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叔，我没有开玩笑，两个镇26个站点，前期投资、每年维护都需要不少钱。”

    “韵达的市场接受度又不是特别好，前面几年赚不了钱，代理费应该少一点。”

    江洋满眼真诚，当赖坤同意给他们两个镇的代理，他就知道自己判断是正确的。

    他虽然不了解快递业，但还算了解电商，如今电商处于高速发展期，也是快递发展的最好时机。

    这几年快递业亏损是肯定的，但为了让那些大资本持续投钱，无论是三通，还是一达都需要数据证明行业未来的前景。

    资本一般都会看两个指标，季度单量，以及全国的覆盖率。

    其中覆盖率比季度单量更重要，因为想要赚钱的前提是有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代理费可以很低。

    甚至有实力的代理商，只要能完成覆盖指标，都可以不需要代理费。

    江洋不清楚，赖坤到底承诺了什么才拿到市级代理，但他可以确定两点，覆盖率，以及站点数量，绝对是考核的重要指标。

    这个指标，还绝对是有时间限制，甚至双方签署对赌合同也不足为奇。

    江洋虽然不算什么有实力的代理，但好歹也帮忙分摊两个镇的资金风险。

    两个镇一年50万，他觉得很合理。

    赖坤盯着江洋的眼睛：“洋仔，你是不是觉得我吃不下整个市级市场吗？”

    江洋很诚恳：“赖叔，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只是现在大家需要互相帮忙，互相体谅。”

    赖坤想了一会：“两个镇一年150万，代理合同可以帮你延长至八年。”

    江洋一愣，笑着说：“赖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切都依您吧。”

    他果然还是嫩了点，一眼就被老狐狸看穿了用意。

    代理费几十上百万，其实多多少少都不重要，他要的是延长合同期限。

    虽然没能拿到最高的十年，但八年也行吧，起码不会刚要赚钱就被人截胡。

    赖坤脸上露出笑容，满眼欣赏：“刚才我其实差点就被你忽悠过去了。”

    说是要掀屋顶，实际只为破窗，这招商业上其实并不少见。

    同意前期投资建设26个站点，本质是看好未来的快递市场。

    如果看好一个行业的未来前景，肯定要尽可能延长代理合同。

    就像他，一次性拿下韵达的市级代理，并签署十五年的长期合同。

    只是江洋太年轻，以至于让他一直在想江洋的来历，而忽略了这点。

    “赖叔，我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江洋笑盈盈，态度很端正。

    赖坤失笑：“你爸是谁？”

    “江东村的江元亮。”

    “是做针织的吗？”

    赖坤眉头紧锁，有点印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以江元亮的实力代理一个镇都很费劲。

    江洋说：“亮晶晶针织厂，但他不知道我跟龙哥合作的事。”

    “这么说，都是你的主意？”

    “是我跟龙哥的主意，我们都觉得快递应该不错。”

    “确实，现在很多人都在做电商，快递的前景应该不错。”

    赖坤很震惊，比刚刚见到江洋这么年轻还要惊讶。

    江大龙有勇无谋是个莽夫，江洋说合作纯粹是给他面子。

    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江洋是绝对的主导，但他才几岁啊？

    赖坤旁敲侧击：“洋仔，你属什么的？”

    “96年的鼠。”

    赖坤冲茶都抖了几下：“几月份的？”

    “六月初八。”

    赖坤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今天好像是十六，因为昨天才拜过老爷。

    他苦笑，忍不住叹道：“后生可畏啊。”

    赖坤也没问江洋钱从哪来，毕竟是人都有秘密，贸然询问很不礼貌。

    而且相较之下，他更好奇江洋这个人。

    “洋仔，还在读书吗？”

    江洋如实说道：“上个月高考结束，最近在放暑假。”

    赖坤已经麻木了，又问：“哪所高中？”

    “侨中。”

    “这么巧？”

    赖坤惊讶，突然来了兴致：“那你有没有听过赖美芸。”

    “七班的？”

    江洋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高中三年起码听了几百遍，因为每天课间都有广播，最后以我是七班的赖美芸为结尾。

    “对对对，他是我女儿，你们认识吗？”

    “见过几面，但不熟。”

    “洋仔，这次高考成绩怎么样？”

    “562分，打算去羊大。”

    江洋连忙说道：“不过请赖叔你放心，家里的事，龙哥会一直盯着。”

    “没事，等你去上学了，家里的事，我也会帮忙帮衬的。”

    赖坤笑容满面，眼神都不同了：“我女儿考了587分，打算报考深大。”

    江洋连忙说：“恭喜赖叔，美云的成绩超分数线8分，深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赖坤笑容灿烂：“是啊，我都没读过几年书，没想到家里还能出个一本大学生。”

    江洋眼见气氛不对劲，随便哈啦几句：“赖叔，要不我们定个时间签下合同？”

    赖坤收敛笑容，想了想说：“明天下午我要去趟莞城，要不明天上午十点在我家，我们先签个意向合同，等下周我回来再签署正式合同？你们也有时间可以准备。”

    “好的。”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江洋说：“赖叔，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行，慢走，就不送了。”

    出了东湖度假村，江大龙满脸揶揄：“洋仔，赖坤好像看上你了。”

    江洋瞪了一眼，没好气说：“他女儿我见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脑袋里浮现一个，声音很甜美，但是戴着厚厚眼镜的钢牙妹。

    如果没见过本人，应该会心存幻想，但见过，幻想也就破灭了。

    江大龙怂恿：“可是赖坤很有钱哦，他好像也只有这个闺女。”

    “有钱也不能让我出卖色相啊。”

    …………

    江洋刚走，随后赖坤也离开度假村，回到家里，在书房找到正在练习书法的女儿。

    赖坤面露慈爱，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到女儿停笔。

    赖美云回过神来，发现爸爸回来，炫耀说：“爸，我写的怎么样？”

    “真棒，不愧是我女儿。”

    赖坤笑眯眯，看都不看一眼，一顿彩虹屁输出。

    赖美云娇嗔一眼：“你都没看。”

    “没看我也知道。”

    赖坤聊了几句，突然询问：“小芸，你认识江洋吗？”

    “江洋？爸，你认识他？”

    赖美云脑海浮现一个男孩子的身影。

    别人在打篮球，他在发呆。

    别人在嬉笑，他在发呆。

    整天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好像他身上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跟整座学校都格格不入，只有个跟他同班的女同学跟他关系比较好。

    赖坤好奇：“你们关系怎么样？”

    “见过几面，但不熟。”

    高中三年，江洋很没有存在感，成绩不上不下，不打架也不闹事，像个透明人。

    但很奇怪，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听着女儿的讲述，赖坤更疑惑了，这两个是同一个人吗。

    在他面前，江洋锋芒毕露，肆意挥洒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明白自己的诉求，也有一定的城府。

    年纪轻轻不依靠家里，拥有1000多万现金，这样的人，在学校竟然是个透明人。

    他对江洋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