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新家的这天，苟玉玉特意换上新买的衣服，荷叶样的绿色长裙，配上两个花苞一样的发髻，这几天她脑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胡二已经把厨房修整出来，垒了个双锅灶台，灶台中间镶进去个大肚铁皮罐，灶台面上留了个直径大约二三十厘米的口，略略高出灶台。

    胡二正在拌灰泥，预备着今明两天把主人家院子抹平。

    见厨房的灶台，大约有两米宽，一边是烧柴草的大灶，一边是可以烧煤的小灶，如今只差两口合适的锅。农村的灶台苟玉玉小时候见过，大约也是这个样子，只是中间那个铁皮罐子的确不认识。

    扒着门，苟玉玉向外面的胡二问到：“胡二叔，这个灶里的铁皮罐子是什么啊？”

    胡二头也不抬，笑着说：“那是汤罐，我们并州这边特有的，想来你也没见过，”终于把灰泥和匀，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身来，“等日后你们兄妹开火，往那汤罐里灌上水，灶里点着火做饭，汤罐里的水也就跟着热了，洗脸洗手的热水就不必特意烧。若是小灶烧煤不停火，那水终日都是热乎的，可方便呢。”

    走过来，从墙上挂着的竹篓里摸出来一个带着把儿的竹筒，胡二继续道：“瞧，这是打水的，斜斜伸进去就能打上水，”把竹筒伸进汤罐示范着，“到时候找个陶碗倒扣在上面，周围封上圈儿水，好几个时辰都是温的呢。”

    苟玉玉对古代人的智慧表示赞叹，多么实用的、巧妙的、省时省力的办法，以前她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把古人给描写的活像个二愣子。暗自diss着脑残电视剧，苟玉玉想去看看佳佳姐的进展，给胡二道了个谢后就匆匆拽着大哥二哥去了阮府。

    他们来的巧，此时红奴正带了牙婆过来，大小姐准备挑些下人。

    看着一排排乱七八糟的人：有的面容清秀神情哀戚，有的双眼麻木反应迟钝，有的不知多少天没洗澡浑身臭熏熏的，有的衣衫褴褛用根稻草绑着头发，更有甚者面上脏污连眼屎都还在上头！

    阮瑀佳看的眼睛疼，想她堂堂世家大小姐，有一天要买人的时候居然只能从民间牙婆那里挑，质量还这样差。

    并州的牙婆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官府备了案的高档牙婆，她们手下的人都是拱往各大世家的，还有一种是民间牙婆，虽然也在官府有记录，但手上的人大都是些歪瓜裂枣、卖身为奴的穷腿子，若哪个富商士绅想买人，她们就带着人去府上挑选。

    这个牙婆手上的人算是民间牙婆里最好的了，她有个姨奶奶是高档牙婆，手上的有些人世家大族看不上迟迟卖不出去，或者是犯了大过错被主人家发卖的，这个姨奶奶都给了侄孙女，是以，她手里的人总还是有几个好的。

    随便点了几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利落的，红奴带着牙婆和一干人等去结账，阮瑀佳这才看向他们，示意有话快说。

    苟玉玉看到牙婆才想起来，自己家里似乎也需要人手，灶台上的事情兄妹三人都不擅长，没人做饭可不行。

    凑到阮瑀佳面前，打听着大小姐用人和付费标准。“按照我家里的标准，合该有四个贴身一等丫鬟、两个嬷嬷，内院两个洒扫小厮，两个厨娘一个厨子，外加几个二等丫鬟和杂役，至于外院的仆妇那就更多了。”

    我滴个乖乖，这一连串下来都十几个人了，而且只负责内院事物，加上外院的，那得有三十几个，还是在只有一个主子的情况下，比不得比不得。

    苟玉玉汗颜，这万恶的资本家和奴隶主，暗暗吐槽着，只听见大小姐又说：“当然了，还得是家生奴才用起来安心些，从小服侍过来的，主人家吩咐点什么都能办的又快又好。月钱嘛，我倒是不清楚，去问红奴吧。”话音未落，又想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也想买人伺候？”

    连连摆手，疯狂摇头：“不不不！我可不买卖人口，只是家里的杂事太多，想找个帮工做做饭。”从小生活在红旗下的苟玉玉虽然贫穷，时时受到公司压榨，但从来没遇见过买卖人口的事儿，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也享受到了国家的五保户政策，村委会还给了爷爷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只负责固定街道的清洁，工资少但活不重。像这种从牙婆手里拿到身契就能主宰人生死的事情，苟玉玉不太敢做。

    所以，苟玉玉只打算找两个帮工，一个负责厨房，一个负责各处打扫。

    听了她的想法，阮瑀佳把牙婆又叫了回来，让她们自己去谈。

    细细说了她的要求：身家要清白，不能有不良嗜好，包括但不限于酗酒、赌博、狎妓、小偷小摸等，最好还能修修补补，人要干净利落不能有体臭，可以提供三餐和住宿，月钱五两，每月休息四天，至少可以工作半年者优先。

    按照现代企业的用人标准，苟玉玉自认为开了个不错的条件，但对面的牙婆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这些要求有点高啊，斟酌着开口：“玉小姐，不是老婆子我不给您找，实在是您这要求太高了啊，做咱这行的，虽说也帮人介绍些活计，但都是些短工，小姐您要求要长工还得终日待在雇主家里，如今四月，正是农忙的时候，长工不好找，怕是只能买两个人打理家中事物了。”

    一旁听完全程的元大哥也帮着说：“是啊小妹，短工一般就做十几日，按日结算，长工呢，农忙时节又没人愿意做，便暂且买两个人用着吧。”

    苟玉玉可耻地动摇了，但内心仍旧纠结不已，那可是买卖人口啊！纵然大家都不以为意，但我不应该这样做啊！

    看出小妹的纠结，孟二哥把她拉到一旁，悄悄劝道：“小妹，大不了以后看买的人活干得好，把身契放给他们就是了，咱们家又不是狼窝虎穴，你怕什么。”

    这句话总算把苟玉玉敲醒，是啊，我又不是要买他们的命为我出生入死，就是干点家务活，到时候把身契还给他们，那不就是皆大欢喜嘛。

    打定主意，便托牙婆帮忙留意着，顺便硬拉着二位哥哥在大小姐家蹭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