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雅尔达森，只要签了那张入境必签的生死契约之后就可以干任何事情，它的条例混乱无序看似什么都处于自由，工作人员甚至会带着悲悯的表情在箭场前的展览台上为办理出国的人点一根蜡烛来祈祷，所以从威尔德到利雅尔的路相当轻松，不过想回去就比较难了，多方检查和警卫跟踪来保证回来的人不会伤人。

    就算说帝国是罪恶之都也不过，在金纸迷醉的糜烂表象下隐藏的永远是混乱与罪恶，林诺曾经炸了半个帝国的作为是不是坏事还有待考量，虽然他可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

    砰——！

    汽车突然震动让何一言的脑袋撞到了顶上，他一脸茫然地抬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地上躺了个废品而已。”

    何一言回头望向已经远去的地下那大堆的零件，沉默了。

    “那是帝国人？”

    “不是。”林诺轻飘飘的语气表明他毫不在意从上面压过去这件事。

    “是机械吗？”林艺放下手机问林诺。

    “大部分人类替代品都是这样，没有能源就会倒下，倒在路上可太常见了。”

    他也是如此，至于他的本体现在正在东方塔与那几人交涉。

    “诶？”

    林艺可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他是藏在温室中央的花，现在只是被迫靠近了窗子，有林诺在，这层玻璃就不会碎掉。

    “并不是机械，是由某种媒介控制的人偶。不过这个控制相当自由，似乎只是命令他们成为人类。”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在某一天彻底代替我们成为人类吗？”林艺抱着头，一脸痛苦地问林诺。

    “不会，至少在我死之前不会。问题在于东方塔的研究速度......”

    这种严肃的事情，他们想知道，林诺就把能说的事都说了出来，这对于他们来说事关重大。

    听了林诺描述他记忆里的世界，完全被魔女骗术洗脑的何一言，对自己意识里的魔女所构建的镜世界是逆世界的延展深信不疑。

    毕竟是为了参加魔女会的毕业答辩，添加些东西也是正常的，重来的奇迹只有无数人的重生引起的微小改变，如果何一言还是人类的观点，他一定会热血上头挑起这个虚无的担子，而现在，何一言知道一切的由来，也知道他们的结局，所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不需要管那些杂七杂八拯救世界的东西，魔女为了她的毕业论文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还有一点，何一言想不起来当时跟谎言魔女签订的契约究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左胸口的契印在人类时期的何一言看来，只是觉得那是一块为了凸显特色而出现的空洞。

    但现在的他觉得，那个契印的位置问题非常大，因为以他异常的本体来看，左胸口那一块空洞，好像本来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核.......但又好像不是。

    看来，他被迫忘了一些事情。

    东方塔是个重要的节点，金手指批发协会同样也是，洛梦和东方梦还有东方莲三个人的联系也有待考究，林诺身上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而且，他还要完成自己的目标。

    林诺在下车之前丢给他们俩两副面具，何一言选了那个和林诺同款只遮半边但不同方向的，而林艺带着那副遮住脸的，下车后，林诺直接将钥匙丢给前来停车的工作人员。

    不知从哪个星球文明里淘来的古画被精巧地排列在玉墙上，地砖采用帝国内核特有的褐色卡特亚姆石制成，璃彩的花纹与边角让大厅整体透露出低调奢华的气质。

    林诺拿着只能在利雅尔用的身份证明去兑换了一些筹码，他本身就是利雅尔达森的疯子，哪怕他本人只是占走了这块碎片中林诺的份额，他们的本质也是同一个人。

    林诺只是林诺，一个拥有‘林诺’所有记忆的，记忆年龄足有29年的，完整的林诺，他们只是通过镜子做出了一些关于生命的取舍。

    一个林诺杀死了另一个林诺，抢夺了属于死去之人的那块镜子碎片。

    来都来了，有挂在手，不拿个大头回去林诺也无法向自己交差。

    几名侍者提着装筹码的箱子跟在三人后面，时刻准备着。

    走过了这段路里面的景致全然不同起来。

    无数赌徒疯狂的尖叫冲破了用装修撑出的典雅气氛，闪烁的灯光在刺激每个人的心脏，由奢靡的金色包装的内厅摆放着无数专用设备旁人们露出千奇百怪的痴态，桌旁的荷官们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一方，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从中获利也是寻常之事。

    筹码被凌乱地丢在赌桌上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个人在这里输掉全部身家之后地怒吼着借贷，不过何一言看到那个人的心底还抱着极大的期望期待自己能赢回来。

    眼前奢靡的景象让何一言不禁想到了女儿控的故友给他八岁大的女儿修建的宫殿，虽然比不上这里有烟火气但奢侈程度还是有得一拼的，不过老友挑的东西要更为珍贵一些才是。

    林艺有些颤抖地捂着耳朵，他害怕极了，他无法理解身旁两个人为何都如此镇定。

    何一言用心电感应命令手机使用那张符箓，生效对象设置为林诺，随后便向四处瞟了几眼，想找个好地方待着。

    他有问过林诺，问过他为什么不怕亏的血本无归。

    林诺却只是轻飘飘地对他说：“因为我有还得起债的资本。”就算不还夜家也管不了我，暴力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可挑剔的手段。

