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弹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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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给大伙儿来点现代编曲震撼

    如果将秋十月的竹笛比作流水婉转,那尹逸尘的二胡便是骏马飞驰。

    羽泊烨坐在候场区,得益于优越的视野,他能清晰地看见尹逸尘额间那细密的汗珠。

    可流氓兄却是副春光满面的模样,显然对于自己的发挥相当满意。

    开幕便是两场极其优秀的表演,观众们倒是大饱耳福,之后的参赛选手可就惨了。相比前两位,他们那点技术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虽说都完成了演奏,但大都曲风单调,旋律枯燥而贫瘠,听着未免有些乏味。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位,在编曲上别出心裁,细节却是略差几分,处理上还欠不少火侯。

    “唉,哈……”羽泊烨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他听得有点儿犯困,虽说五声调式嘛,怎么玩都不会难听就是了。但同质化的东西,听久了也会无聊啊。

    “休息会儿得了。”羽泊烨往椅背上一靠,直接合上眼皮。

    片刻后他感觉有点儿不对劲,阳光似乎被什么玩意儿给挡了。睁眼一看,只见凌月兮站在面前,正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

    “不错嘛,江湖骗子。”凌月兮柳眉轻挑,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到现在都还没逃走呢。”

    “我要是走了,还这么看你大败而归啊?”

    “哼,江湖骗子就是油嘴滑舌。”凌月兮冷哼一声,转身就朝着平台走去。

    “谓之骄兵,兵骄者灭也。”羽泊烨装模作样地念叨起来,静待凌月兮的精彩表演。

    凌月兮两三步跃上平台,第一件事儿便是朝着秋十月打招呼,一如既往地热切。

    直到看见十月姐姐点头回应,月兮这才取出一只翡翠笛子来,摆好架势。

    “临时换乐器还能弄到这种品级,这就是钞能力么?”

    羽泊烨看看自己手中那只云纹竹笛,这还是流氓兄当成报酬给他的,已经比原先的好上太多。可比起凌月兮手上那支,也依旧是黯然失色。

    见到凌月兮拿出笛子,台下有人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凌师姐的乐器不是七弦么?怎么换笛子了?”

    “我不道啊。”

    “诶,有没有可能换方向了?”

    随着第一个音吹响,几人很自觉闭上了嘴。在演奏过程中出声可是大忌,违反者可是会被丢出去的。

    不同于秋个月那般悠扬轻盈,行云流水的笛声,凌月兮起音便显出几分凄婉之意。旋律起伏间,尽是如泣如诉的苦楚。曲中似有悲情人,肝肠寸断。

    一曲行毕,却无往常的雷动掌声。只有那轻薄的悲痛,氤氲在无言的寂静中。

    恍惚间,众人仿佛真的听到了泣泪之声。可究竟是场中有人被触动心弦,不由得潸然泪下。还是这曲调太过高明,足以让他们窥见那音律中的凄凉?

    凌月兮释然下来,长舒出一口气。她望向台下的羽泊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炫耀中又带点嘲弄的意思。

    “好好好,急什么嘛,这就来。”羽泊烨低声嘟囔一句,握紧笛子站起身来。

    学着修真者跃身上台,多少有点为难自己。倒不如放下面子,老老实实地走楼梯,毕竟他到底只是个凡人。

    可偏偏凌月兮也选择走楼梯下台,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他的机会。

    羽泊烨对上那双胜券在握的蓝色眼眸,不作任何理会,任由其擦肩而过。

    “呵,看你还能神气多久。”凌月兮甩下一句话,直接跃下楼梯。

    随着羽泊烨跨过最后一级台阶,他反而放松下来,或许得感谢上辈子无休无止的过台练习。

    他倒也不急于演凑,抿嘴笑着,对身前的秋十月招手。

    “嗨。”

    在羽泊烨上台之前,秋十月心中尚有众多疑虑。大概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不相信他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在担心罢了。

    可当这个男人真正站在她面前,笑着朝自己打招呼时,秋十月却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心来。

    选好曲子了么?能保证不出错吗?对上月兮又如何呢?诸如此类问题,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相信他能做到,这就足够了。

    “嗯。”没有言语,秋十月淡淡一笑,朝着羽泊烨点点头。

    这种信心是从何而来的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声音或者念头,告诉自己只要相信他就好。

    “我...我没看错吧?大师姐……笑了?”

    “我不道……不对,好像确实笑了。”

    “我去,那家伙是谁啊?”

