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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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宋文帝刘义隆铲除权臣,太武帝拓跋焘横扫北方

    宋武帝刘裕刚登基时对晋恭帝十分优待,一切礼遇均按之前司马家对待曹魏末代皇帝曹奂的先例给予。但不久他便亮出了凶狠的爪牙,不仅每逢晋恭帝生下子嗣就派人前去暗杀,还赐予官员张伟一瓶毒酒,让他前去杀死晋恭帝。张伟不愿弑君,便自己将毒酒一饮而尽后身亡。而晋恭帝也深知刘裕的心思,每天都亲自煮饭,不给任何人下毒的机会。刘裕没有办法,只得撕下伪装,直接派遣士兵前去诛杀,强逼晋恭帝喝毒药。晋恭帝不肯道:“我素来信佛,按照佛家教义,自杀之人无法再转世投胎。”于是将士们蜂拥而上,改用被子将他活活捂死。

    刘裕时常想起刘穆之,总是感叹:“刘穆之的死,让别人对付我变得很容易。如今整个天下全要靠我一人治理,方才明白贤才的重要性。”于是将刘穆之和王镇恶全部追封。

    不久刘裕病危,将年仅十七岁的太子刘义符召至床前告诫道:“将领檀道济拥有谋略才干却无野心,官员徐羡之和谢晦也是忠心耿耿,可以放心相信他们。”于是下诏命令这几人共同辅政,最终去世。

    刘裕生活简朴,清心寡欲,欢宴游乐的次数极少。他曾经得到姚兴的侄女,对其很是宠幸,因而荒废了政事,结果经手下官员劝谏之后立刻将她送出了宫。所获得的财产也多半分给了将士,没有半点私藏。

    他死后,太子刘义符即位,是为宋少帝。刘义符昏庸荒淫,还在服丧期间就不守礼制四处游玩,还总喜欢和奸佞小人沆瀣一气,引起了徐羡之和谢晦等一众辅政大臣的担心。

    北魏之主拓跋嗣听说刘裕的死讯后,想要趁机率军进攻宋国,被崔浩阻拦:“我们目前没有一举吞并江南的实力,主动进攻不但无法获利,还会背上‘趁人之危’的骂名。”拓跋嗣不听。出征时,崔浩见阻止不了拓跋嗣,便主动献上计策:“南方人善于守城,从前苻坚进攻东晋时,用了一年时间都没有攻克襄阳。如果我们派遣大军却被困在小城之外,定然会损兵士气。不如分兵攻占宋国在河南的各处土地来征收田租,将洛阳、虎牢等重镇切断在我军后方,阻绝他们与宋国的联系,这样当地的兵将就会因为担心得不到援救而逃跑。”拓跋嗣采纳了他的建议,成功攻占了河南和山东的很多重镇。

    然而魏军在进攻虎牢(河南)时却遭到了宋军将领毛德祖的顽强抵抗。他从城中挖掘地道一直通往魏军的后方,然后募集了四百死士从地道冲出偷袭魏军,杀伤众多并烧毁了他们攻城的器械。之后他又率领众将出城与魏军大战于,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杀死很多敌军。还使用反间计,假装与魏军主将联合使他受到怀疑,最终导致北魏自断臂膀将他杀害。

    在魏军的猛攻之下,毛德祖的兵马越来越少,他被围困的二百多天,没有一天不是在作战。不久魏军成功摧毁了虎牢的外城,毛德祖就从内部又筑起三道围墙继续抵抗,守城的宋军将士无法安心睡觉,眼睛全都熬出了红疮,然而众人始终团结一心。后来魏军又将井水抽干,导致城中无论人还是马都更加口渴疲乏,那些受伤的士兵甚至因为缺水而流不出鲜血。最终宋军再难坚持,使得虎牢被魏军攻克,毛德祖也被擒获。

    眼见前线落败,刘宋赶忙派遣檀道济统领所有军务,出征讨伐北魏。当时天气炎热,魏军正受到瘟疫折磨,听说檀道济带领援军前来便下令撤退了。但是河南诸多地区都已落入北魏手中,当地百姓对于他们的统治也很心服。

    拓跋嗣和他的父亲拓跋珪一样喜欢服用寒食散,常因药性发作而昏昏沉沉,身体也总是病恹恹的。崔浩建议他早点册立继承人,以防出现当年拓跋珪死后的叛乱,拓跋嗣同意了,将儿子拓跋焘选为太子。之后拓跋嗣经常躲在暗处观察拓跋焘处理朝政,发现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竟能将一切裁决得井井有条,于是不再担心,并对左右说道:“看来我这个儿子早晚要称霸天下。”——事实证明,他说对了!

