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需要我帮你一个小忙？”

    狐狸不好意思的笑笑，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声线：“我想跟索伦森说一些事。他，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发怒，然后直接……”狐妖抬起手做手刀状，抹了脖子一下。“想请你，在一旁看着，他要是动手——就，啊，帮我收收尸。”他偷偷瞄了一眼看起来十分冷漠的小丹宗大人，“有机会的话，也，唔，可以救救我。。。”他越说声音越低，似乎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灵清脑子里闪过很多听来的复杂情感故事，包括出轨，异族，禁忌等多个关键词。嘴唇动了一动，还是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算是答应。

    一天后，桂清小筑后堂。

    四位血族大骑士威风凌凌的守护着这个小小后堂的堂门左右。虽然整个桂清小筑都没几个生灵，但是他们还是严密且紧张的戒备着。

    这倒不是他们夸张，作为王的骑士，他们的忠诚就像他们血液一样与生俱来。王的伴侣与王一样值得尊敬，这与力量权柄无关。王的骑士愿意誓死守护王的伴侣。就算是被派离王土也在所不辞

    灵清居中面南而坐，特弗里·索伦森伯爵之影与狐云分别在小几左右对面而坐。空中弥漫着的大量静寂之中混杂着少量尴尬。

    狐云的耐心非常有限，他的伤势虽然已经被稳住，但是身体的虚弱无法轻易弥补。他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听，听小丹宗大人说，我，我是你的伴侣？”

    索伦森轻轻点头，看起来有点冷漠。狐云不太习惯他冷漠的样子，大多数时候，狐云看到的索伦森都是温和亲切的。

    “或许是影子的原因。所以它才会这么冷漠。”狐云心里想，他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小丹宗，这位青莲山弟子正有滋有味的摇香，修长纤细的手指扣在青蓝色茶杯盖子上，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莫名后背一寒，狐云调转视线，却只见到一双血红的，拥有宝石般质地的眼眸——冷漠且坚定的直视自己，就像在注视某种所有物。

    狐云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想逃避，他不应该在这里的。狐云咬了一下嘴唇，努力挤出微笑道：“我可能，可能不太适合做您的伴侣，或许，或许。。，”声音渐渐变小，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血红的瞳孔轻轻跳动了一下，索伦森露出了一个跟所有美好词汇都毫不相关的笑容，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并且裂开，一直裂到耳根处，看起来活像一个怨灵，：“理由是什么？”

    狐云的舌头打了结一样磕巴了几下，喉结乱颤，又向小丹宗大人发送了一个求助眼神，但是这位丹道天才正专心致志的品名，神态安然自若的像致仕的官员。

    嗫嚅了一下，狐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有一位伴侣了。”似乎放下了心头的什么，他轻松了很多，：“抱歉，我没打算骗您的，我，我没想过您会把我当成伴侣。。。”

    “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什么？”索伦森沉声问，那种诡异而且危险的笑容一直挂在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

    “宠物，玩具，备用口粮什么的吧。”狐云低声回答，有点犹豫。他其实不能确定这一点，索伦森很喜欢狐云，无论是人形还是原型。在领地的时候，狐云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而且他很容易就能赚到钱，只要他走进任意一家花楼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也不会碰到恶心的客人，或者想把自己卖掉的老鸨。狐云在外闯荡多年，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索伦森的安排。他就像被领主包养的舞妓，却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

    “总之，我很抱歉。我没法成为您的伴侣，我没法背叛我的爱人。”狐云眼神空洞了一些，有什么破碎的无法挽回的东西在袭击他，他却没法反抗。

    索伦森冷冷的笑了一声，那是狐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沉稳，冷漠还有少许轻蔑：“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小狐狸，我是一位伯爵，一位大领主，你出现领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你跟脚，知道的比你自己还要详细。我知道你是步六狐族的一支，拥有麻烦而且毫无用处的天性——我知道你的天赋神通，掌握的比你自己还要熟练。我当然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领地，还带了一个杂种狼族做尾巴。我花了一个时辰就了解了过去这一百八十年做的所有事，却花了几年的时间陪你喝酒聊天。最后你觉得我拿你做备用干粮？”

    狐云有点呆滞，这早就超过了他的眼界上限，他只是一只小狐狸，他这短暂的前半生都在守护的唯一秘密，就是步六狐族的天性——步六狐族的族人一生只能有一位爱人，一旦爱人死去或者离开，他们就会在痛苦的失落与思念中死去。

    而康星，就是狐云的爱人。

    他们在佘山相遇，狐云在花楼里挣够了行万里路的钱，托人找了一个实力不弱地打手做保镖——就是康星。他们一起走了很多路，日久生情，在一个风景瑰丽的山谷里成为了彼此的伴侣。康星是一个混血种，并不是纯血的狼族。他的身世还不如狐云，故而不喜欢被规矩约束，但是他继承了狼族对伴侣的忠诚。他们一起度过了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直到他们路过了一个人族村落，那是一个很小的村落，靠近佘山直属领地的边缘，镶嵌在北山狼族与血族的边境上。在妖族领地有人族村落或者人族城镇都很正常。佘山公约保护所有有灵智的生灵。

    那是一个清晨，有点疲惫的狐云被血腥味惊醒，他连滚带爬的冲出借住的房舍，却只见到康星拧断了最后一个人族的脖子。

    康星是那么淡然，那么冷静。甚至还冲着狐云露出了一个常见的赤城的笑——他不会觉得自己在犯罪，佘山公约从来不能约束他，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公约的内容，而且熟悉应该遵守公约的区域。这个村落，就不在那些需要注意的区域里。

    佘山直属的土地太大了，太大了。大到他们一起走了那样久，都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康星释放天性的地方。

    狐云逃了。

    他只是一只小狐狸，他的眼界只有那么宽，他想象不出来世界上会有那样一种人，他们只在乎自己，或许也在乎身边的人，但是对于弱于他们的生灵，他们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屠戮，掠夺。只是因为他们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