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舌尖上的大隋
铁拐吃着蔗糖,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经历昨天的地痞流氓事件,铁拐对于蔗糖有了重新认识:蔗糖不仅仅是蔗糖,更是财富,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引来大祸患。
铁拐越发觉得,除了要谨慎行事,还要思考周全;就目前来说,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蔗糖。
当你的能力和财富不匹配时,财富就是原罪!
铁拐对铁刘氏说道:“娘,这个法子熬出来的蔗糖,不行。”
铁刘氏大为诧异,疑惑道:“为何?难道还不够甜吗?”
铁拐摇摇头道:“不是,是太甜了!”
铁刘氏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太甜了?”
铁拐不答,低头思索起来,暗道:糖在食物匮乏的年代是稀有品,它的地位甚至可以跟古代的盐相提并论,是一种国家战略物资;同时,糖拥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和市场效益,这样的泼天富贵,如果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家破人亡。
尤其是铁拐毫无实力的情况下,就算一个小小的地痞流氓来抢配方,都可能让他身首异处,更别说吃人不吐骨头的士族官府。
“必须想个办法,既能降低风险,又能养活自己。”铁拐心道。
如果按照这种甜度,铁拐估计不出一个月,蔗糖就可能被抢,运气好有可能收归官府;反正从此跟铁拐没有半毛钱关系,最多落个蔗糖发明者的名声,从此被各种势力讨要配方,甚至追杀……小命不保!
如何才能保住配方?让蔗糖即有市场,又不被大家惦记呢?
真是难办啊!铁拐愁坏了头。
“拐儿,怎么了?”看到铁拐愁眉不语,铁刘氏担心道。
“娘,我没事。”铁拐道:“刚刚爹爹传梦给我,说我们家将有大难,这个蔗糖,就是罪魁祸首。”
铁刘氏被吓了一跳,将信将疑道:“你爹真的这么说了?”
铁拐点点头道:“是的,孩儿岂会蒙骗母亲;爹爹说了,如果蔗糖大卖,心怀不轨之人就会来强抢方子,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抵挡得住?这不反而害了我们吗?”
铁刘氏一听,大觉有理,不禁也跟着忧虑起来。
铁刘氏发愁道:“”这如何是好?你爹爹千辛万苦托梦给你,本是保命的法子,如今成了害人之物,这可怎么办呢?”
母子俩一时沉默,真是好消息来的太快,去的也快!
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铁拐双手拍头,道:“我怎么那么笨呢?切糕,切糕啊!”
后世大名鼎鼎的切糕,不是最好的模板吗?
“娘,刚刚爹爹又给我传梦了。他跟我说了一个法子,一定可行!”铁拐道。
“什么法子?”铁刘氏追问道。
“刚才爹爹嘱咐说把蔗糖方子烂在肚子,谁也不能说,我们也不能做,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法子做蔗糖。”铁拐道。
说完,铁拐将切糕方子详细描述了一遍。
铁刘氏一边听一边认真点头道:“听你爹的,蔗糖方子我谁也不说,从此以后烂在肚子里。”
铁刘氏说完,还不忘问道:“你爹教的新法子能成吗?”
“能成,娘,我们先试一试,家里有什么豆子和糯米吗?”铁拐问道。
“有些胡豆和花生,糯米也有,可用吗?”铁刘氏道。
花生在古代就有,中国是发源地,后世汉景帝墓的考古发现了大量花生。
蚕豆又名胡豆,元代农学家王桢在《农书》中说:“蚕时如熟”,在我国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就有蚕豆,《天工开物》一书说蚕豆“甚多而贱”,在古代蚕豆是用来代粮充饥的。
糯米更不用说了,秦始皇修长城用的工料,就是糯米和桐油混合把石头粘在一起。
所以,铁刘氏说的这三种东西,在南方很是普遍。
“太好了,娘,你弄些胡豆、花生还有糯米,和着青蔗汁一起倒入锅中,慢火熬制,直到凝结成块为止。”铁拐道。
铁刘氏连忙答应下来,不顾一夜没合眼,连忙按照铁拐的法子,又开始重新制作起来。
这一次,铁拐彻底改变了蔗糖的工艺,只要蔗糖不提前来到这个世上,危险将大大降低。
现在,蔗糖变成了不甜版切糕,蔗糖的方子就无所谓泄露之说,还能大卖!铁拐开心的想到。
一会儿工夫,娘俩便将新的蔗糖做了出来;因为糯米和青蔗汁一起熬制的缘故,胡豆和花生完全结成了块状,并呈浅褐色。
看着逐渐凝结成块的“蔗糖”,铁拐大为感慨:真是实践出真知啊!
