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进行时
想到“黄金圣斗士”用身上的“圣光”滋养脚下的小草时,林一冰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此时他也结束了放水任务。
从洗手间里出来,林一冰告别了那个热心的服务学生,径直走向进考场。他走路不疾不徐,看上去有一种松弛感,不过,这种松弛感和王杰的表现比起来,微不足道。
王杰等人是班里坚定的学渣子,高考总分加起来能超过一百分,实力雄厚,令人佩服。六号领到准考证后,王杰发现他和“鬼子”等人在同一个考点,振华中学。振华中学位于县里的核心区,周围比较繁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六月六号下午,王杰等人看完考场,就去附近的宏图饭店聚了餐,给自己的高考加一把油、鼓一次劲儿。
吃完饭,他们回到宾馆开始串房、打牌。
到了晚上七点,“鬼子”提议去网吧玩玩,王杰等人欣然同意。
到了网吧,他们组队打起了《穿越火线》,“六点钟方向”、“六点钟方向”这样的喊叫声充斥网吧大厅。今晚的网速奇快,虽然队友中有菜鸡拖后腿,但这无伤大雅,王杰打得非常开心。
“鬼子”看到王杰这么开心,就提出了今夜通宵战斗的计划,王杰欣然同意。王杰开心之余,就走去网吧前台买烟,准备犒劳一下这几位战友兼兄弟。
王杰看到网管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看偶像剧,那部剧王杰很熟,叫做《命中注定我爱你》,也是他女友的最爱。王杰说:“网管,买烟,两包玉玺”。听到有人买烟,网管慢慢站起身来,眼睛不离屏幕,斜着身子在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两包玉玺,递给王杰。
“老板,今天网速很快呀。”王杰说着闲话。
“嗯”,网管应付着回答。
“今天怎么回事?来上网的人没几个。”王杰有些好奇,往日网吧此时都是爆满的状态。
“明天要高考,所以人少一点儿。”网吧看到了接吻的镜头,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地回应他的问题。
“我靠,明天要高考,我该走了!”王杰这才想起来明天、后天要高考的事情。
王杰叼着烟,回到座位上,通知“鬼子”等人:“兄弟们,该走了,明天高考。”
“哦,明天高考。杰哥,这样吧,咱们打完这一局就走。”
“鬼子”和王杰商量道。
王杰也想再玩一把,他不想浪费网速如此流畅的机会,反正自己高考也没戏,索性破罐子破摔,淡定到底。
打完这一局又打了一局,这伙人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宾馆。
瞧瞧,人家王杰、“鬼子”才是享受松弛感的大佬,以至于把高考都忘记了。
不过在高三的最后一两个月里,王杰等人在班里捣乱的时候并不多,他们每天晚上都会逃宿,从宿舍楼附近的厕所旁顺着那棵树爬墙出去,走到“奇缘”网吧,在网上遨游冲浪,通宵打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等到第二天,他们凌晨五点就会原路返回。回校之后,该跑操就跑操,绝对不会赖在宿舍床上。等吃过早饭,他们才会休息,在座位上趴着睡,一睡就是一上午,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尊心无挂碍的雕像。
此时,林一冰已经来到考场之外了,他看到监考老师是一男一女的搭配,也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实际上,这样的监考设置有利于处理男生、女生在考试期间上厕所的事情。男老师站在教室里,监管已经进入考场的考生,女老师站在门框下,等待尚未到场的考生。这位女老师把林一冰拦在考场外面,先核对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又用扫描仪扫描他的全身,看看他有无佩戴手机、微型耳机等产品。
林一冰和这些物品是绝缘的,等他进入考场后,他环顾了一下考场,他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入考场的人。
考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其中一项是按手印。
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按手印,按完红手印,前面的同学传来一块儿毛巾,意思是可以用这块毛巾擦干手上的红印。这一刻,林一冰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毛巾可能会贯穿这两天的考试,因为即便是监考老师流动监考,他们手中的毛巾也不会更换,下午考数学的时候,自己应该带一包纸巾擦手。
铃声响起,九点到了,激动人心的高考正式开始了。
林一冰的语文成绩很稳定,大概能考到115分。他按部就班地答题,等做到古诗文的时候,他心中一动:白亚楠在校门外询问的那几句古诗都考到了。
对于林一冰来说,这属于巧合,他不要多费心;但对于白亚楠而言,这就是老天爷的眷顾了。林一冰心想,白亚楠的名句默写应该没问题了。不过,他开小差也就到这里便结束了,他继续快速答题。
等写完作文,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了,还有十分钟交卷,再检查一遍答题卡,避免涂错考号与选择题的选项,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他抬头看到时钟上还剩五分钟,他合上试卷,扣上答题卡,静待交卷。
“叮铃铃”,铃声响起,广播也同时响起,“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即停止答题”。
交卷、收卷、核查,监考老师说道:“可以离场了”。
