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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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八大供奉京城掀天(下)

    “太子殿下,睁开眼吧,我可没有剪径的蟊贼的那些破烂规矩。”

    闻言,吴慈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少将军,别来无恙啊。”

    沙破狼看着这个也算是一个半个京城故交的太子殿下,没说话。

    他身后,岳紫衣的长枪枪尖向上提了提。

    “少将军也是你叫的?”

    “岳玟,不得无礼。”沙破狼看似是在斥责岳玟,可实际上未必没有警告吴慈的意思:管你是太子还是皇上,到了阴山这地界,什么都不管用,跟你客气是看在往日交情还算不错的份上,可不能得寸还要进尺!

    “太子殿下,今日沙某再最后叫你一声太子殿下。从今往后,你我算是恩断义绝,我与你们吴家,从此不共戴天!”沙破狼已然是很用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怒意。

    “那凤灵呢?”吴慈难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反往日对谁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沙破狼冷笑道:“凤灵,是我的凤灵,不是你们吴家的凤灵。自从她跃下兵锋楼的那一刻起,你们吴家,便再也没有资格做她的娘家!”

    不待吴慈继续开口,沙破狼又说道:“吴慈,你应该清楚,往日我虽与你交情还算可以,但若要取你性命,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而且还能让吴四慎那老儿慌乱一阵子。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你要去问问你身后之人。”

    说完便转身离去。

    沙破狼当然没有离开,而是趴在门上,听着屋中人接下来的谈话。没办法,是个人,总要有些好奇心嘛。

    然后他便听见了一声令他宁可相信吴四慎是青史上最贤明的君王也不愿相信的一句话。

    “慈儿!”

    “承凤,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下山么?”雪狼谷出山口,沙破狼骑坐在一匹通体乌黑锃亮的乌骓马背上,回头问道。

    趁着项虞和萧景一个不注意才得以抽身上马飞奔赶到雪狼谷要求要与沙破狼等人一同出山的马承凤依旧佩戴着那一副惨白色镶绿钻面具,面具下是何表情无人知晓,但他点头的力度却很是诚恳。

    沙破狼转回身又看了看前排的马镇,出人意料的是,马镇并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到前面来。”

    狼王回京述职,其子跟在身后,没有谁会说什么。

    “温伯,我们可以出发了吧。”沙破狼礼貌性地问道。

    坐在来时的那辆轿中的温柔并没有掀开车帘,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凝重地说道:“走吧。”

    吴四慎摆了摆手,示意宫中服侍的人都退下,自己径直踱步,心事重重。

    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心有所感,抬头一看,竟是微微自嘲般地笑了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长秋宫。

    这座宫殿也被称作,中宫,整个王朝最具母仪天下气象的女人便居住在这里。

    然而这里,也被一些胆大的小太监们视作是第二个长春宫,也就是,冷宫。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从太子吴慈降生以后,吴四慎去冷宫的次数竟然比来长秋宫的次数还要多。

    明眼人皆知,这一代龙凤呈祥的盛景是看不到了,龙凤互撕倒是极有可能。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尽管吴四慎对待这位皇后的态度不管是表面上还是打心眼儿里都十分冷淡,可却迟迟没有传下废后再立的旨意,一直保留着这个女人皇后的尊号。

    于是,宫里一些喜好八卦的丫鬟侍女太监们便私底下议论纷纷,有说皇帝陛下对这位皇后娘娘心存愧疚所以才一直尊她为皇后的,有说皇帝陛下其实和皇后娘娘心意相通只不过是出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迫不得已要将真情实意藏起来的,总之就是七嘴八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最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宫里头的事情嘛,都是这个样子,管你是身穿紫金龙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还是身上被割掉一块肉才有资格进入深宫内院的大小太监们,都逃不过自己的事情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命运。可这宫中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了?”冷冷清清的长秋宫里,传出一句语气和语言皆是大不敬的话语。

    不过吴四慎的反应看起来应当是早就习惯了中宫之主这样的语气,脸色阴沉,以同样的语气回答道:“朕只是过来看看,你的心思有没有飞到阴山去。”

    “哈哈哈哈,吴四慎,你还真是关心臣妾呢,那臣妾这厢可是谢过了。”一句更加大不敬且阴阳怪气的话语传出,宫殿后转出一位女子,端的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弧度平滑的瓜子脸,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颇有一种凌乱的美感;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顶着一张天底下最秀美的脸庞,美白中透着红润,分明是四五十岁的半老徐娘,可在这张脸上,却偏偏有一种少妇的韵味。

    身着红色大袖衣,衣裳敞开,内衬的大红薄纱里,一对雪球若隐若现。大红的罗裙并没有刻意地包裹她那傲人的身材,但丰腴的体态却是因此而显得更加诱人了几分。

    吴四慎看着这个元阳王朝名义上的皇后,那张姣好的面容并没有勾起他丝毫的同情,只是冷冷笑道:“朕是怕你水性杨花,坏了我元阳吴家的名声。”

    姓柳名樱的皇后用她那尖细的声音先是笑了几声,而后突然把脸一沉,恨恨地说道:“吴四慎,你觉得,自从你和那远在踏汗关的项焉老儿勾结之后,你吴家的名声,还上得了台面么?”

