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斌想要探听到那个一巴掌拍飞老虎的女人，在小区内观察了许久也没见到可疑的人，他想女人可能是出去寻找物资了，他旁敲侧击问张宇他们，结果不是毫不知情就是口风极严。不过廖学斌还是从一个女孩口中套出：确实有一位从不出门的姐姐，每天都有人给她送饭，后来就消失不见了。廖作斌怕冯唐怀疑暂时停止了动作。根据廖学斌的观察，知道女人信息的大都是避难所的原住民，比如文具店老板，包子铺厨师，医院的温青。

    几小时后离歌带着队伍满载而归，且无任何伤亡。离歌看见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廖学斌拎着一支装满箭矢的大号箭袋走了过去笑说：“我听冯唐说你箭术不错，还说你为了救他们将箭都射光了，寻找物资时正巧路过一家射箭馆，我不懂射箭，不知道你需要哪种，因此各种材质的都拿了一些。”

    一个脸上溅着污血的女人背着一张弓走来，上下打量着廖学斌说：“哪里是正巧路过！为了找到，我们冒险跨越过了安全范围以外的三条街区才找到。”

    离歌不悦道：“就你话多！古人汪伦锦缎良驹踏歌以送可曾说过锦缎产地宝马出处？交朋友贵在知心。”他看向廖学斌说：“廖警官不用介怀，我带着兄弟姐妹们冒险取弓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聚集地的未来着想，说起来这批弓能取来还有你一半功劳，回头我跟你细说。”

    廖作斌说不感动是假的，接过箭袋掂了掂笑说：“朋友贵在知心，我以经知道你的心意。”

    正说话背后传来争吵，紧接着就有两人打了起来，一个是陈总一个是刚回来的外出人员。众人拉架，两人兀自打个不停，直到离歌呵斥，两人才气鼓鼓的分开。一问情况原来是刚回来的弟兄带回了一瓶好酒打算私藏着享用，结果被负责监管的陈总发现了，陈总要他充公，那人故意装作听不见，陈总不依不饶的缠着他，那人气恼不过和他打了起来。

    那人说：“我们兄弟拼死拼活在外面，凭什么你们坐享其成？”他一句话将矛盾扩大，矛头指向每一个不愿外出的人。

    温青怒道：“你口中的你们也包括我喽！”

    那人之前受过伤，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受伤，嗯哼唧唧的说：“小暖姐帮我们疗伤治病，我怎么会说你。”

    温青不依不饶，拉过身边的一个孩子问：“那你是在说他喽！”

    那人摇头说不是。

    温青怒道：“那你是在说谁？”

    没等那人张嘴，离歌率先开口，搂住那人的肩膀说：“他是在说我，再说我没有好好带领大家，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他面露沮丧，“其实有时候我比你们更害怕，生怕丧尸闯进来。我让大家缩衣减食，让兄弟们不停的外出搜集食物都是出于私心，我怕大家熬不过这个冬天，死在我前头。既然话都说这个份上了我也就挑开了，大家都能够感受的到吧！现在才十月初六天气就这样凉了，我早就算过，今年是壬亥闰年，是一个甲子中最冷的年份。再加上末日降临，没有工业污染，没有汽车尾气，全球二氧化碳浓度降低，大自然正在自我修复，也就意味着地球温室效应削弱，全球变冷，预计今年冬天最低温度能达到零下三十度。到时候别说抵御丧尸，咱们因为饥饿冻死都有可能。我怕你们都死在我前面，只剩下我一人的话也没活着的必要了。咱们是家人，家人内部摩擦，打架斗殴都没什么，但我们一定要团结，度过这个严冬。小林，”他指着那人，“他跟着一队在外搜寻物资几次差点丧命，多拿一瓶酒大家有什么话说？老陈，他依法从事兢兢业业为了给大家剩下更多的过冬的粮食又有什么错。错都在我，没有把握好尺度让家人们都崩的太紧了。不就是一瓶酒吗？值得你们打架！李大叔和陈总，将仓库里的酒全都搬出来，再把今天收集的肉罐头混在一起炖了，管他猪肉牛肉要像咱们一家人一样聚在一起，今晚奢侈一把，让大家都吃饱！今天的事就此揭过，以后谁要是再说谁拼死拼活，谁坐享其成我第一个和他翻脸。”他抱起一个胖小孩，用胡子蹭着他脸问：“今天吃肉肉，开不开心。”小孩笑着躲开说：“开心。”

