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啊，你……唉，你爹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居然把你们几个都给卖了！你，你主家对你们可还好？一家人都还在一处吗？”提起他这个赌棍堂哥，许二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翠红着眼睛，虽然现在已经卖身为奴了，但还是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翻出来痛打一顿，“二叔，都好都好，刚刚那位小姐就是我主子，买了我们一家四口，可宽厚哩，每月还给发二两月钱。”

    “那就好，那就好。自从那天你被你爹骗去，你原来做工的府上还遣人来村子里问，晓得你被卖了也没说什么就又回去了。”搓了搓粗糙的手，许二叔又开口：“原我也来城里想找找看你被卖到哪个牙婆那里，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你爹又被赌坊打死了，消息就彻底断了。”

    听着二叔叹气，许翠又问道：“二叔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这鱼还这样小就拿出来卖？那可挣不到什么钱。”

    “唉，你二婶上山砍柴，把胳膊摔断了，大夫那里挂着帐，家里急着还呢。”

    二婶平日里也对她很照顾，时常偷摸着给她塞吃的，去别人家当丫鬟做工还是二婶给牵的线。一听二叔这话，许翠急了，“那二嫂现在怎样了？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二叔拿去用，可别叫二婶落下病根儿。”

    推拒大丫递过来的银子，二叔脸上越发羞赧，“二叔怎么能要你的钱！你二婶如今已经大好了，这不，我这卖鱼的钱拿去还了帐，还能剩不少铜板呢。大丫，时间不早了，二叔要出城门回村去，晚了可来不及，你也早些随主家回去吧，你给二叔说个地址，等农忙过去再来看你。”

    目送二叔离开，许翠调整心情，去店里接小姐，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

    面对小山一样的包袱，二哥很无语，“我说小妹，我只是出门一趟，来回也才十天，又不是逃难，不至于拿这么多东西吧？”

    “那不是有句话叫穷家富路嘛，不准备着，万一到时候路上要用找不着，荒郊野外的又买不到可怎么办？”

    “可你看看这些东西，单衣服就好几套，怕是还没到随州我就被这几大个包袱累死了。”又在包袱里面掏啊掏，“你还买了镜子？这难道也是出行必备吗？”

    “嘿嘿，失误失误。”讪讪地摸了下耳朵，苟玉玉找理由溜走：“大哥二哥，我去看看杜姨的饼烙好没有。”

    嘿！这妮子溜得倒快。

    失笑地摇摇头，孟定钰拆开包袱重新打包行李，元天算也在一旁帮忙，两人商讨着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二弟，最近在镖局可有听到什么消息吗？特别是原州那边。”

    手上动作未停，孟定钰道：“原州那边，并未有什么消息，武宗和无道宗也没什么异常。”

    预料之中，元天算也不意外，“原州风平浪静，可并州似乎并不太平呢。前些日子，有大夫去刘府看诊，竟被活活打断腕骨送了回来，听闻是因为大夫治不好刘家主老母亲的病，恰巧遇上老太君昏厥，盛怒之下，刘家主呵责大夫医术不济耽搁了病情，叫人断了他的双手。任大夫也是一介名医，就这样活活断送了医途。”

    惊诧了好一会，孟定钰才慢慢回神：“竟如此……残暴？刘府不过是末流世家，武林中人从未放在眼里，行事居然嚣张至此！何其可恨！”

    “不过一介平民，哪里是世家的对手。任大夫一生积德行善，不想遭此祸事，只怕晚景凄凉……”叹着气，元天算将行李打包放好，继续道：“并州世家林立，人皇也撼动不了分毫。傅氏一族虽然人丁稀薄，但也掌管着并州大半水运和诸多矿产、土地，傅莹三兄妹更是手腕了得，将家产经营得如火如荼。今日偶然救助了傅府内一位嬷嬷，听说很是的用，若有机会，或许我们能进府打探打探。”

    傅氏？倒是未曾听闻什么坏名声，甚至还请过虎运镖局往北运过东西，奖赏颇丰，各个镖师提起傅府也是一片称赞。

    这样想着，顺便也说了出来：“若无万全把握，还是谨慎行事，如今我们势单力孤，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彼此，尤其是小妹，本也是受我们连累才来到此处，万不能再拖累她了。”

    “嗯，自然。我会看着办的。”

    厨房里，杜姨在面里撒了些葱花胡椒盐等调味，再团成手掌大小的圆饼，放在锅里慢慢烙着，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许翠三兄妹蹲在木桶旁，拿着尖尖的小竹刀，对着小鱼破腹、去内脏、扣鳃、刮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将小鱼打理干净。

    这边饼已经烙好出锅，除了给二少爷准备的二十个，还留了十余个留作晚饭。

    苟玉玉嘴馋，顺手摸了一个吃着，焦香微黄的饼皮，点缀着黄绿色葱花，带着椒盐味，虽然干了些，但作为干粮带上路能保存个三五天，如果有肉干，把饼破开夹上肉，就是简易版本的“肉夹馍”，可比店铺里卖的干巴巴没味道的面饼好多了。

    等锅烧干，杜姨心疼地往锅里倒油，准备炸小鱼干，许钱掌控着火候。

    时间一到，把裹着面糊的小鱼一一扔进锅里，滋滋作响，厨房一瞬间热闹起来，霸道的香味飘的很远。

    “佳佳姐，这是我家刚炸好的小鱼，你尝尝。”

    刚出锅的鱼，酥酥脆脆，再撒上苟玉玉的秘制椒盐粉，阮瑀佳也被这香味勾住了。夹起一个细细品尝，嗯，既有菜油又有猪油的香味，带着小鱼仔淡淡的清苦，鱼刺也被油炸透，伴着椒麻咸香，虽算不上珍品，但礼轻情意重，还算有心。

    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苟玉玉一脸期待，“嗯，很好吃。如今还没到大量收鱼的季节，这河鲜倒是稀罕。”

    “是吧，今天我也是碰巧才买到的，如果有辣椒还能更好吃呢！”嘴比脑子转的快，一不小心忘了大周没有辣椒这种调料。

    “？？？”

    大小姐的眼神满是疑惑，从未听闻过辣椒一物，询问的眼光如实质化投向她，苟玉玉只能随便拉扯两句，落荒而逃。

    “那什么，锅里还煮着饭呢，佳佳姐我就先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