    闻言,吴四慎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佩剑上。元阳王朝自从高祖皇帝当年在芒砀山以三尺赤霄剑斩白蛇立不世之功后,元阳王朝历代皇帝便都有佩剑的习惯,尤其是吴四慎这一位尚武的君王,连年号都改为了“金戈”,那么这佩剑,自然也是与前朝各代皇帝有所不同的。吴四慎的腰间通常配着一柄剑鞘通体亮红、镌刻一只游龙、剑身则是银白相间的三尺长剑,剑身上白色的部分连起来便是一条白蛇。吴四慎将此剑命名为“小赤霄”。相传当年灵绝一战之后,上古有大神通者便逃遁到昆仑山,干起了铸剑的行当。吴四慎腰间这柄“小赤霄”,便是他当年亲自下旨让沙无赦前去昆仑山造访大神通者的后人采昆仑山龙首之陨铁铸成,故而对此剑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连平日里就寝都要放在枕边或是抱在手中。

    “你知道的还不少啊,看来温柔这个人也不怎么老实嘛。”

    柳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变。

    吴四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细微变化,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微笑。

    “你不必担心,温柔这个老东西,朕本就不打算留他太久。”

    不过出身江南名门柳家的皇后柳樱很快就收敛了气息,平复了心境,依旧是一副冷艳美人的模样,嘲讽道:“吴四慎,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要将温柔变成沙无赦第二,焉知你不会成为令文君第二?”

    柳樱果然无愧于当朝的皇后娘娘,虽说与吴四慎没有多少情分,但每每二人口角争斗之时,她总能抓住吴四慎心底里的痛处,一击即中。

    吴四慎听到自己的父亲,先帝令文时,果然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元阳王朝立国三百年来,虽说也有弑父夺位的君主,可手段如吴四慎一般惨无人道、让整个京城为老皇帝陪葬的,他是头一个。

    吴四慎松开了握剑的手,一步步朝着柳樱走去。

    柳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后又反应过来,不甘示弱,愣是站在原地不动,头一仰,以一种看起来很高傲的姿态横眉冷对缓缓走来的真命天子。

    “朕是不是先帝第二,朕尚且还不清楚,不妨,让你先变成当年的花魁第二,再让你儿变成吴渡第二?”

    “不许你动慈儿!”柳樱变了脸色嘶吼道。

    “你还知道她是你儿啊?嗯?朕这么多年没到这长秋宫来,你看看你,还是那么的漂亮,说你守身如玉,朕第一个不信!”

    吴四慎说罢不待柳樱继续反驳,便如同一只红了眼的恶狼扑食一般,快步冲向柳樱,将她扑倒在地。

    柳樱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被吴四慎按倒在地,面朝下,饱满的胸脯被冰冷的地板无情地挤压着,像是冬日里的孩童在滚雪球。

    “今儿个就让朕看看,你这荡妇到底背着朕跟多少个裆里头没鸟儿的太监搞过!”

    “你无耻!”柳樱奋力挣扎着,却是徒劳无功,只能任由吴四慎撕扯下她身上的衣物,将那体态丰腴的完美玉体暴露在吴四慎的面前。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对皇家夫妇啊?

    一刻钟后,吴四慎也不管那具躺在地上横陈着的丰满胴体,穿戴好象征着真命天子的龙袍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长秋宫主殿。

    刘瑾腾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陛下,您可算是出来了。”

    吴四慎和柳樱这对夫妇是宫里所有人都要忌讳三分的,因此方才刘瑾腾便一直守在长秋宫大门口,连广场都不敢进去,直到他看见吴四慎出来。

    “刘公公,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方才一番算不得鱼水之欢的翻云覆雨之后,吴四慎明显还没有彻底平复,只是强装镇定。

    刘瑾腾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思考别的事情,当下立即说道:“温公公和马将军回来了。”

    “那你让他们候着便是,何须来扰朕?”吴四慎语气中满是不快。事实上他对人一向如此,除了对柳樱的时候,他才会很快。

    “沙破狼也跟着来了。”

    “什么?”吴四慎的脑子里响起一个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