    离歌的一番慷慨激昂听起来似乎很没说服力，没有热烈的掌声回应，也没有激动的呐喊喝彩，但也让大家看到了他未雨绸缪的的长远考虑，更缓解了当前主要矛盾——饥饿。

    离歌依旧没忘了廖学斌，拉着他的手同几人一起回到了会议室，来人毫无疑问是避难所的骨干了，其中有廖学斌认识的陈宝国，冯唐，温青，被离歌呵斥过的女人，以及一位不认识的男人。离歌一进门，就瘫软在座椅上，望着桌上的灰尘一言不发。

    离歌苦笑了声看向众人，冯唐安慰说：“小事一件，不用在意。”离歌揉了揉脸说：“是啊！不就是一瓶酒，规定说所有寻到的物资充公，搜寻队私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堵不如疏，吕方你回头设计一份奖励制度的草案，不能让外出人员心寒。”他看向廖学斌，说：“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廖警官。”他指着坐在她旁边的女人说：“这是叶玲，我女朋友，一队的队长。”又看向陌生男人：“吕方，咱们的军师，避难所之所以能够有条不紊运行全靠他的主意，他是四队的队长。你们都是聪明人有共同语言，用空多亲近亲近。”他顺口抬高了廖学斌。

    吕方看起来比离歌年纪还小，笑说：“都闹成这样了还有条不紊，我可不敢往脸上贴金。”

    离歌不再说场面话，又指向冯唐他们说：“老陈和冯唐分别是二队和三队的队长。温青，你们昨晚见过，负责咱们居家人员的管理。咱们避难所一共有四十人，其中最让人头疼的是有四分之一的孩子，四分之一的老弱病残。”

    温青问：“老弱病残？我属于其中的那一类？”离歌连忙求饶说口误，经这么一个小插曲，气氛也得到了缓和。

    离歌给廖学斌介绍他的草台班子，继续道：“剩下二分之一共二十四人，分成四组，每组六人。现在冯唐的三组减员一人受伤一人，吕方的四组减员两人，老陈的一组受伤两人，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坚持不到月底就得奔溃。”

    吕方说：“咱们不能跟蚂蚁一样只做搬运工，得干票大的才行。”他说话匪里匪气的。

    冯唐摇头皱眉说：“动静大，目标也大，黑水市有数十波尸潮，吸引过来任意一波也能把咱们给淹没了。你就是太过莽撞，才导致持续减员。”

    吕方笑说：“咱俩半斤八两。”他自不知道那两人是因为老歪擅自行动导致的，冯唐也不解释。

    叶玲说：“投票吧！咱们民主政治。”

    离歌说：“廖警官也参与吧！”

    廖学斌摇头拒绝，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叶玲撇了撇嘴，对廖学斌似乎很不感冒。相反离歌似乎又铁了心要让廖学斌参与进来，他对廖学斌说：“廖警官，我跟你一见如故，即使你明天离开，我也当你是避难所中的一员，如今外面太危险了，你金水市一行也未必会有结果，但记住只要你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廖作斌见他说的真诚，不好再拒绝了。投票结束，投票结果是6比1，只有冯唐坚持认为要小心行事，这也和他谨慎的性格有关。至于廖学斌那票纯属是和稀泥的。

    吕方笑说：“这下你反对不了吧！”

    冯唐依旧不语。

    众人开始出谋划策，从选定目标到路径规划到避开丧尸的方法，六人研究了好一会儿依旧拿不定主意。离歌问廖学斌有什么想法，廖学斌问：“你们研究过丧尸吗？”吕方说：“我抓到过一只，因为是个体，不足以用统计原理解释所有丧尸习性都是如此。他掏出一个小本扔在了桌子上。”

    冯唐说他莽撞不知对与不对，但胆大是一定的，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竟然敢去抓来研究。

