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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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阳夏之变

    秋日照耀下的阳夏,满是人声鼎沸。

    随着起义军攻城略地的消息传到此处,县中诸人议论纷纷。

    “我听说这支叛军是咱阳夏被征去渔阳服役的那些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我听在县里为吏的舅父透露,叛军的领头人叫做陈胜和吴广,其中一个就是咱阳夏的人。”

    “陈胜?这是谁啊,我都没听说过此人。不过吴广的名字……我总觉得有些耳熟。”

    “吴广不就是太康乡那个义士吗,我听过此人的事迹。只是带队的不应该是咱县的左尉,怎么变成这吴广来领头了?”

    其实在很多天前,泗水郡有叛军造反的事情就传到了阳夏。

    据说这叛军实力强大,还打下了一座县城。

    但因为当时吴广等人刚刚举事,打得又是公子扶苏、楚将项燕的旗号,导致各种谣言满天飞。

    有人说当今的二世皇帝是篡改遗诏得位,登基之后欲杀公子扶苏。公子扶苏在蒙恬将军的帮助下逃跑,来到楚地振臂一呼,掀起一场大叛乱。泗水郡的军队正是扶苏的手下,他们要相助长公子杀进咸阳,夺回失去的皇位。

    还有人说当年秦楚大战,项燕将军并没有被秦人杀死,而是隐姓埋名,在蕲县潜伏下来。如今老将军见秦二世暴政,楚人受苦不堪,便挺身而出借着公子扶苏的旗号,反秦复楚,光复他们楚人的国家。

    当然,戍卒哗变的说法也是有的。

    主要是说阳夏左尉和阳城县尉两人,因为大雨失期,自觉要被秦法斩首,故而煽动戍卒掀起了这场大叛乱。

    各种说法经人传播时添油加醋,使得更加真假难辨。

    其原因还是最开始铚县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传回陈郡的信息就更少了。

    彼时郡守、郡尉不在,郡丞尹忠在没有确定的信息下,他作为佐吏不敢乱下命令,只传信阳城和阳夏二县,暂时控制住两个县尉的家人。

    至于县尉以下的戍卒家人,官府尚未有所行动,主要还是早先的信息真假难辨,万一不是戍卒造反,这样做不仅违律,还会引起恐慌。

    但现在,随着叛军兵临苦县,打到陈郡门口,各种详细的消息四处传播。

    在陈县那边收到苦县传报的时候,阳夏县的长吏也知道了确切的叛军信息。

    就是那支戍卒干的!

    叛军的首领叫做陈胜,自号为将军。

    领兵的先锋大将则是吴广,自称都尉。

    吴广的名字一出来,许多阳夏人立刻就有了印象。

    “堂堂义士,怎么干起了造反的勾当。”

    “造反?我看这叫举义!”

    “难道你们还没有受够秦人的压迫吗?酷法严刑,数不清的徭役,乃公早就受够了,等这吴广大军一来,乃公就去投了他!”

    就在底层黔首私下议论,各种心思翻腾时。

    县右尉正带着数十人奔赴在前往太康乡的道路上。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县令和右尉便决定先擒拿贼首吴广的家人。

    ……

    太康乡。

    叛军攻城略地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

    不过县里今天才收到“吴广为叛军都尉”的详细信息,太康乡地方还要偏一些,消息略显滞后。

    太康乡的人,只听说之前被征召去渔阳服戍役的子弟可能参与了叛乱。

    但造反的理由是什么,造反的领头人是谁,有哪些人参与,在县中消息传过来前尚不清楚。

    大龟里,徐氏宅邸。

    徐升脸色激动,对站在堂中犹豫不定的老父道:“父亲,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如今大家都在说左尉起事,一路招兵买马,正在打回陈郡的路上。以我之见,肯定是之前那场大雨阻路,左尉见来不及赶往渔阳,横竖是个死,便干脆揭竿而起反了这秦国。”

    “季父乃是左尉亲信,得他信任,必定在军中身居高职。如今他们一路所行,正要打回陈县,吾等此时正该起事,呼应季父啊!”

    眼见儿子神色激动,徐山却脸露犹豫。

    他低语道:“这些只是猜测罢了,万一是像其他传言说的,叛军乃是公子扶苏或者楚将项燕的人呢?”

    徐升嗤笑道:“父亲,前些日子左尉的家人被拘拿的事情你忘了吗?若非左尉起事,为何官府要先抓左尉家人?”

    徐山沉默了。

    是啊,泗水郡叛军一起,官府就先控制了县左尉的家人。

    这岂不正是说明叛军和县左尉有关吗?

    而他那个弟弟徐庄,正是左尉亲信。

    左尉起事,徐庄定会跟随相助,这一点无需质疑。

    徐升年岁尚轻,满身热血,此时越说越激动:“父亲,季父跟着左尉起事,为我楚人伸张大义,驱逐暴秦,乃是世间真英雄。吾等此时若是坐以待毙,待到秦人赶来将吾等拿下,日后以此威胁季父,此非坏了季父的大事?父亲,咱们起事吧!”

    徐山依旧犹豫不定。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在门外响起。

    到了徐氏宅邸外,僮仆勒马停步,翻身下马直奔府中。

    “主君,君子!我奉命在城外蹲守,果真看到县右尉带人出城,观其行进路线,这是要往咱们太康来了!”

    徐升忙问道:“多少人?是骑是步?”

    僮仆道:“仆不敢接近,看得不真切,可能有四五十人,骑兵十余,剩下皆是步卒。”

    听到这话,徐升不惊反喜,对徐山叫道:“父亲你看到了吧,县中定然是得到了确切消息,来抓咱们了!”

    “我这几日已勾连了三十多個乡中少年,他们加上咱家中的僮仆隶臣和亲戚男子,足有四五十人。吾等趁右尉抵达前,抢先夺取乡邑,用乡中武器换装。父亲再振臂一呼,以我徐氏多年来在乡中的名望,定能赢得众人响应,轻易便能聚集上百人,彼时何惧右尉!”

    “父亲,若是你再犹豫,日后定悔之晚矣!”

    见儿子连番急迫开口,又听被派到县城外监视的僮仆报告县右尉带兵前来。

    徐山也知大祸即将临头,若是不起事,怕是整个徐氏都没了。

    “庄弟啊庄弟,你这是把我徐氏往火坑上推啊。”

    徐山幽幽一叹,转而眼神迅速变得凌厉起来。

    “升儿,你说的有道理。”

    “既然右尉带兵前来,吾徐氏也不可能束手就擒,今日便和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