    423年12月,拓跋嗣去世,年仅三十二岁。十六岁的拓跋焘登上王位,是为北魏太武皇帝。拓跋焘为人沉稳勇健,无论临敌对战还是两军交锋都喜欢亲自上阵,即使左右之人全都战死,他的神色也丝毫不会畏惧,因此将士们十分敬畏他,愿意效死命。他个性节俭,十分珍惜国家钱财,只会赏赐给战死沙场的将士而不允许其他皇亲国戚浪费。同时他还知人善任,时常从普通士卒中挑选将领,只看重对方专长而不在乎出身。此外他也很敏锐英明,属下之人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每次督战指挥,凡是没有听从他指令的大多都会遭遇失败。但是拓跋焘个性残忍,杀人时从不犹豫,往往在杀人后才会后悔。

    拓跋嗣刚死,柔然便率领六万大军进犯内蒙古,攻克了北魏的前都城盛乐。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拓跋焘可不怕他们,立刻亲率轻装骑兵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前去讨伐,但由于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柔然的军队重重包围。看着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以及已经冲杀到拓跋焘面前的敌军,将士们全都十分恐慌,然而拓跋焘却仍然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地指挥,这才将士气稳定下来,最终成功打退了柔然。之后拓跋焘带上十五天粮食进入沙漠,兵分五路大举进攻柔然,将他们驱赶到了更远的地方。

    由于崔浩善于研究儒家经典,对于各种典籍制度都很熟悉,于是拓跋焘便将所有礼仪、军政、文书诏令全都交由他掌管。崔浩肌肤细腻洁白有如女子,常常自比张良,甚至自认为对古代事迹的考察研究还要超过张良。他不喜欢老子和庄子的道家学说,将其称为“虚假不实,败坏世道”的学说,也看不上佛教,将其称为“外族胡人的神”,然而他自己却跑去向嵩山道士去学法术。左右之人厌恶他的狂妄,因而常常跑到拓跋焘面前说他的坏话。拓跋焘深知崔浩的才能,所以每次朝政上有所疑问都会召他前来解惑。

    此后夏国君主赫连勃勃去世。赫连勃勃一生狂妄自大,将都城的四个宫门分别命名为招“魏”门,朝“宋”门,服“凉”门,平“朔”门来嘲讽其他国家。他临死前本想改立太子,结果反而引起了子嗣们更大规模的自相残杀,使得夏国开始衰弱。

    于是拓跋焘召集群臣商议应优先进攻柔然还是夏国,崔浩建议道:“柔然是游牧民族,一有战事就会像飞鸟一样瞬间聚集,等到战败又会如野兽一样迅速溃散,即使我们用大军追击,也很难赶得上,若轻装简从,力量上又无法将他们制服。而赫连氏的领地不过千里,对民众的统治又十分暴虐,早已失去人心,所以理应先进攻夏国。而且根据天象,今年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在东方出现,昭示着向西讨伐必定取胜,机不可失。”拓跋焘听从了他的意见。

    当时正赶上天气严寒,黄河结冰,拓跋焘亲率两万大军成功渡河,进攻夏国都城统万(陕西)。夏国君主赫连昌正在宴请群臣,听闻魏军忽然到达匆忙出战,恐慌之下战败退回城中。魏军趁势向西夺取了长安,附近秦、雍二州的军民也集体归降北魏,拓跋焘在诛杀了上万夏国军民,掠夺十多万牛马后大胜而归。

    赫连昌心中不服,于是派遣两万精锐士兵想要夺回长安。拓跋焘听后大喜,趁前线两军对阵之际亲率轻骑前去偷袭统万,随行的大臣都劝他:“统万城坚不可摧,不是一日之间可以攻破的。如今您轻装前去攻打,没有带上足够的粮草与攻城器械,这是十分危险的。”拓跋焘说道:“用兵之术,攻城是最下等的策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如果我们重装出击,一定会引起敌人的警惕从而坚守不出,到那时孤军深入的我们就进退两难了。所以不如先用轻骑直抵敌军门下,再用瘦弱的士兵装成不堪一击的样子出战,如此他们才会放松警惕出城迎战,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而赫连昌也不那么容易对付,没有上当派兵出战,而是想等到长安那边胜利后与回师的军队两面夹击魏军,拓跋焘对此十分担忧。之后不知是拓跋焘有意为之,还是天意相助,有个北魏的逃兵投降了夏国,并告知他们说魏军的粮草早已食尽,士兵全都疲劳无力,主力部队也还没有到达。赫连昌听他这么说后便心动了,于是亲率三万骑兵出城迎战。双方对战时,拓跋焘故意装作不敌逃亡,引诱夏军追击自己,以此消耗让他们疲惫。

