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要和李杰来往了！”

    母亲胡玫冲自己咆哮着，眼里满是愤怒，眼睛红的仿佛射出火来。

    这是王婧姝晚上回家后母亲胡玫冲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王婧姝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满脸疑惑地看着母亲，看着母亲撒泼的样子，再看看坐在一旁，低头沉默的父亲，王婧姝除了疑问，眼中写满了厌恶。

    胡玫如何不知道女儿不喜欢自己，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女儿对父亲明显的偏袒让她更是怒火中烧。

    冲着在一旁的老王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就你会装好人！当着女儿的面，你敢把你做过的事告诉她么？”

    此时的老王，双手捂着脸，似乎极度痛苦懊悔。

    王婧姝想着母亲话里的意思。

    她想不明白，今天母亲的发火与李杰有什么关系，又如何会扯上父亲。

    她看着满腔怒火的母亲，又看了看沉默的父亲，开始回忆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婧姝不明白，自己的妈妈在礼堂里怎么忽然间就变了脸色。

    人群中，她看到李杰，刚抬手正要招呼李杰，忽然感觉自己的妈妈胡玫在用异常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是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异常震惊愤怒，仿佛要射出火来。

    看着自己，就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

    王婧姝虽纳闷，可没多想，依然冲着李杰招手。

    胡玫猛然一拽，把正和李杰招手的王婧姝扯了一个趔趄，踉跄间差点摔倒。

    王婧姝惊慌中不得不随着母亲走，看着母亲胡玫拽着自己朝着和李杰相反的方向走。

    王婧姝有点不明所以，可今天人太多了，根本来不及多问。

    “妈！”

    王婧姝一个字刚出口，就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看着从未有过这般吓人表情的母亲，王婧姝闭上了嘴，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今天老胡十分反常，她明明认识李杰，也知道自己与李杰要好，怎么举动这么古怪。

    今天的高考宣讲胡玫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虽然今天这次机会，是自己硬要来的。

    平时王婧姝的家长会都是老王来开，其实王婧姝小学的时候，还是母亲胡玫去开的，直到三年级的一次家长会，胡玫的多言引起了老师的不满，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王婧姝回家大哭一场，从此以后，所有的学校活动都换了老王去。

    宣讲会散场后，胡玫径直一个人离开了，根本没管一旁的王婧姝。

    “小玫，求求你了，婧姝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老王终于开口求饶。

    听着老王的话，胡玫恨不得扑上去把老王撕碎，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老王的话是对的，可是自己明明才是受了委屈的人，为什么到头来，女儿却一直怨恨自己，而老王却成了女儿眼中的好父亲。

    胡玫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秋天，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背叛的巨大羞辱。

    同时，她脑海里回想着李杰的面容，那孩子只比婧姝小几个月，今天看见站在李杰一旁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眼神里的慌乱，自己已经明白过来，她差点就晕过去了。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当时的屈辱，可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居然一直被老王这个混蛋蒙在鼓里。

    “小玫，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是初三的一次家长会才发现的，她当时自己也没发现！”

    想着老王的辩白，胡玫感觉铺天盖地的绝望像大浪，一阵一阵压过来，她咬紧牙关，忽然感觉口中一阵腥甜，随后天旋地转。

    “爸，你说话呀，我妈到底为什么？”

    在医院的走廊里，王婧姝看着父亲追问着，老王一脸疲惫，此时胡玫正留在病房里观察。

    老王悔恨不已，当他得知李杰是自己的女儿时，也是十分震惊。

    当时田兰脸上的神情平静极了，他可以感觉到，她没说谎。

    况且这么多年，田兰从没有找过自己，要不是家长会遇见，他疑心问出口。

    “我试着打过胎，可是没成功，刚好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他身有残疾，不嫌弃我，愿意认下这个孩子，算是救了我的命！”

    老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突然间得知这世上自己还有一个孩子，这孩子的存在不仅自己不知情，还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存在。

    就像一个罪证，让他无法面对。

    那孩子还和婧姝十分亲近，婧姝时常提起。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又该如何面对胡玫。

    如果这事要是被胡玫发现……他简直连想也不敢去想。

    他不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捉弄自己。

    岁月似乎没怎么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痕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田兰想不出除了长相，当时自己为何像着了魔般沉迷于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

    看着他怯懦慌乱的眼神，六神无主的样子，田兰一阵冷笑。

    “你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的！要不是你今天问起来，我不想瞒你，大概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

    老王看着女儿脸上的坚决，又想着刚刚在里面急救的胡玫，老王觉得累极了。

    他这前半辈子几乎一直都在隐瞒，女儿已经十八岁了，想起这些年，每当胡玫向自己发泄时，女儿总是挡在自己身前，他更是愧疚的无地自容。

    亲耳听到父亲说出多年的纠葛，王婧姝惊讶的一动不能动。

    老王一口气，几句话就讲完了，仿佛就像在说今天买了什么菜之类的事。

    他低着头，不敢看女儿，但是能感觉到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就像一个犯了死罪的人，亲耳听到自己被判了死刑一样，心里再无幻想。

    他正等待着女儿读出宣判。

    王婧姝到底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一时间哪里消化得了这些，听完老王的话，竟然从医院跑了。

    老王想去追她，可是他的腿就像灌了铅，终是没追出去，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何况胡玫此时还在病房里留院观察。

    婧姝一向坚强，他相信她不会做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