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魇缠身,浑浑噩噩
出了门,到了院子里,陈氏按例开口挽留。
“他三婶,昂玩哈再去嘛。”
“咦,不坐了,屋头还不是一大堆事情等着的。”
“啧啧,屋头那几爷崽嘛,会有哪个想着帮你一把手?唉~做女人就是没意思……”
待彻底出了院门,陈氏这才双手把手上提着的篮子递给三婶,嘴里也不住地说着感谢。
“这次真是太多亏您了。这几个鸡蛋拿回去吃嘛······”
“咦~你这是做啥子哦!”
三婶照例推拒,双目半掩,下巴内收,嘴巴撅起,脸上的皱纹因此又趁机多堆了好几层褶子,看起来确乎很不高兴。
“这次真是太累你了,她三婶。不多,带回去嘛权当添个菜了嘛。”
三请三拒,这是互赠谢礼的必要过程。
“你做这个要不得,快拿转去,留给小韵儿吃。”
“哎呀~拿着嘛他三婶。”
“咦~这又不是些哪样外人。”
两人依着门框你劝我推,弱柳扶风的身子站得并不怎么稳当,看得人很为那些鸡蛋着急。
“一哈打掉嘛可惜了,别这样子整!再像个,我生气了!”
“哎~咋个好意思嘛她三婶。”
陈氏自小也是看过的,母亲,奶奶,婶娘这些对此可是十分熟稔的,而嫁做人妇之后,这些隐在岁月里的为人处世,自然而然地也在自己的生活之中慢慢显现。
少时看不明白,甚至有些隐隐看不惯,到了后来,竟然因此受益,倒又恍然惊觉那是一笔财富了。
“小韵儿还不是喊我一声三奶!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也快回去经由到娃儿。”
三婶拍了拍她的手,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路那边走去。
“好嘛,他三婶那你慢走哈。”
“嗯,走了,我后天再来。”
他三婶踱着莲步慢慢走远,没再回头,只邀风把她的话慢慢传递过来。
“嗯。”
目送他三婶一步一挪地离开,直到转过一个弯儿再看不见了,陈氏这才看了一眼云层正在慢慢散开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那斜散的千万缕金丝可以窥见今天的阳光很好,可她却感觉很冷,比寒风呼啸的凛冬还要冷上三分。
手里紧紧提着装着鸡蛋的竹篮子,上面用一块青布盖着,里面躺着的是她昨天晚上一个一个放进去的十二枚鸡蛋。
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又抹了抹眼泪,最后转身扶着门框跺回了里屋。
届时,这面的阳光正透过狭小的窗棂,斜照进了原本灰暗苍白的房间。
那张不大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小姑娘,三四岁的年纪,红红的眼眶,湿润的发丝,苍白无血的面无不昭示着某些不好的事情。
陈氏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慌乱,随手把手中的篮子放到门边,然后扑向了床边。
显然,在时人眼中的四寸大脚,也难以支撑她的这个动作,以至于她没有精准地扑到床上,而是倒在了床脚下。
但她已经顾不得疼痛,还没缓过神就双手撑着爬上了床头,然后颤抖地把手放到了小丫头的鼻前。
温热的呼吸让她的眼泪再次决堤!但看到孩子紧皱着的眉头,又赶紧掩面不敢哭出声。
一时之间,天地间只剩下起伏不定的呼吸声,还有那呜呜咽咽的恸哭。
屋里的两人一躺一伏,渐渐地没了声响,唯有仔细再仔细,才能发现一点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刺破了云层,大摇大摆地巡视着大地。
······
姜依是被疼醒的!
头疼,眼睛疼,手疼,脚疼······总之身上似乎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尤其是脚,那种血脉不通的肿胀感以及骨头错位的疼痛感令人格外的抓狂。
更加烦人的是,自己耳边还一直有人呜呜咽咽地哭着。
那种脑袋清醒,身体却动不了的感觉有人能懂吗?就是那种梦魇了没法子醒过来的感觉。
姜依不确定的想:
或许我就是梦魇了吧,不然怎么会那么痛苦呢?
再睡一会儿吧,或许等再次醒来,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