大家纷纷走向门口。
看到人群涌动,林一冰刻意放缓脚步,他不想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以免和别人发生口角——考的不好的人心中大多是暴躁的,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向车棚,推出电动车,准备回家。
很巧,在校门口,他遇到了白亚楠,白亚楠满脸都是笑,抓住林一冰的胳膊摇摇晃晃,不住地千恩万谢。是啊,高考相差一分,就有上千人的差距,更何况是相差六分呢,白亚楠很感激林一冰校门外的解惑,自己那六句话都默写出来了。听到白亚楠的感谢,林一冰脸上显得很淡定,他告诉白亚楠:“亚楠,考完一科,就忘记一科,快去吃饭吧,下午复习复习数学错题集。”
“嗯,你也是,大家都加油。”白亚楠眼中闪烁着光芒。
中午吃过饭,林一冰午休了一会儿,反正下午三点才开考,况且自己十五分钟就能到考场,他心中并不着急。
下午去考场之前,他拿了一包纸巾,以方便擦掉红手印。
下午入场后的程序和上午一样,先是核验证件,最后按手印,和林一冰料想的一样,新的监考老师带的是上一场使用过的毛巾,上面脏兮兮的,林一冰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带了纸巾。
数学是林一冰的强项,正式开考之前,不准答题,但是允许看试卷,他通过“目测”,前六个选择题已经有了答案,等开考铃声一响,他立即提笔写出了正确的选项。
此刻的林一冰就像一位奋勇争先、攻城略地的猛将,从第一题杀到最后一题,得心应手,等他做到最后一题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下来,因为最后一道题是和椭圆有关的问题,也是整套试卷难度最大的题目,题目共十四分,有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每一个四分,最后一个问题是六分。
林一冰很快就解答出了前两个问题,但第三个问题有些困难,十分钟过去了,他尚未解答出来,这时候,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微妙的想法:这个题这么难,明天再做吧。
但他转念一想:不行,不能明天再做,因为现在是高考,只有这一次机会,要硬着头皮做。
想到这里,林一冰又打起精神来,继续啃这个硬骨头。在作答之前,他看了看时间,此时还剩十五分钟,他决定先核对一下前面的答案,保证所有的答案都已经誊写在答题卡上了,以免因小失大。等他核对完答案,距离考试结束只剩八分钟了。
八分钟转瞬即逝,最终,奇迹没有发生,林一冰还是没有解答出椭圆的最后一问。
走出考场的时候,林一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一道选择题做错了,那是倒数第二道选择题,不应该选A,B才是正确答案,那道题是书上的习题原题,5分就这样丢掉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出考场,豁然开朗”。
不过林一冰并不感到遗憾,他了解自己的实力,他知道自己能保证其余的题目都是正确的,他的正确率能达到98%以上。
两周后,成绩出炉,查询成绩的时候,林一冰数学得了139分,全班第三,也是年级第三。
六月八号上午考文科综合,下午考英语,时间过得飞快。
文综考完之后,林一冰后面的那位男生主动找林一冰说话,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男生问林一冰能否让自己抄一下英语,他的英语只能考二十多分。
林一冰知道男生没说实话,他那二十多分也不是考的,而是蒙的,毕竟英语考试中有105分的选择题。
为了平稳度过考试,林一冰谎称自己英语很差,前面的考试也都是乱写的,数学的回答都是把例题抄下来,胡写一通。
那位男生表示没关系,乱写他也抄。
让人抄袭被监考老师抓住的话,就是协同作弊,那一场的试卷就会被判成零分。林一冰丝毫不同意男生的请求,他不想把自己的一生毁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身上,他以各种理由拒绝,口中只是不同意,最后他厌倦了,不想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了,于是推脱说:“我家住的远,我要回去了,下午看情况。”
老天爷帮了林一冰一个大忙,下午的时候,这个想抄袭的男生忘记戴眼镜了,这下他想抄也抄不到了,视力不佳成了他无法逾越的障碍。
考完最后一场,林一冰率先从考场出来了,一出校门,他就看到了老韩,和老韩打个招呼,他就离开了。
等他骑车快到村西头的时候(林一冰的村子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他看到了王飞。
王飞的小胡子是他的标志,又黑又密。王飞是林一冰的初中同学,不过两人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虽然他俩的高中相距只有一公里。
王飞正要过路口向南走,林一冰知道,王飞准备回学校了,他学校就在南边,顺着这条路往南走800米就到了。
林一冰叫住了他,停车和他说了会话。
王飞说:“自己就在第一中学考的试,距离比较近,住宿也方便。”说完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王飞忍不住吐槽道:“,奶奶个腿,终于考完啦,我估计自己考得不怎么样,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林一冰笑着说。
“还行就是很好,你肯定没问题,初中你就是班里第一名。”王飞在旁边敞开了话头。
“没出结果,谁也不知道怎么样。”
“不用出,我就知道。”王飞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心有不甘。
林一冰岔开话头:“你们同学有聚餐吗?”