“拐儿,这个看起来,有点像怀城的糕点。”铁刘氏大感新奇,道:“你尝尝!”
说完,铁刘氏拿手捏了一块,喂到铁拐的嘴边。
铁拐尝了尝,感觉甜度甚为合适,没有蔗糖那么甜,却比普通糕点更加甜腻。
铁拐高兴道:“真好吃,娘,你也尝尝。”
铁刘氏捏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轻轻嚼了嚼,笑道:“好吃,比贵人们吃的糕点还好吃,又甜又糯,真是好吃。这个叫什么名字?儿子,叫蔗糕吗?”
铁拐摇摇头,笑道:“不不不,它不叫蔗糕,它叫切糕,铁氏切糕。”
族正铁富的茅棚子不大,铁刘氏母子往里一坐,就显得更小了。
“此物真是几颗胡豆青蔗做的?”铁富还是不相信这么好吃的切糕,竟是胡豆青蔗这些贱物所制。
“不敢欺骗族正叔,此物是愚妇不小心制作出来的。”铁刘氏拘束的回答道。
铁富已经询问了数次,他还是不相信,铁刘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灵手巧了?
端详着手里的切糕,铁富摇头感叹道:“真是个好东西啊!比城里新晟酒家的糕点还要好吃。”
铁富心里清楚,如果将胡豆青蔗作为主原材料,一斤切糕的成本价,估计还不足六个五铢,相比新晟酒家二文一斤的糕点,这个切糕,简直就是暴利。
“族正爷爷,真是我娘做的,我看着她做的。”铁拐道:“我娘还说,切糕还能益气养血,驱散风寒。”
铁富看了一眼铁拐,笑骂道:“你个小娃娃,懂个啥!”
铁拐嘟着嘴,不服气道:“我当然懂了,我娘还说,愿意把切糕的秘方,献给所有铁家寨人,我们铁家寨族人一起做切糕,卖切糕。”
听到铁刘氏愿意将秘方贡献出来,铁富眼睛一亮,立即来了精神,惊喜道:“此话当真?”
铁刘氏福了福,道:“全凭族正叔做主。”
铁富连说了三声“好好好”,搓着手道:“洪灾之后,这半年来我们铁家寨正愁没有生计,眼看就要入冬,红花蓝靛马上过季了,一旦大雪封山,连最后一点进项,都要断了,切糕来的正是时候啊!”
铁拐道:“是啊!族正爷爷,我娘说,切糕是来帮我们铁家寨族人的,所以它叫铁氏切糕。”
“铁氏切糕,好好,好名字!”铁富连声称好,道:“真是个好营生啊!”
“族正爷爷都说好,那一定是极好的。”铁拐道。
“不过,此物不可操之过急,我去问问我那亲家,看看能不能在他店里卖一下试试,如果收益可观,我们再多多做些。”铁富道,随即跟铁前娘吩咐了一声,道:“前儿他娘,中午你留刘娘子在家吃饭。”
铁富说完,提着铁刘氏带来的切糕,往县城去了。
滕氏家族在怀城大名鼎鼎,所以滕大坊主滕大善人的府邸也是极为好找。
铁富本来不愿意上滕亲家的门,人家滕大坊主在怀城是响当当的人物,自己一个乡下老翁,实在是地位悬殊。
再加上几次被看轻,铁富内心还是有火气的。
不过今天铁富上门求见,一是为了切糕,二是有意炫耀一下:切糕比你新晟酒家的糕点,好吃多了!
滕氏门房不认识铁富,见一老头在门口求见家主,便问道:“你是谁?求见我家老爷什么事?”
铁富道:“我是铁前父亲。”
滕氏门房疑惑道:“铁前是谁?”
铁富好一阵尴尬,道:“就是……我是滕娟的公公。”
滕氏门房“哦”了一声,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亲家公大驾光临,您里面请!”心想主家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亲家。
滕氏门房说完,便把铁富引到一间待客的房间,奉上茶水之后,向铁富再次拱手道:“亲家公您稍坐,我去看看家主在不在?”
铁富拱手还礼,道:“客气,客气。”
不一会工夫,门房再次回转,道:“让亲家公久等了,家主刚好有事不在府上,腾管家在家,他稍后便到。”
滕氏门房说完再次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