    一时间,四周疑问议论感叹骤起。这清韵乐会的场地内,除开鼓掌声外,还是头一次这么嘈杂。

    “咳咳。”秋十月恢复了表情,轻咳几声,竟然将这喧哗给压下来了。

    羽泊烨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扭头望去,只见评委席上,那个红发女魔头正看着自己。脸上却是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让他心中腾起些不祥预感,赶紧移开目光。

    可除此之外,场中近乎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拷问般的目光,死死盯着羽泊烨,誓要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嘶,哎呀,这要是吹得不行,估计会被唾沫给淹死吧?”

    羽泊烨在心里吐槽一句,也算缓解点儿压力。几次深呼吸过后,他郑重其事地将笛子举到唇边。

    “也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观众面前超常发挥,也是演奏者的必修课之一。正所谓观众越多,演奏者情绪就得越激昂。

    而至于现在嘛.......

    “给大伙来上一点,现代编曲震撼!”

    《浮光——TheHistory》参上!

    首句韵律平缓悠长,漫延不绝,宛如山脉纵横。旋即就是愈发短促的急音,仿佛某位上山之人,正全力攀登高峰。

    乍然停顿,几息之后,便是那前所未有的激昂曲调。登临之意,浩浩荡荡。

    惊鸿一瞥去,浮光大梦空。白日何其短,百年苦易满。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高亢渐入婉转,曲调恰如其分,未有半点不协之音。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古往今来奏成浩荡之意,千载春秋融入一曲之中。

    会场中的气流骤然躁动起来,无数真气从四面八方涌上平台,形成的气旋甚至肉眼可见。淡白色真气将羽泊烨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在他身边不断环绕盘旋。

    “真气协奏!是仙灵根的真气协奏!”评委席上有人惊呼出声,拍案而起。

    众人无不为这惊世奇观而震撼,只见那气旋随着曲调的变化而律动,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可羽泊烨尚未停息,仍旧是专注于自己的演奏,没有半点杂念。直到最后的尾音落幕,他放下笛子,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观众们都还沉寂在惊骇之中,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望着台上的羽泊烨。

    直到秋十月轻轻拍起手掌,坐在候场区的尹逸尘也缓缓起身,开始附和她的掌声。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加入其中。

    一切议论,疑问,甚至欢呼,在此刻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那柔和的掌声,不似先前那般雷鸣炸耳,却代表了在场所有人,对于羽泊烨发自肺腑的认可。

    无论是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还是他直到现在才显露的修仙天赋。

    羽泊烨紧攥着笛子,朝着众人深深鞠躬。随后缓步走下平台,却是径直朝着会场外走去。

    他并不是很想回候场区,因为那大概会很麻烦。

    流氓兄或许会好生调侃自己一番吧?凌月兮估计是副满脸不甘心的模样,然后气愤地大声质问自己。

    无论如何,羽泊烨都懒得应付这些。上辈子也是这样,演奏完他就立刻离场,去附近的公园坐着,或者在沿河走廊上走走。

    至于排名和结果?通知会告诉他的。

    现在也一样,他只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然后好好歇会儿。反正清韵这么大,总有个角落自己能待着。实在不行,就回客栈去得了。

    羽泊烨是走了,但乐会还要继续。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样离场不大符合规矩。不过也没人阻止他,大伙儿只是坐在位置上,目送他离开会场。

    但有一位除外,如果羽泊烨此刻瞥一眼评委席,就会发现,那个红发女魔头已经不见了。

    走出门外,羽泊烨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树木和泥土的混合香气扑面而来,一如既往,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应该能拿第一......吧?”羽泊烨嘀咕一句,他太过专注于演奏,没注意当时周围的变化。

    他记得当时似乎有人喊了一句什么,可具体内容他又没听清。

    “等等,为什么演奏过程中会有人喧哗啊?”羽泊烨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儿不满。

    “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是拿不到第一,死缠烂打的时候就把这个理由用上吧。”

    还没等羽泊烨的小算盘打完,他便感觉有人拽住了自己衣服,从后面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随后他就被扔到了墙根处,力道之大,让羽泊烨怀疑起自己是否会被嵌进墙壁里。