    之后天气突变,大风骤起,黄沙满天。夏军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喊杀声震动天地。有臣子劝拓跋焘说:“现在风向是从敌人那边吹来,导致我们逆风,他们顺风,将士们也都饥渴难耐,陛下应该下令撤退暂避敌军锋芒。”崔浩听后怒斥他说:“这是什么话!我们千里而来,已经定下制胜计划,哪能因为风向就改变?而且夏军虽然看似凶猛,却没有后继支援,我们大可隐藏部分兵力袭击他们后方,出其不意,定能击溃敌军。”

    “说得好极了!”拓跋焘赞许道,于是兵分两队,形成掎角之势来牵制敌军。之后的战斗中拓跋焘身中数箭,所骑战马也摔倒在地,差点被夏军擒获,多亏手下将领用身体为他抵挡才捡回一条命,结果刚站起来就又立刻拿起武器冲向敌人,可见其勇猛。

    最终夏军终于溃败,被魏军追着赶回统万城中,赫连昌来不及入城,只好带领残兵逃往甘肃上邽。之后拓跋焘试图变装混入城中,结果被夏军发现后差点擒获,多亏手下用女人衣裙做成绳索,绑在长矛上将他送下城墙才幸免于难——拓跋焘不怕死的冒死精神可见一斑。

    427年6月初三,拓跋焘攻入统万城,将夏国的王公贵族等数万人全部俘获,还抓获了三十多万匹马,数千万头牛羊,收获国库中珍宝无数。之后拓跋焘派兵进攻上邽对赫连昌斩草除根,成功将其擒获。

    赫连昌被押往魏国后,拓跋焘常常将他带在身边,甚至与其单独外出打猎,属下都劝他这样很危险,然而拓跋焘却说:“天命自有定数,有什么可怕的?”对待赫连昌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徐羡之和谢晦密谋废黜刘义符,但按照长幼次序则该由刘裕次子刘义真继位,而他在长安的惨败还令人历历在目,于是众人便上书劝谏刘义符将他贬为平民。成功之后,徐羡之找到檀道济,将废立的谋划告知于他。之后某个清晨,由檀道济率兵在前方开路,徐羡之和谢晦跟随在后,共同闯入宫中。刘义符还没有睡醒就被士兵强行扶出了寝宫,仍然奋力斩敌就连他的手指都被砍伤了。

    群臣建议册立刘裕的第五子刘义恭为新皇,但徐羡之等人却认为刘裕第三子刘义隆才是众望所归,于是扶持年仅十八岁的他登上帝位,是为宋文帝。

    达成所愿后,徐羡之立刻派人前去刺杀刘义符,然而刘义符一向勇武,极力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想要突围,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力竭而被乱兵所杀。刘义符死后,徐羡之又派人杀死了刘义真。他担心刘义隆即位后会限制自己的职权,于是又将谢晦派往重镇荆州掌管兵权来作为后盾,还把骁勇善战的精锐部队都交给了他。

    当初,刘义隆的亲信听说徐羡之接连杀害了刘义符和刘义真后,都劝刘义隆不要接受王位,但有人劝说刘义隆道:“先帝对天下有大功,四海臣服,刘氏的声望也还没有改变。徐羡之出身寒微,并不具备司马懿和王敦那样的势力与野心,不过是担心日后遭到刘义符和刘义真的报复才会痛下杀手,加上他与檀道济功劳相当,谁也不服谁,就算心怀不轨,也能彼此制约,而且如今朝廷内部都是曾跟随先帝的功臣旧将,兵力也足以制服想要叛逆的人。所以殿下大可安心去做天子,不要辜负了天下人心。”刘义隆这才同意前去,但心中却早已种下了对弑君的徐羡之与檀道济的忌讳猜疑。所以等他抵达建康后,便命令身边的士兵严密戒备,昼夜不息,下令当地的文武百官或是将帅士卒没有传召都不得前来,还让心腹大将拿着刀一直站在门外,多日不曾休息。

    徐羡之询问前去迎接刘义隆的官员道:“你认为新皇可以和历史上哪位人杰相比?”对方答道:“他比司马师和司马昭都要有本事。”徐羡之说:“那么他一定可以明白我废立的苦心。”对方又答道:“那可不一定。”