    小本内容如下：

    1.丧尸饿不死。

    2.丧尸昼伏夜出。

    3.丧尸对，声音，血液，人体气味，运动物体都很敏感。

    4.丧尸在不同温度下活跃度不同，初步预测，温度越高越喜欢移动。批注：丧尸冻不死但可以烧死。

    看到这儿廖学斌长久以来的幻想破灭了，他一直怀疑冬天一过冰雪消融丧尸也都被冻死。

    4.丧尸大脑损坏不具有智商，但有大约五秒的记忆。注释：当人类尝试躲避丧尸，丧尸并不可能马上失去行动的目标，而是凭记忆继续攻击。这也是丧尸喜欢撞门的原因。

    5.丧尸只对人类的血肉感兴趣。

    6.丧尸不能交流。批注：由于第二条原因丧尸容易形成尸潮。

    ……

    廖学斌心想：“本上关于丧尸的描述都很确切，但4、6两条对变异体丧尸可就不适应了。想到那只变异体，没了他的控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吕方说：“其实我们都太过谨慎了，以至于每次寻找失物连个车都不敢开，丧尸只要察觉可不会因为我们步行而礼让三分，我们会累，累的就要休息，丧尸却像个永动机，会趁着我们歇息的片刻赶上。我们在做的不是八百米冲刺，而是一场没有尽头马拉松比赛。”廖学斌想到冯唐也说过类似的话。只听吕方继续道：“让我们换个思考方式，抛却丧尸的危险性，我们把丧尸看做一只玩具小人，小人喜欢聚群，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蜂拥而至。我们再挖一个大坑，或者一个足够大围栏，这时我们只需要在陷阱中放上一个炮仗，玩具们还不一个接一个的前赴后继跌入坑中。”他说话时手舞足蹈，好似能画地为牢一般，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动作。

    冯唐冷不丁的说道：“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丧尸极度危险，一个不小心被爪咬就有尸变的危险。”

    吕方摇头：“难道平时兄弟们外出寻找物资就没有危险了？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海浪越大鱼越贵。一劳永逸的事为什么不去做。说实话四天一循环的日子我已经忍受够了，每次快轮到我带队出去寻找物资时我都在想怎么时间转瞬即逝，外出寻找物资时我又在想为何度秒如年。冯大哥说的没错，我是莽撞，可我更怕频繁走出奎园小区的大门。”

    离歌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害怕好，害怕就会事事小心。在坐的没一个不对丧尸畏之如虎。我想到一个主意说出来大家琢磨琢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饭的时间，在座的倒也罢了，外面的居家人员特别是小孩子早已经喜不胜收。直到温青提议说点跟蜡烛，离歌这才看着廖学斌说：“讨论的太过投入，都忘记说你的事了。”

    几人下楼，离歌搂着廖学斌的肩膀跟他说今天外出的见闻，又谈到对未来的展望，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吃饭时四十多人围在一起，他将廖学斌介绍给大家，还说了段妙趣横生的祝酒词。他叫廖学斌坐在他旁边，见廖学斌不喝酒引起众人不难，反倒帮忙挡酒，廖学斌生平还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帮忙应酬，他有些糊涂，不知为何离歌对他这般看中，难道他自己都没发觉自身潜在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离歌来者不拒喝的一塌糊涂，好似浊世浑人，又不曾冷落在场的每一位。

    酒过三巡他起身拍了拍廖学斌示意他跟来，廖学斌见他醉的厉害连忙搀扶，两人走出食堂没多远离歌就吐了，吐完就感慨糟蹋了食物，再抬头时已经醒酒。

    廖学斌还是第一次见酒醒的这么快的人，离歌悄悄地递给他看了口袋里的醒酒片，看的廖学斌直呼无语。

    离歌招呼他跟上，两人顺着梯子爬上挡在避难所路口的货车，货车两旁仿佛两个世界，一边欢声笑语一边丧尸横行，几只丧尸发现了他们，凑过来挤到了一起。

    离歌说要见识他的箭术，还说老冯怎样夸他箭无虚发，说的廖学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什么水平自己难道不清楚！离歌言出必行，当真为他把弓箭找来，还找了把玩具激光灯。两人站在卡车顶上，离歌把激光灯照向哪只丧尸，廖学斌就射向哪只，随不能说百发百中，命中率也能打八十分了。射偏了离歌沉默不语，射中了就抚掌称赞。他还向廖学斌请教弯弓瞄准的技巧，试射了好多箭，直到命中一只丧尸的脑袋这才罢休。

    廖学斌问起了避难所为什么有这么多孩子，离歌说：“末世爆发时幼儿园的老师都自顾自逃命了，我慌忙之下躲了进去，当时的孩子比现在的还多一倍，都被赶来的家长带走了，我当时也想跑的，但看到他们惊慌无助的眼神实在迈不开腿，然而天意弄人，我们反倒成了活下去的那批人。后开我们清理了街道内的丧尸，这才有了避难所的雏形，最开始的三天不断有幸存涌进，他们可能只是为了躲避丧尸慌不择路的钻进了小区，我不想让这群孩子沦为丧尸口粮，苦苦哀求他们留下，大多数人都逃走了，只有少数人留了下来。再之后几人推举我做了管事，我哪里会管事？我们开始龟缩在小区不出，粮食吃完就出去收集食物，结果出去的很多只有少数回来。我们在队友的死亡中学到了经验，冯唐和老陈他们他从队伍中脱颖而出，这时避难所才初具规模，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天命无常有德者居之，廖学斌这才明白稳重如冯唐、不屑如张宇、刚毅如陈宝国为何都以他为首了。他心中暗叹，要不是急需找到父母，肯定会留下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