    而且林诺对自己的财力相当自信，背靠象征着金钱的东方塔，以及作为大陆敛财机器和稳坐大陆霸主地位的利雅尔，林诺为什么会穷呢？

    在何一言发呆的时候，暂时作为替代品的林诺找了台机子先试试运气，三次全中之后他就坐上了相对豪华的席位。何一言和林艺只负责陪同和某种意义上的学习。

    不过林艺和何一言都理解不了桌上的牌局走势，他们只能摸鱼，谁也不敢碰这东西。

    何一言是很想一直盯着林诺，尽管他总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林诺说过好几回。

    确实是他盯得太紧了，林诺其实很需要个人空间，放松一些对林诺的疑心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有好处。

    辅助嘛，挂后台看戏，CD好了出来丢技能就行，输出还是靠战场c啊。

    何一言和林艺以不想遇见奇怪的推销员为由给林诺打了声招呼后，两个人跑到vip室的厕所里去联机打游戏。

    秉持着队友双亲可以死，我游戏绝对不能输的“良好心态”，何一言和林艺两个人开始隔着门板互喷，到最后手机都看不下去打算给何一言整个挂被何一言拒绝了。

    然后何一言不跟林艺喷了，又跟手机连接心电感应互相伤害。

    打游戏开挂要不要脸啊？

    手机回复他：如果不是你菜的惊人我也不会提这个。

    开挂也不能提升我技术啊！还有我哪里菜？？打不过大哥是我的问题？？？

    手机又回他：系统软件里有个职业选手系统，你可以去玩。

    这跟开挂有区别吗？

    手机无语了一阵子，在屏幕上放了一句话之后不理他了。

    何一言瞥了一眼手机留给他特别挡屏幕的红字——“那样你能成为爽文男主。”

    何一言被气愣了。

    这种靠开挂赢别人最后还要嘲讽一下对面的配角与自己开挂有一战之力的男主会让人爽起来吗？何一言看小说很容易代入配角和反派，主角的设定那是一个比一个离谱！能不能不要总是靠这个靠那个解决问题，他什么时候能自己强大一点把问题摆平了？！

    他曾经看过一本被气个半死，之后他诅咒了作者大半年，祝这种主角亲妈是没有日薪的爽子好吧。

    这就导致他后半辈子看小说再也不带脑子了。

    在何一言跟林艺对着排位赛输出的时候，林诺在赌桌上给对方施压，他不喜欢跟机器玩，单纯地靠运气可是一点趣味都没有。

    等大把的筹码都进了口袋之后，林诺长舒了一口气缓解了下压力，在这些筹码兑换成现钱之前他感觉不到满足感和快感，正当他准备开下一场的时候却收到了场地主人的邀请。

    他表示自己想去方便一下，便去把两个摸鱼打游戏的人敲了出来。

    “林艺你先回去，先选个人把他带着的筹码拿出去兑现，卡在这。两个小时后我还没回去就去利雅尔流量最大的社交论坛发帖，标题和内容都发给你了。”

    “嘶......你不是说帝国都是机器人吗？他们看帖吗？”林艺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他。

    “他们被下达的行动指令是模拟人类生活，你只要用人类的道德去绑架他们就行了，而且这是在我们没回来的时候才能动用的。”林诺摆了摆手，给林艺发完消息后，脸上突然堆满笑容，不怀好意的盯着何一言。

    何一言理解了林诺的意思，先送林艺兑换完筹码回到车上，之后拿着卡开了隐匿，定点传送回了赌场的厕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林诺他在。

    回去的路上何一言搂着他的肩膀悄悄问他：“是不是要出千。”

    “不是，我怕吃枪子拉着你过来垫背。”林诺想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不过这段时间姑且还是仰仗何一言了，林诺只是小声的抗议了几句表示他太重了。

    何一言瑟缩的收回不安分的手，乖巧地跟在林诺身后。

    其实林诺想让他直接现身把面具拿下来当做可谈判的交易，对于夜家的产业，夜家人的话语权是绝对性的，尤其还是何一言这种突然变成了直系继承人的“意外”存在。

    “还剩一个半小时。”何一言给林诺报了一下剩余的生效时间。

    “我希望他不要赌那种花时间特别长的盘。”林诺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当侍者领着林诺来到一间装修相当正式的暗室后，林诺无比庆幸自己带着何一言来了，赌场的主人正是何一言的便宜外公，夜明杰德。

    何一言也看到了站在赌桌旁边的那位裁判，是自己的未来的同学，学生会未来的书记——宋胧，干练的褐色前短鬓与后面留着的几缕长发再配上精致的半边黑色金边面具让她显得低调且神秘，一身剪裁得当十分修身的抹胸鱼尾裙让整个人变成了与何一言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人。

    等等？裙子？！看这个身材比例，真是女人啊？！

    何一言一直以为宋胧是男人，还曾经吐槽过：你们学生会人均长发男是吗？！这是什么xp学生会啊？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反观林诺看到她并没有那么惊讶，他没有管宋胧，只是先是跟夜家主客套了一番后，两人脸上堆满笑容，气氛却在坐上椅子的那一刻发生剧变，何一言靠在了林诺坐着的那把椅子的椅背上，随时待命。

    牌玩到一半，夜家主突然就开始跟林诺聊天。林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何一言则是像上课时候那样一边开小差一边听他灌耳音。

    “对于元老院的事情，我深感抱歉，但是东方塔的研究是决不可缺的，我知道你们的恩怨和利益纠葛，但我希望你能退一步，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