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好，虚拟主播开播，需要巧立人设，拉拢金主，卖惨整活。】

    【无聊的评论、无趣的观众、多余的感情统统扔掉。】

    【只有让金主订阅了，其他的DD才能跟着订阅。】

    “等等，我为什么要拉拢金主？”楠木薰不解道：

    “如果需要钱，我只需要和父母说一声就是了。”

    【我说的金主，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不光是花钱送礼物的那些人，而是愿意为你付出感情、时间和精力的人。】

    森川悟继续解释道：

    【每次你直播一开播就必到，每日所有的免费礼物全部投给你，每次直播录频和二次创作全部一人包揽，任劳任怨。】

    【直播间没有人了会安慰你，唱歌难听会鼓励你，游戏打的不好会手把手教你，不急躁不生气，安静的听你发牢骚、讲故事。】

    【这些真正关注你、追随你的珍贵的观众和粉丝，自然也是你的金主。】

    【有了他们，你的粉丝圈子才能稳定，才能有更多的人看到你、了解你，才能有机会交到更多的所谓朋友。】

    “嗯……这样的话，我就理解拉拢金主的意思了。”楠木薰的模型赞同的点了点头。

    【然后等你火了之后，金主继续乖乖供着，DD的粉丝红利三七分成。】

    “啊？怎么才七成？”

    【七成那是人家的，要得到这三成还得看金主的脸色。】

    “为什么啊？”楠木薰大吃一惊。

    “他们对我这么好，这么关心我，和DD一样不都是我的朋友吗？为什么还要分走我的粉丝？”

    【如果你有了十万人以上的粉丝，他们的评论和私信，精心制作的视频，你全部都会看吗？】

    “怎么可能看的过来！”

    【那‘金主’朋友发你的东西，你能保证全部看完，全都给予得体的回复吗？】

    “……也，也不太可能。”

    楠木薰闻言，突然陷入了沉默，森川悟想了想，终究还是带着劝诫意味的说出了自己的重点。

    【其实，当你以虚拟主播的形象出现在观众和粉丝面前时，你就已经不是单纯的你了，而是一个需要满足他人期待、响应他人诉求，为他人创造认同感的服务者。】

    【看似为你而来的人，其实都是奔着寻找这种认同感和被服务感的目的接近你的，感情真挚而又纯粹的人太少太少了。】

    【金主也是人，他们也需要被关注，被重视，被依赖。】

    【当他们无法从你身上获得认同感的时候，就会转而从其他的DD身上去获取，因为DD是除你之外，最了解他们、最能和他们感同身受的人了。】

    【甚至直白点说，在大主播那里，活跃而又稳定的DD团体，才是金主们长期关注他们的真正核心。】

    【而DD，他们大部分其实都是因为金主才关注的你，如果金主对你的态度和风向发生转变，他们往往也会跟着变化。】

    【这些越是了解你、关注你的人，可能越容易成为抹黑你、孤立你的团体中的一份子。】

    【所以哪怕你火了，交到了所谓的‘金主’朋友，你也不是自由的，就连DD有时候也不是自由的。】

    “那，那如果我一开始就不想着火，只是单纯的交朋友，是不是就能避免这种情况了？”楠木薰追问道。

    【可是如果你不火，没有金主支持，没有DD关注，又怎么有机会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有趣之处，和你做朋友呢？】

    “我，我好不容易拉下脸面，用这种做……做作的声音扮可爱，忍着那些观众没礼貌的调笑，还花了这么多的钱设计角色形象。”

    “到头来，还要好声好气的供着金主，维持和DD的关系。”

    楠木薰有些难过的将双手插进头发里，来回的摩挲着，声音充满了委屈。

    “那我不就成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求金主和DD可怜可怜我的卑微女人了吗？”

    【你还别说，这虚拟主播，就是跪着要……就是卑微的服务业。】

    【就这，很多人想当虚拟主播，还没有那个条件呢。】

    “服务业，就不能交朋友了吗？”

