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就剩赖坤父女，以及江洋。

    “小芸，我从莞城带回来一罐茶叶，帮忙拿过来一下。”

    赖坤故意支开女儿：“洋仔，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但这次有点看不懂你。”

    跟他交谈的时候，江洋精的跟鬼，不可能不知道，管理跟财务都放出去，意味着什么？

    只要江大龙跟张晓丽联手，哪怕生意赚的盆满钵盘，江洋也有可能得不到一毛钱。

    他调查过江洋和江大龙的资料，两人只不过是远房的堂兄弟关系。

    亲兄弟为了争夺家产都可能反目成仇，何况只是远房堂兄弟。

    他理解不了，江洋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洋轻笑：“赖叔，我下个月就要去学校报道，真没时间管家里的事。”

    赖坤沉吟半晌，眼睛微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没时间，还是不在乎？”

    除非江洋不在乎这千八百万的投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可能性。

    “叔，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请你也帮我解解惑？”

    有件事江洋很介怀，上周在赖家签署意向合同。

    赖坤最后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直想不明白。

    赖坤笑了：“洋仔，你觉得我拿下韵达的市级代理，是亏钱还是赚钱？”

    江洋说出自己的看法：“头几年应该是亏钱，后几年要视市场情况而定。”

    “错了，太错了。”

    赖坤摇头：“以前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认为电商只要还是增量市场，做快递就不会亏钱。”

    江洋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但这样只能赚点辛苦钱。”

    赖坤打开铁盒中华，点燃一根香烟，又递给江洋一根：“抽不抽？”

    江洋摇头，他上辈子认为抽烟很酷，初中就学会了，这辈子不会那么蠢了。

    “不抽烟好，上了年纪想戒都戒不掉。”

    赖坤吞云吐雾，娓娓道来：“直到我知道了些更高端的玩法。才明白赚钱不必盯着眼前，可以透支赚未来的钱，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的人。”

    他笑着，眼神紧盯江洋：“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一点吧？”

    “有点思路，但还不是特别清楚。”

    江洋想到了当下的电商和外卖，即将爆火的共享经济，以及被誉为本世纪最大风口的新能源。

    这几个行业，每年几百上千亿的亏损，这些钱是真的亏出去了吗？没人赚钱？

    恐怕不见得。

    他熟知未来的趋势，但自身见识太浅，不了解上层圈子，那些人的那些玩法。

    江洋满肚子疑惑，还想追问，虽然找到了线头，但还是一团乱麻。

    赖坤淡然一笑，已经不想再说：“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在乎，志不在此。”

    江洋暂时把疑惑放在心底，相信时间会给他答案。

    只要他的财富一直增长，早晚会接触到那个层面。

    “果然是年轻人呐。”

    赖坤笑得很开心，仿佛间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

    当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誓要闯出一番名头。

    很快现实给了一巴掌，让他学会怎么攀炎附势，怎么委曲求全。

    “年轻嘛，总得去试一试。”

    江洋觉得有点中二，但真的，平凡碌碌无为的日子，他过够了。

    财务自由，老婆孩子热炕头，闲来无事周游世界，只不过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哪怕一次也好，他想站在舞台中央，享受鲜花与掌声，哪怕像流星一样短暂也好。

    赖坤沉吟良久：“羊城我也有不少朋友，有需要可以的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一次。”

    他想知道江洋的志向是什么，也想看看，他以后到底能够走多远。

    “谢谢赖叔。”

    江洋站起来，满脸郑重，并没有拒绝赖坤的好意。

    做生意靠的是人际关系，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好哇，让我去拿茶叶，原来是想偷偷的抽烟。”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赖美芸看到赖坤指缝的香烟，顿时火冒三丈。

    她也不管江洋在场：“医生说你肺已经黑了，再不戒烟，很容易病变的。”

    赖坤一脸窘迫，连忙打开烟盒为自己证明：“只抽了一根，刚刚有点情不自禁，下次不抽了。”

    “真的？”赖美芸一脸狐疑，突然想到：“你这烟哪来的？”

    她看向江洋，江洋撇过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赖坤赔笑：“朋友送的，就只有一盒。”

    赖美芸满脸不信任：“你要的茶叶。”

    赖坤拿起茶叶，转移话题：“洋仔，试试看这个宋种，三代母株的茶叶，比起武夷山的大红袍也不遑多让。”

    江洋帮忙打掩护：“以前总听人说宋种是顶级的单丛，今天总算能尝一尝了。”

    “小芸，你也来尝尝看，这种茶叶就要用最清澈的山泉水冲泡。”

    赖坤从桌下拿出一瓶桶装水，赖美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人专门跑两百多公里就是为了采水，而且一次还只装一瓶。”

    赖坤回答：“山泉水只能放一天，今天喝不完明天就只能倒掉。”

    “还挺科学的，知道水会变质。”

    赖美芸哭笑不得，无力吐槽老爸的神奇脑回路。

    既然知道水会变质，应该也知道泉水、普通水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她好奇问：“你们聊完了？”

    江洋说：“就是随便聊几句。”

    赖坤突然说：“小芸，最近有时间，不如早点把驾照考了吧。”

    他又看向江洋：“洋仔，你在哪里学驾照，下午有空就带她去报个名吧。”

    江洋说：“在我们镇上的顺发，美芸要是过去那边学，恐怕有点远。”

    “没事，反正她整天闲着也是闲着。”

    赖美芸看向赖坤，唉声叹气：“学了也没车开，学了有什么用。”

    赖坤失笑，满眼宠溺：“学完之后自己挑一辆，爸送给你。”

    “这还差不多，待会我就去报名。”

    赖美芸顿时喜笑颜开，突然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所有香烟，紧紧抱在怀里。

    又指着桌上那一盒：“这盒给你抽一个星期，抽完再找我要，不许自己买，别人送的也不行。”

    赖坤满面无奈，苦笑点头，对于老婆，他还能保持强势，但对于女儿，他是真的没办法。

    临近中午，江大龙两人回到办公室，把代理合同拿给江洋看。

    他们基本了解得差不多，剩下的就要在实操中慢慢学习。

    江洋看了几遍，没发现合同问题，示意江大龙可以签署。

    赖坤收好合同，笑着说：“大龙，晓丽，以后韵达在云山和东林的业务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好的，赖叔。”两人齐声答道。

    赖美芸满脸疑惑，意向合同是江洋签署，现在正式合同又是江大龙签署。

    她虽然不懂商业上的事，但感觉这样好像有点奇怪吧。

    于是找了个空隙，把江洋拉到一边，询问缘由。

    “商业上的事很复杂，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江洋一脸神神秘秘，故作玄妙，主要也是懒得解释。

    赖美芸狠狠瞪了一眼，又问：“你到底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老爸有意撮合他们认识。

    “除了帅，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yue~”

    赖美芸一脸嫌弃：“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江洋问：“不然呢？你倒是说说看？”

    赖美芸一脸无语，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