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爹！”

    苏允均抬头看着他爹，眸中满是希冀与恐慌。

    但他爹再没开口，只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个腿部挂件的肩头，在自己慢慢松开之后，再次撩开那块灰蓝色的布帘子。

    他想跟着进去，却再没了起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都怪自己，太小太弱！保护不了妹妹！

    “他爹，你······”

    “五婶，六婶，今天劳烦两位了！”

    “这孩子······就先这样吧······”

    “苏家老大，这可不是······”

    五奶奶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矮胖的六婶给制止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

    六婶对着苏启阳笑了笑，然后拉着还有些状况之外的五奶奶向那片灰蓝色的布帘而去。

    也不知是出于怎样想法，在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孩子还小，有什么要好好说。”

    “你不扳开了揉碎了，恁小的孩子，她是没法理解的。”

    “您放心。”

    见此，也没再多说，只蹒跚着退出去了。

    几人相扶着走出院子，慢慢地给主人家把栅栏门关好，这才转身，慢慢地踱步向前而去。

    “唉~”

    “你说这丫头可真犟啊！”

    “可惜了······”

    “你说，会不会·····”

    五奶奶微不可觉地看了后面一眼，语未尽意已足。

    “唉~谁知道呢~”

    “这些年，咱们见过的还少吗？”

    “这世道，做女人难啊~”

    “唉~”

    午时阳光正好，闪烁跳跃的光线普照着这片勤劳的大地，看似有无限的生机，实则却是最为残酷不过了。

    而送走了外人的苏家此刻却是一片沉寂。

    原本哭得伤心绝望的陈氏，也在这无声的压力之下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只怯怯地看着屋里眼神对峙着的两人。

    怎么说呢？这真不是一个好的体验，甚至还透露着丝丝的诡异。

    一个年近三十的汉子和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丫头，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后面挪进来的苏允均看着这样一幕，也只是打了一个鼻涕泡，然后乖乖地缩在角落里。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怎么样吗？”

    “我知道。”

    “那你说说。”

    “······”

    虽然知道以前女人裹脚非常普遍，封建愚昧之下的汉民族，女子以小脚为美，有的甚至超越了容貌与才能本身。

    那是他们无法改变先天之后的畸形追求，有人喜极，有人厌极。历朝历代屡禁不止，但退出了历史舞台之后，那已经几乎成为一个传说了。

    可是要说不裹会怎么样，自己还真不知道。

    但至多也就不过是嫁不出去吧，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几天也见了不少的小脚女人了，真的深感不便，什么弱柳扶风，莲步轻移，分明只见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东倒西歪，裹足不前！

    这与残废了何异？

    再说了，无论是什么时候，男人可都是最靠不住的！

    “怎么？说不出来？”

    “不外乎嫁不出去！可那也比残废了要好吧！”

    这话一出，屋里又是一静，然后又响起了陈氏呜呜咽咽的哭声，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苏启阳也微微一怔，看着床上小女孩的眸光，惊奇而晦涩。

    “儿啊，你不知道这世道，要是······你这辈子就算完了啊！”

    床上的毛丫头一脸倔强，显然听不进这个小脚女人的劝告。并且还为她这种话里话外只想着倚靠男人的想法感到嗤之以鼻。

    见她一脸冷漠并不搭腔，陈氏心下一沉，单手撑着床沿，又继续呜呜咽咽起来。

    她满脸的鄙夷嫌弃哪里像个三四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苏启阳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会这样，但无论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骨血。

    原本还想着，无论是打骂还是恐吓，只要能让这孩子屈服，多少能够尽到自己的责任，将来的日子也不会落下埋怨。

    可是现在看来，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