    【现实里都交不到朋友，在虚拟世界里是谁给你的勇气能交到朋友的？】

    “……好过分……”楠木薰的情绪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不好意思，话说的有些重了。】

    听到花见坂恋有气无力的吐槽，森川悟也觉得语气有些重，连忙打下了新的评论。

    【我的意思不是说，虚拟世界里交不到真正的朋友】

    【一来，朋友的定义每个人都不同；二来，互联网世界如此广阔，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邂逅，就像今天你我在这个直播间相遇一样，本身就是缘分。】

    【只不过，虚拟主播这个职业，并不是拿来交朋友的良好渠道，希望你能明白。】

    打下最后一句评论之后，森川悟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静静的等待楠木薰的回答

    方才的这些话，说实在的，有些交浅言深的意味。

    也许是人本来就有对他人说教的欲望，也许是单纯的可怜花见坂恋，森川悟还是说了。

    以平等关系相处的朋友，尚且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更何况从一开始就被不平等的看待的虚拟主播呢？

    如果花见坂恋抱有错误交友观念，一个不慎，处理不好真实与虚拟之间的平衡，那么翻车就是必然的结局了。

    沉默间，花见坂恋又一次开口了。

    “‘世界第一’大人，我不明白。”

    “我当虚拟主播，就是因为不想和那些卑躬屈膝、只知道讨好我的人做朋友，希望有不拘泥于我表面的大小姐身份，真正的深入了解我，喜欢我的人。”

    “在虚拟世界里，我扔掉了伪装，也没有人知道我大小姐的身份，本以为换来的是亲近和真实，结果却反而与大家更疏远了……”

    “到头来，这个世界好像也只剩下那种虚伪易碎的别扭关系了，这是为什么呢……”

    ……

    岛国这边的大小姐，是不是人均都在家庭或者感情上受过伤，多少有点玉玉？

    交朋友，本来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是家庭条件太好，吃得太饱，又没什么当社畜的经历，惯出来的吗？

    算了，好歹也是鸣海庄的租客候选，森川悟决定，最后再帮她一下。

    【互联网上，人与人之间终究还是存在着界限与隔阂，听我一句劝，你把握不住的。】

    【要是想追求真正的贴心朋友，那还是去现实里吧。】

    “……抱歉，我做不到。”楠木薰摇了摇头“我这边也有一些不方便说的个人原因，很复杂……总之现在做不到。”

    “我都已经这么豁出去了，怎么感觉还不如从前了呢……”

    【你是想来交朋友，但互联网上的人，大都只会把主播当成服务员，不会陪你玩朋友游戏的。】

    【主播嘛，生意，就这样。】

    “不对！”楠木薰语气坚定的质问道：

    “我并不觉得这是生意，来这里交朋友，我是认真的！”

    森川悟为楠木薰的固执感到不满，质问道：

    【那你到底是想要真正的朋友，还是当好虚拟主播啊？】

    “我是想当好虚拟主播，还要交到真正的朋友。”

    【那不行。】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我不信！”花见坂恋的模型猛地摇晃着头。

    “我问你，凭借虚拟世界里的可爱外形、漂亮的角色设计，忍住羞耻心的积极应对，我能不能交到朋友？”

    【可以，但这是虚假的朋友。】

    “那我再问你，凭借我社长千金的高贵身份，再加上我真心实意、毫不做作的处世态度，我能不能交到朋友？”

    【可以，但需要在现实里。】

    “那，如果我设计一个社长千金身份的可爱的虚拟形象，把我自己的真情实感融入进去开展直播活动，能不能，在虚拟世界里交到真正的朋友？”

    【……】

    嘶……

    好像有点不对劲呐……

    我怎么被这个大小姐绕进去了？

    看着屏幕上可爱依旧的花见坂恋，森川悟在犹豫之间，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句：

    【敢问主播究竟何方神……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