“有啊,有啊,我放好东西就去,同学都订好饭店了。”
王飞又说:“我准备复读一年,来年再战。”
“好!”
两个人扯了个淡,就分开了,自此,他俩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复读,在林一冰的老家很流行,有些人高考分数一般,就会选择复读;有些人成绩不错,也会选择复读,那些成绩优秀者的目标就是985,甚至是北大、清华,林一冰有个同班同学,高考考了610分,毅然决然选择复读,希望来年考一所更好的大学,最好是能考上全国前十名之内的学校。
林一冰没有这个想法,他渴望马上就去大学体验一番。
等到去学校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得了一些发生在考试期间的小事。
一件事是关于尚坤的,尚坤考的不错,总分是592分,他的数学考得出奇的好,144分。林一冰先祝贺他取得了好成绩,又和他商量了一下报志愿的事情。其实,关于报志愿的事情,学校也没有相关指导,同学们只能寻找老师的帮助,老韩对填报志愿并不清楚,反倒是英语赵老师比较了解,赵老师又不方便给学生讲太多,以免显得老韩一无所知。
赵老师说:“学校和专业需要慢慢查,现在时间不多了,晚上少睡点觉,把这些事情做一做,多搜集一些资料。”
为了填报志愿,尚坤连续三天都没有睡觉,精神高度亢奋,一点儿也不困。他告诉林一冰:“高考的时候,我也没睡觉,从六号一直到八号,一点儿没睡,睡不着,太紧张了,一冰,我不能失败,我不允许自己失败,我要脱离我爸,彻底脱离他那个破家。”
“坤哥,你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也没什么,就躺在床上想事情,放松身体,但我也不敢动作太大,我怕吵到金文斌。”
高考那三天,尚坤和金文斌住在一个房间里。
班里数学单科最高分是150分,150分的主人就是金文斌。
金文斌,是天赋型选手,天生就适合做数学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学理科。尚坤说:“他选择文科是因为邹欢,他喜欢邹欢,暗恋了三年没敢表白。”
金文斌在数学方面所向披靡,在感情方面犹犹豫豫,这也符合他的性格。他看上去有些沉默,在班里说话很少。
记得四月份的一次数学课,数学冯老师正唾沫四溅地讲题,课堂很安静,因为那道题是2007年的高考原题,关于椭圆的。那一天,数学老师讲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但他讲错了,金文斌本来就沉默,听出老师的错误后,他就更加沉默了。而喜欢与老师抬杠的林一冰因为感冒回家了,所以,班里就没有人能指出冯老师的错误了。
沿着错误前行,那就会错得离谱,班里没有人质疑数学老师的讲解,结果30分钟后,冯老师忽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尴尬地大笑一阵,然后他开始正确地讲解了。五分钟过后,他决定放弃讲解,同时告诉大家:“咱们文科数学的最后一题常常是椭圆的问题,一共十四分,前两个问题,每个四分,最后一问是六分,那六分不要也罢,那是给学霸们做的,给考北大清华的人做的。”
说完这句话,就下课了。
金文斌虽然不爱言语,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后来,林一冰才知道,他寡言少语是因为他母亲精神有问题,这对他有影响,他父亲是一个朴实的农民,农闲之余,当个零散的泥瓦工,家里勉强过得去。学校的奖励政策,是金文斌放弃公立高中的最大理由——他可以免除三年学费,每个月又可以拿到200元的补助。
林一冰始终相信,如果金文斌换一个家庭环境,换一个好高中,他的未来必定是另一番模样。
金文斌的天赋在高考考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做完试卷还剩30分钟,做完之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试卷了。
高考的时候,他后面坐了一位女生,确切说来是一位美女,她是第一中学的学生。她长发飘飘,身材高挑,衣服性感,圆领T恤也难以遮挡她的优点。
考完语文的时候,美女就主动和金文斌搭讪,希望下午考数学的时候,金文斌不要把答题卡完全掩盖住,只要稍微往左边或右边放一放,她就能看见。
一开始,金文斌是拒绝的。听到拒绝后,那位女生直接从座子上旋转过来了——以桌面为圆心,屁股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她就到了金文斌的座位中。
她继续追问金文斌同不同意,金文斌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身体往后撤,女生紧追不舍,都快贴住他了,他不小心看到一片白,吓得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结局很简单,他同意了女生的央求,他下午会“高抬贵手”,如此一来,女生就能改变命运了。
下午考试的时候,一切如常。幸好,监考老师没有发现女生的眼神有几次茫然地看向前面,像是发呆一样。
人,在作弊的时候,大脑往往是高速运转的,记忆力瞬间得到提升,瞄一眼就能记住六个选择题的答案。
金文斌说那个美女叫杨玉婵。
我知道杨玉婵,高一的时候,刘宁和她谈过恋爱,杨玉婵还在学校门口来见过刘宁,这一切,对于金文斌而言是遥远的新闻,他对这些八卦消息从不关注。杨玉婵确实很美,刘宁和她分手之后,不到一个月,她又恋爱了。听说她专科毕业后当了空姐,又在飞机上认识了一位大老板,自己勇于把握机会,跟着大老板当了女秘书,女秘书杨玉婵善解人意,很快就成了老板的太太。
人生,毕竟路不同。
暑假的时候,林一冰常去新华书店看书,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中午就在街上吃芳香四溢的凉拌米皮儿。
在新华书店看书的时候,他碰到过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苏舟。
苏舟说他暑假在如意海鲜城打工。
林一冰:“苏舟,了不起啊,如意可是县里三大酒店之一!”
