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心中震动：“难道这公子还是个侠义之士？”

    见方夜不说话，老汤上前一步，试探到：“听这动静，似乎是，屏南巷的姜老汉家……”

    方夜看了老汤一眼，并不言语。

    老汤到底是阅历丰富，见方夜这般模样，便知道方夜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不阻止，显然是要他继续说。

    “这姜老汉啊，日子过得可不轻松，儿子儿媳死的早，白发人送黑发人，十几岁的孙女虽然识字但是个哑巴。”

    “姜老汉整天出城砍柴，然后烧成炭来卖，可怜整日灰头土脸，前段时间赤龙帮收平安钱怕是就掏空了家底，如今这青蛇帮的平安钱估计是交不出来……”

    老汤一口气把姜老汉的情况说了出来，也不添油加醋，任凭方夜自己考虑。

    本着穷则独善其身的想法，方夜确实是在考虑要不要出手相帮

    “死老头，就你家的平安钱没交够，真当我青蛇帮的话是放屁啊！今天要是交不了钱，我就拿你孙女抵债，怎么说，合理吧？哈哈。”

    青蛇帮一伙人中，一个大汉道，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出来。

    旁边的帮众小弟一阵起哄。

    “合理合理。”

    “老头，拿你哑巴孙女抵债按理说还欠不少呢，我大哥免了，还不谢谢我大哥！”

    “嘿嘿，老头，我大哥保证给你孙女找个好去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附近的邻里邻居个个房门禁闭，有胆子大的，也只敢露出一点门缝，偷偷的往外窥看，要说伸出援手的，一个也无。

    姜老汉的孙女是听障导致不会说话，此时她泪流满面，哭喊着，嘴中却只能发出“呃、啊”等模糊的声音，她听不清这些人说了什么话，只知道他们将爷爷打流血了，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人。

    少女十六岁的模样，她灰头土脸，用炭将脸蛋画的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模样。

    尽管如此，少女的身段凹凸有致，显然发育不错，她家显然不富裕，只能说明姜老汉对待孙女很好。

    正是如此，青蛇帮才会盯上她。

    姜老汉倒在地上，左眼血肉模糊，不断渗出血迹，听到青蛇帮众人的话却大惊失色，赶忙爬起身来，手脚并用，将孙女护在身后，他强撑着老朽受伤的身体，跪在地上，眼中被血水泪水浸湿。

    “青蛇帮的大爷们，你们行行好，行行好，饶过我孙女吧，她只是个哑巴，老头连房契都给了，实在是没钱啦，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姜老汉跪在地上，边说边重重地磕头，只求青蛇帮高抬贵手，不多时，额头已是皮开肉绽。

    老汉的孙女看着爷爷跪地磕头，哭得更厉害，要去扶住爷爷。

    聋哑少女怪异的哭喊声，老汉磕头求饶声，青蛇帮众肆意的哄笑声，组成了一幅人间悲剧的景象。

    “不够就是不够！”那大汉凶恶道：“我青蛇帮的规矩就是规矩！来人，把那小哑巴绑了！”

    方夜眉头皱了又松，已然做出决定。

    方夜穿越到这个世界，变得冷漠谨慎了太多，杀人如今都不含糊。

    来到这个人伟力高绝的世界，他追求力量可不是为了遇见这种不爽的事还要谨慎退避。

    他求的是念头通达！

    仿佛一颗星点落入心间，燃起燎原之火，这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

    不再犹豫，方夜径直走进巷子，老汤赶忙跟上。

    “住手！”

    见那青蛇帮的大汉抬起脚就要踹那姜老汉，方夜沉声阻止。

    “大哥，是邓氏武馆的弟子。”

    方夜身穿武馆练功服，胸口绣的“邓”字异常醒目，青蛇帮的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管青蛇帮还是赤龙帮，对待白云城几个习武门派的弟子都会收敛一些。

    那大汉看着方夜非正式弟子的灰色练功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兄弟，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总不能不让我们兄弟几个不要债，饿死在这大街小巷吧。”

    那汉子言语间毫无畏惧，到底只是非正式弟子，邓奇石虽然会庇护，但力度不大，能否晋升成正式弟子还两说，若是灰溜溜从武馆里退了出来，还会遭受他强烈的报复。

    帮派和武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对方主动挑衅，自然可以好好收拾一顿。

    “还差多少银两。”方夜面无表情。

    “哟呵。”大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发出笑声，接着道：“除了房契，还欠二两！”

    这二两其实正是平安钱的份额，若是方夜真帮这老头和哑巴付了，他可算是白得一房契。

    方夜伸手入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抛给那大汉，冷漠道：“好，你们可以走了。”

    老汤为之动容，只觉话本里的侠士，不如眼前的少年半分。

    大汉没想到方夜给的这么痛快，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那二两碎银。

    青蛇帮众人顿时惊讶，有几人与那大汉交换了几个眼神，隐有杀机闪过，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大汉微微摇头，眼前这人身上的练功服是最好的护身符，他毕竟只是帮派底层，截杀方夜这样的武馆弟子，后果严重，又不一定能获得什么大好处，不值当。

    仔细检查了一番碎银，大汉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问题了，兄弟侠肝义胆，侠肝义胆啊，哈哈哈。”

    “兄弟们，我们走！”

    大汉招呼着青蛇帮众人离开，这老头家估计是榨不出油水来了，看刚才那武馆弟子的做派，估计还会保着两人，但其他人，可还有不少压榨空间……

    想到这，大汉心中轻蔑一笑：“武馆弟子？届时，还有谁能装侠肝义胆呢？”

    姜老汉的孙女呆呆的站在原地，她静默的世界里，方夜陡然出现，给了那些大坏人不少钱，将他们赶跑，她盯着方夜，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只是爷爷……。

    姜老汉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聋哑少女跪伏在地上，用膝盖跪着来到方夜身边，扯着方夜的裤腿哭喊，希望眼前的大英雄能救救她的爷爷。

    “唉。”

    方夜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

    将老汉小心地扛回了老汉自己家，老汤看着姜老汉的模样摇了摇头。

    “唉，姜老汉这模样，活不了多久了。”

    不止老汤看得出来，方夜看得出来，老汉的孙女亦看得出来，她伏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

    “老汤，看着姜老汉，我去把房契拿回来。”方夜寒声道。

    青蛇帮那大汉心情愉悦，今天白得一房契，虽然房子破旧，但应该还能换个十几两银子，估计能快活一阵子。

    他大手一挥，就要请小弟们去喝酒，身后却传来冷硬的声音。

    “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