    来者猛然抬手,按在羽泊烨脑袋一侧的墙壁上。气浪吹起他的头发,似乎是在给他演示逃跑的下场。

    此时羽泊烨才看清来者的相貌,朱赤披散丝,霞红焰纹裙。双眸剪秋水,眉目婉诗画。红唇轻抿,若有风情。

    他当然知道这位的身份,穿着打扮上如此特立独行的人,全清韵上下也只能找出一位。

    正是清韵的大长老,那位让流氓兄忌惮不已的红发女魔头。

    “红……大长老啊,那个……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羽泊烨有点儿害怕,下意识高举双手,作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他总算能理解流氓兄为何那么恐慌了,这女魔头看样子就不是个善茬啊。而且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是凶多吉少。

    女魔头没有回话,纤手将垂落的红发捋到耳后,脸颊凑近了些,似乎是在仔细打量他。

    “嗯,除开吓人不说,还是很好看的嘛。”即使处于这种境地,羽泊烨仍旧不忘在心里吐槽两句。

    眼前这位红发女魔头的气质,倒是和秋十月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都自带低温气场,只是清韵大师姐多些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至于这位清韵大长老嘛,则是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啧,放松。”见他那副紧张样儿,女魔头轻轻咂嘴。“我不杀你。”

    听她这么一说,羽泊烨顿时放心下来,依靠在墙上的身体往下滑了点儿。

    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女魔头凑近一步,竟直接埋头贴在了他的肩胛骨处。

    这距离近得发指,羽泊烨甚至只需要抬起手臂,就能把这位令流氓兄惶恐不安的女魔头给搂进怀里。

    羽泊烨当然不敢这么干,他现在相当慌乱,虽说是人家自己凑上来的,但也不排除事后反悔污蔑的可能性啊。

    有大把证据却仍旧无法证明清白,最后锒铛入狱的例子,羽泊烨上辈子可见得太多了,更别提这地方犄角旮旯的,他哪儿去找证人证物?

    那现在该怎么办?等咯?羽泊烨也想不出办法,只好就这么站在原地,跟个雕塑似的,完全不敢动,任由对方肆意嗅闻。

    直到几分钟后,女魔头这才挺起身子。她却是柳眉紧蹙,一脸疑惑模样。

    “奇怪……怎么会有两个味道?”她轻咬红唇,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同羽泊烨说话。

    “两个?什么两个?”见对方没有要追责的意思,羽泊烨顿时放松下来,接上话头。

    “算了,不重要,反正两种都不错。”她微微偏头,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得羽泊烨头皮发麻。

    羽泊烨现在手足无措,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位大人物找自己干嘛。莫非是来算旧账的?也不知道六味居的窗户修好没。

    “要做我徒弟吗?”女魔头坏笑起来。

    “哈?”羽泊烨下意识地反问一声。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倒也存在这个可能性,毕竟上辈子学乐理,耳机一戴一整天,听力下降也是合情合理,听错了也无可厚……

    “我说,你要做我徒弟么?拜师的那种。”女魔头不仅重复了一遍,还很贴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所以不是来找我赔窗户的?”烂话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嗯?六味居的窗户啊,那个记在尹逸尘的俸禄里了,扣了他大半个月呢。”她倒也不生气,只是凝眸望着羽泊烨。

    “你的回答?不愿意的话我就走咯?”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啊!”羽泊烨赶紧回答,摆在面前的机会还能不要?

    那可是清韵的大长老啊,这大腿一抱上,自己可就是亲传弟子,跟秋十月还有流氓兄一个级别。

    到时候岂不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在这里?总不能把亲传弟子给赶出去吧?

    “好啊,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泷烟唯一的弟子了。不容反悔,不得背弃。”她退开几步,给羽泊烨腾出些空间。

    “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叫我一声师傅就行。”

    “师傅。”羽泊烨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贵人啊。

    “嗯。”泷烟嘴角扬起笑意,红发随风摇曳。

    “哇哦,年上系魅力暴击。”羽泊烨在心里对此番场景作出了高度评价。

    “对了,这东西你拿着。”泷烟拿出一张朱红透亮的玉符,塞到羽泊烨手中。

    “师傅啊,这是?”

    “收了徒弟总得给点好处嘛,六味居可是我的地盘,这算是通行证。”泷烟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带着它,就算服务时间外也可以进去。”

    “得,偷夜宵这印象是洗不掉了?”羽泊烨嘴角抽搐一下。“也罢,这海底捞畅吃卡,不要白不要。”

    “好啦,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应该会走个过场,到时候记得选我就行。”泷烟脚尖轻点,纵身飞到半空。

    “啥?过场?”羽泊烨反应过来刚想问话,却发现这位刚拜的师傅已经飞远了,根本没有要给徒弟解释的意思。

    “师傅您好歹把话说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