    谢晦上任荆州后,曾屏去旁人询问心腹道:“我参与了废立之事,但如今已远离朝廷,你觉得能幸免于难吗?”心腹答道:“你受先帝托孤遗命,将国家兴衰视为己任,废立昏君而改立明君,这些本不违背道义。但你杀害的是新皇的两位哥哥,如今又占据朝廷上游的重镇,恐怕很难打消世人对你的猜疑。”谢晦听后沉默不语。

    刘义隆聪慧机智,懂得忍辱负重,他知道自己刚上位,徐羡之等人有如惊弓之鸟,一旦引起他们的猜疑就可能再行废立之事。于是便对他们虚以为蛇,大加讨好和拉拢,不仅给徐羡之、谢晦等人加官进爵,还特意下诏表示暂不参与朝政,依旧将政务交由徐羡之打理。直到后来其他辅政大臣接连三次联名上书,请求刘义隆亲政,他才同意。

    亲政后的刘义隆下定决心要诛杀徐羡之和谢晦,于是假意声称讨伐北魏开始训练军队,并让自己的几个心腹重臣都开始掌握兵权,不断强化着权力。由于忌惮占据上游荆州的谢晦,他还暗中联合了檀道济,希望借用他的军力来打赢这场仗,还特意对檀道济说:“朕知道你当初没有想要参与弑君之事,只是受到徐羡之等人的胁迫才不得不做,对你始终没有猜疑。”

    之后某日,刘义隆传召徐羡之及其党羽入宫,然后突然发难将他们全部诛杀,并迅速发兵与檀道济一起讨伐谢晦。

    当初,谢晦与徐羡之为了保全自己,特意设计由谢晦镇守江陵以掌控长江上游,檀道济驻守广陵以监控都城建康,再由徐羡之在朝中掌握实权,这样外有强兵,内有权臣,以为可以保证安然无恙。谁知檀道济突然叛变倒向了刘义隆,使得其他盟友不知所措。

    最终在兵力悬殊之下,檀道济成功打败谢晦。谢晦身边的将士几乎全部溃散,他只能带上弟弟一起逃亡,但因为弟弟过胖不能骑马,导致谢晦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待他,因而错过了逃跑时机终被抓获,后送往建康斩首。

    徐羡之和谢晦死得并不冤枉,他们败就败在不够纯粹,明明已经做了奸臣之事,却还想以忠臣的身份善终。作为臣子,如果君王不够贤明,理应仗义直谏,尽力辅佐,而他们却选择了大逆不道的做法。从他们弑君那一刻起,就早已不能以忠臣自居。更何况刘义符并没有实际上的过错,怎能仅凭几句荒淫无道的虚言就将其废掉?再加上对刘义真毫无理由的残害,更加说明他们想要独揽大权的意图大于辅政。之所以册立刘义隆也不过是因为二人的势力尚未成气候,还须忌惮朝中忠于刘氏的老臣罢了。而作为奸臣,他们的手段却不够果决狠辣,在与刘义隆的权力之争中屡屡退缩妥协,从而使他得以收回大权乃至最终翻盘。而刘义隆的行为则十分合理,若他不够杀伐果断,也将成为下一个刘义符和刘义真。

    至于檀道济,先是背叛自己的主君,又背叛了自己的盟友,始终有如墙头草一般脚踩两条船。可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帮助平叛立下大功,但刘义隆却一直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只不过时机未到而已,而刘义隆也将带着这份杀心一直忍耐到爆发的那一天。

    当初,宋武帝刘裕在显贵之后,命人将自己在地位贫贱时所使用的耕田农具全部收藏起来,以求将来传给子孙观览。宋文帝刘义隆在平定徐羡之和谢晦后,特意前去观摩,看后不禁深感惭愧。

    为了将好不容易收回的大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刘义隆开始重用宗亲兄弟,让之前深得百官推崇的五弟刘义恭掌管荆州和湘州等八个地区的军权,并让四弟刘义康掌管朝廷内外所有事务。刘义康天性聪慧,能将职权内的事情处理得非常好,又深得人心。当年刘义隆出征谢晖时,也放心的将都城建康交给他镇守,就连刘义隆的心腹大臣也都曾请求将职位让予他,

    西凉李暠的后人趁着沮渠蒙逊讨伐西秦之际前去偷袭,结果反被对方用计大败,最终使得西凉惨遭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