苏舟笑了笑,没说话。
苏舟和林一冰是初中同学,确切说来,林一冰和苏舟只是初三的同学。初三开学第二周,苏舟来报到了,在林一冰的印象里,苏舟很秀气,班里有四个女生都喜欢他,包括自己的同桌侯敏,侯敏还托过林一冰送情书给苏舟,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苏舟没有恋爱的心思,也不和女生搞暧昧。
老同学在此见面,免不了要说点儿闲话,免不了谈到高考、询问成绩。
苏舟说他考的还行,自己准备去上海读书,问林一冰什么打算。
林一冰准备去西安,他喜欢西安的文化氛围。
分别之际,两个人又免不了鼓励一番,什么“祝你前程似锦啊”、“祝你大放异彩啊”,这样的场合就适合这样的祝贺,两人笑纳彼此的祝福,挥手而别。
苏舟坐着一个同事的电动车走了,那个同事有一张异常稚嫩的面庞,看着苏舟的背影,林一冰能感觉到苏舟的保留,他好像对谁都有戒备心理,也没关系,他在初三的时候就是这样,三年来一点儿没变。
七月十六号的时候,林一冰继续去新华书店看书,没想到,那天遇到了吕文广。
吕文广率先看到了林一冰,他显得很高兴,大步走过来与林一冰交谈。他问林一冰考了多少分,林一冰回答说:“617分。”
“啊,这么高?”
吕文广有惊讶的理由,他自己只考了346分,617分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自己连幻想的勇气都没有。
在林一冰看来,吕文广可以考得更好一些,如果方法得当,他能考到400分以上,只是他一直在用错误的方法。
吕文广的身体素质很好,肩膀宽,肌肉发达,头发又短又硬,吕文广也想考上大学,他是农村的学生,身上带着农民的质朴与善良。
记得是高三上学期,十月份的一天,上午的大课间,同学们在走廊上看风景,或者吹吹牛皮,过过嘴瘾,或看邻班的女生从面前经过。此时,林一冰正在和尚坤聊魏晋时期的野史,尚坤讲的故事引得林一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不笑了,他看到通往办公室的路上有一个男生倒在了地上,走廊上的人都在观望,这时候,一个人快速向昏倒者跑去,一把背起他奔向医务室,这个人就是吕文广。
做完这件好事,吕文广没有留自己的信息,就从医务室退出来了。
吕文广也有固执的一面。高三这一年,他不听课,他觉得自己听不懂,索性自学,不过他的自学偏离了轨道:数学课上他抄写英语,英语课上他思考历史,语文课上他钻研数学。这种混乱的安排,他坚持了一年,不过没有什么效果。
他性格坚硬。我们学校餐厅比较简单,餐厅不仅没有桌椅,学生连吃饭都需要自备饭盒。一下课,很多人就会冲向餐厅。吕文广吃饭倒是不积极,每次都会在放学后多学二十分钟,等他打饭回来,他就会带上耳机,一边听英语,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用力撕开馒头,像手撕鬼子一样,把满头泡在胡辣汤里,大口大口地吃,仿佛在吃胡虏肉、饮匈奴血。
在新华书店,林一冰给了他一些建议,希望他能听进去,先改变性格,再提高成绩。
第三次在新华书店遇到同学是在八月六号那天,那天林一冰遇到了两个女生,都是他的初中同学。一个叫王姗姗,被北京师范大学录取了,一个是于淼,被武汉大学了录取。
三个人说说笑笑,最后告别了。
十天后,林一冰去了西安,开启了大学生活。
然而在二零零五年的那个夏天,他觉得考大学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还没产生关于未来的想法,他只记得去学校报到的那天很热,白云在蓝天下静止了,父亲前一周已经交完学费了,今天到学校办完了他走读的手续,就离开了。
作为走读生,他对住宿有莫大的兴趣,他不知道,作为班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住宿生对他这个城里人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