面就还给他呗，这书看起来挺贵的样子。”

    郑顺发不给拒绝的机会，准备把帘子拉下来：“你们考科一不用经常过来，回家自己刷题，等要考科二再过来吧。”

    刘雨桐低头看向书籍，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还是亲笔签名的典藏版。

    确实不便宜。

    她本想拒绝，郑顺发自顾自吃午餐，抬眼看向她：“还有事吗？”

    刘雨桐突然就怂了：“没…没事。”

    另外一边，江洋收到郑顺发的消息。

    只有两个表情，

    一个OK，一个挑眉猥琐笑。

    江洋嘴角上扬：“多谢。”

    他确实是故意遗留在那边，

    如果不主动，又怎么能有故事呢。

    好不容易遇到心动的女孩，是男人就要果断出击。

    “该送小胖什么东西好呢？”

    江洋大拇指摩擦着手链上的天珠。

    那本小说，一时半会拿不回来，顾颖欢又在询问单号，非常期待这份礼物。

    “再买一本，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江洋灵机一动，打电话回家，告知中午不回去吃饭，直接打了辆车去市里。

    镇上肯定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礼物，只能去市区碰碰运气。

    江洋饿着肚子，出入于各种书店，怎么找都找不到。

    大热天，找的心烦，早就忘记送礼又不显暧昧的初衷，直接花了一千二，买只正版米奇玩偶，顺丰快递寄出去。

    拍了张单号，发给顾颖欢：“寄了。”

    顾颖欢收到消息，欣喜之余，突然发现寄件地址有问题：“你去到市区寄件？”

    “是啊，感动吧，34度的天气，你想想看多热啊，专门跑到市区给你寄快递。”

    “略略略~你觉得我会信吗？肯定是忙着忙着就忘了，刚好在市区就想起来了。”

    “……说，你在哪里偷偷的监视我？”

    顾颖欢突然也戏精附体：“嘿嘿，你不觉得天珠的五眼，很像摄像头吗？”

    江洋发了恶狠狠的表情：“这么说，我这些天洗澡都被你看到了，真下头。”

    “……不聊了，吃饭去。”

    江洋很得意：“小胖，还得多练练呐。”

    高中三年，类似这样的对话场景，发生过不下于二十次。

    顾颖欢是典型又菜又爱玩，想跟他演，又演不过他，最后只能找借口溜走。

    江洋突然有些伤感：“以后上了大学，或许就没机会了。”

    顾颖欢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不代表他就讨厌顾颖欢。

    相反，他还挺喜欢这个有点小肉肉，乐观又开朗的女孩。

    因为高中三年，能说得上是朋友的，也只有顾颖欢了。

    ……

    随便找了家餐馆对付几口，江洋打车回到家里。

    躺在床上刷着考题，刷着刷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直到天色昏暗，被手机的闹铃吵醒。

    江元亮打电话，叫他下楼吃饭。

    “又要吃饭了？”

    江洋洗了把脸，来到楼下，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觉刚吃过。”

    郑秀娟瞪了一眼：“怎么？不想吃我做的饭？那明天不做了。”

    “怎么会呢，妈妈的饭，百吃不腻。”

    江洋满脸堆笑，等老妈回厨房，连忙询问老江：“吃枪药了？”

    “厂里的事。”江元亮笑着说。

    “什么事？”江洋问。

    郑秀娟端着碗筷回来，没好气说：“你庆伯又要压我们单价，你爸只会说好好好。”

    江元亮瞪了一眼：“阿庆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是夏季，行情不好也是事实。”

    郑秀娟说：“行情不好是真，庆哥帮了我们很多也是真，我也没说不同意。

    只是你能不能提一下我们的难处，不要答应的那么爽快，让他有点顾虑好不好？”

    江洋喝着老妈靓汤，算听明白了。

    他们口中的阿庆庆哥，全名叫做吴丰庆，也是当初带老江入行的朋友。

    六年前，丰庆服装厂为了远销外地，从老家搬离，去到羊城发展。

    他们家的针织厂，就是丰庆服装的下游企业，主要帮他们生产羊毛衫。

    可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物资丰富，羊毛衫渐渐被羽绒服取代。

    丰庆服装打算做外贸，但外贸市场的风险很高，一般采用集仓模式。

    这个模式，商品卖不动还好，一旦成为海外爆款，就需要天量的资金。

    因为厂家往往都会跟海外代理签合同，其中有一条就是保证供量。

    但集仓模式回笼资金又很慢，快的话三个月结一次，慢的话半年。

    所以一旦产品成为爆款，可能就需要垫付几千万，或者几个亿的资金。

    吴丰庆为了节省资金，以及分摊风险，于是就把压力施加给下游企业。

    “庆伯用什么平台？1688吗？”

    江洋突然问。1688是阿狸旗下的电子商务平台，也是阿狸集团最核心的业务。

    因为是面向全球的批发网，赚的都是外汇，也是阿狸最初的业务。相较之下，淘宝和天猫都只能算意外之喜。

    “听说是羊城一家外贸中介介绍的。”

    “外贸中介，不怕是骗子吗？”

    江洋眉头紧锁，随着国内电商的兴起，外贸不再是神秘的代名词。

    1688正式走入无数厂家的视线，从而也催生很多骗子，外贸中介就是重灾区。

    1688背靠阿狸集团，起码他们知道怎么审核买方的资料，也会收取一部分押金。

    但外贸中介才不会管那么多，只要有抽成就好，甚至有时候，外贸中介都是骗子的一个空壳公司。

    而且外贸中介是一单一单算钱，应该不需要采用集仓模式，丰庆服装没理由压他们的单价，反倒应该提一提单价。

    “阿庆说他调查过，应该没问题。”

    江元亮不想把工作带到家里，揽着江洋的肩膀笑着问：“今天去报考驾照了吗？”

    “嗯，找镇里的郑顺发。”

    江洋感觉这事透着古怪，不过老江不想继续聊下去，他也就没再问。

    反正他们家有100多台全自动针织机，做的也只是代生产。

    万一丰庆服装真的出事，顶多就停一段时间，重新再找家上游企业。

    再不然就自立门户，走线上销售，单量或许不多，但单价绝对够高。

    总之，有设备，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