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诞辰:恶扭别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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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另我,恒我?

    刺眼夺目的极光,刹那一瞬,喧嚣不止,但仅有一瞬。

    茫然起身,面前窗门大开,翠树繁杂,息声之风卷携青律清芳。

    天空大宁,佳之时分,应前去感触。

    “怎么了吗?”温柔的声音,纯粹的安宁,沉醉,顺从。

    转身,对视,我爱上了对方⋯

    不,不应用爱来描述,应当更为贴切,这是一种想进入对方怀抱中,想在对方的韵律中安宁的渴求。

    “坐下吧。”对方笑着…是笑吗?

    不知道,但我一下子便忘却了思考,坐下,翻开书卷,提笔书写。

    不知写什么,躯体在动,我已坠入泥泞之中,唯有彼在驱使、引领着。

    彼并未言语,我知道,我能从彼的气息中读取,如同傀儡,属于彼的傀儡…

    光斑粉碎了一切,世界如玻璃般开始破碎,裂缝包裹一切,黑暗笼罩,紧密包裹,无处可逃。

    在喧嚣中,在如沼泽的血湖中,尸骸器具们缓缓下沉,我也会吗?

    在血湖中,仰望明月,如此洁白耀眼,是自发光吗?是倒映吗?不知可有映现出我…

    我无力抵抗这无边无际的血湖,放弃挣扎,下坠,淹没我的口鼻⋯

    睁开双眼,在沉默中,悄然触及湖底,抚触着底,贴合,我也将化身为底。

    “叮…”清脆的铃声响起,我恢复了清明。

    “我该走了。”彼向我告辞,我送着彼到了门槛之后,远望着彼的离去。

    没影了我才姗姗反应到要追,我冲了出去,我闯入了森林上中,迷雾将我偏离。

    我身处何方?

    我倒地不起,放弃了,甚至不屑于挣扎,一动不动,只待终局。

    无法看透被迷雾隔绝的天空,但光芒只是有规律地渐变。

    永明令我失去时间,尽管我不知如何辨识。

    不知多久,我的尸体开始冷却,心跳早已消失,我已毁灭,不曾存在。

    当然,当彼伸出手时我还是握住了。

    又是在那扇唯一没有合上,更是唯一并未被卷帘所隐藏的窗前。

    我坐在唯二的椅子,唯一的书桌前书写,彼仍注视着我,此刻的我夺走了彼的时间。

    很开心。

    我知道我将躯体交托给了躯体,我从未思考过躯体在干什么,想来想去,其实也很对不起。

    所以,在万虫撕咬之时,我还能笑着。

    我躯非我心,我心非我源,群虫无法将我食尽,我也在吃它们。

    只是它们食肉我食灵。

    现在,它们成为我了,在我的律动中,群虫翻滚。

    我是谁?

    我是群虫,是万虫,是那铺天盖地的灾厄。

    当然,灾厄仍止,我吃尽了我,最后一个我在饥饿与寒冷中停止了思考。

    彼是何时离去的?

    在茫然中,我孤身一人,月光照亮我身,可借光稍见旁身,但仍是太过深暗了。

    很冷,光是冷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我可以说万物皆冷,只有彼才能带来温暖。

    真是可悲的我。

    将一个个卷帘褪去,将一扇扇窗打开,冷光驱散深暗。

    打了个寒颤,蜷缩在椅子上,我在等待彼。

    这是个孤独,清冷的皇宫,这里什么也没有,这是座废墟。

    曾经的辉煌早已消逝,从一个个小物件与废墟上残留的沉淀也能解读出一些过去。

    当然,我并不在乎它的过去,其实这些沉淀我挺不喜欢的,但它们能指引我。

    我沉入其中,在历史的潭底中爬行。

    抵达最深处,一无所有,哪怕是亡魂也早已干枯消却。

    我抵达那扇贯穿皇宫的门前,开启它,哪怕是摧毁。

    彼岸是真正的空,一切都不存在,包括不存在本身,但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更直白地说,这是个扁平到什么也无法容纳的空值,但貌似这也很难描述。

    但也不重要了,我是进去了⋯

    应该说,我承载了这段空值,我能感受到它残喘的律动,如此脆弱。

    它将以我为养分,它将成长,以我为盆栽,我倒在这一无所有的底部,我到底会供养出什么东西?

    梦醒了,我在彼的指示下调配着什么。

    花花绿绿的,五颜六色,我只能不甘地在心底嘟囔句华而不实。

    彼自然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躯体同彼分享着喜悦,那我呢?如一虫豸在幻想中游荡。

    我失去了躯体,我何时拥有过?

    在晦暗之中,我迷茫地游荡于世界,我在森林、天空、大海、花丛中,我很自由…

    对!我很自由!远比受限于空地中的躯与彼更为自由!

    我越发失控,我知道,无法停止,只能不断加速,向毁灭驶去!

    “你呢?”彼面对着我,我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我胆怯地四处奔走。

    这是个由光芒构成的世界,相互串联,向左也是自右回到中央。

    彼并不急于我的回答。

    我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坐下,彼递来擦拭物,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随便抹了抹便还回去了。

    我试着张嘴,不出其然,什么也吐不岀来,我们就这样坐了很久…

    被贯穿,“刷,”长枪收回,我坠入深渊,随着坠下,我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我一个个挤到无尽的长枪前…

    我有很多同伴,在下坠中,我认识到了各式各样的。

    有不拘一格的,有哭泣不止的,有疯笑着的,有讲述千奇百怪的故事的,有一位大学者。

    真是精彩,我都不不及一个个路过便抵达了我的终点。

    一切都画上了句号,我都来不及反应。

    “没事。”彼笑着抱住了我。

    我开始抽搐,我泛出泪水,我…

    “滋滋…”老旧的机械总是不太灵光。

    叼着烟斗,随手拍了几下便好了。

    听着广播,咀嚼着早餐,味同嚼蜡,广播也一个字都没记住。

    穿上大衣,同无数个行人一样,前去自己的牢笼之中。

    无期徒刑,正如无数个“我”一样,大家都有何不同呢?

    没谁比谁更优质不是,从无数个特性中肆意组合罢了,不过是加法,我就是例子。

    做着永无止境的表格,当然,我只是做统计的,什么交集都不需要。

    有时会有些异想天开,但也只是有时。

    哦,下刑了,但其实,我早已结局已定了不是?

    哦,对了。

    我看了眼老旧的手表,又看了看浮现于天空的时间。

    嗨,瞧我这脑子,时间又错了啊。

    “早安。”彼向我问候,我回以拥抱。

    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