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芸姐，往后你这豆腐生意还做吗？”

    沉迷【吸娃】的苟玉玉抬起头询问。

    “自然是要做的，这门手艺往后就是我们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了。”摸了摸小鱼儿细细软软的头发，李晓芸继续道：“这孩子，提前一个月来到人世，胎里不足，需得仔细养着，又没了父亲，可怜得很……”

    说着说着，李晓芸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李嬷嬷的脸霎时间黑了下去，她这干女儿，算是被那泼皮下等货耽误了半辈子，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要这种倒插门女婿，合当一棍子打出去！

    只顾着低头抹泪的李晓芸并没有看见干娘黑透了的脸，苟玉玉却是看见了，心下暗道一声不好，赶忙把手按到李嬷嬷手背上，“姨，你看晓芸姐心里也是个有成算的人，周边的人也都说我姐豆腐手艺一绝，这几个月都想着那味道呢！”

    李嬷嬷脸色和缓了些，说：“是啊，她爹娘还在的时候，这做豆腐的家传手艺尽数教给芸芸了，十里八街的人都称赞呢。”

    拉过晓芸姐的手，覆在李嬷嬷的手上，苟·鸡汤大师·玉玉继续忽悠：“只要一家人力往一处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俩母女对视一眼，不由露出笑意，往后日子还长，慢慢来，不着急。

    “对了，小玉，这两天我捣鼓了一锅卤水出来，卤了些猪头肉，我拿些给你尝尝。”

    李嬷嬷一拍脑门想起来厨房凉着的卤肉，不一会儿就端了过来。

    白瓷盘里装着被片得薄薄的肉片，肉皮软弹，纹理间泛着油光，酱色的瘦肉丝丝缕缕，入口轻轻一咬，和着Q弹的胶原蛋白，化为温润咸香的肉汁，抚慰着苟玉玉的肚皮。

    “姨，您家这肉卤的太好了！比赵三熟货店的猪头肉多了股椒麻香，还有点辣味，不如以后再往里卤些豆腐蔬菜，也多条挣钱的路子。”苟玉玉对于这锅卤水抱有很高的期待，谁能拒绝又方便又好吃的卤菜呢？想想看，新世纪那些大街小巷里的周白鸭、好味鸭脖，以及数不清的卤味店，谁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哎呀！还得是小玉脑子灵活，卤肉价钱贵，怕是买的人不多，若是再卤些菜蔬，也好叫人多些选择。”李嬷嬷笑得开心，这卤制品方便，以后芸芸可以一边卖豆腐，一边卖些卤菜卤肉，还能愁挣不到钱养活不了她和小鱼儿吗？

    这边苟玉玉唠家常唠的欢，红奴拿着钱跟着孟定钰一起，随着镖队四处采买药材。

    孟定钰走的急，家里除了元天算再无第二人知晓。

    红奴骑在马上，因着孟定钰与阮府熟悉，胡老镖师安排他上前去和主家说说话。

    “红公子，路途遥远，胡镖师托我来问一句，您的行囊内东西可还齐全？若有缺的，咱们去前面镇子多歇会脚，找个方便的时候，顺道给买了。”孟定钰走在马旁，转述胡镖师的意思。

    几近三万两白银的货，虽说药材这类货品轻易遇不到劫道的，但虎运镖局上上下下都很重视，此次出行几乎出动了半个镖局的镖师，为的就是保证运镖安全。

    红奴听后，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此次采买，速行为上，在下也不缺什么，”话音一转，红奴对着侧方稍微落后两步的胡镖师点了点头，“劳胡镖师费心了。”

    胡镖师闻言，笑着点头回应，脚步更慢了些，催着队尾的人快步前进。

    见人离得远了，红奴又低声开口道：“元二公子太客气了，小人怎当得起这一句公子，不过是小姐府里的管事，得小姐看中才有机会同公子一起出行，且称小的为管事吧。方才公子似乎有些未尽之意，不知是些什么？”

    “红管事通透晓事，不知是否相信鬼怪之事呢？”

    “哦？愿闻其详。”

    “我幼时听说过一个故事，说鬼怪之力变幻莫测，力量弱小的不能伤人分毫，力量强大的，有移山换海、颠倒昼夜的能力，使人圄于一地不得寸进，若真叫人碰上可倒了大霉了，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事。”孟定钰笑了笑，仿佛刚刚说的只是个有趣志怪传说，又接着道：“幼时总喜欢听这样的故事，长大后也有些相信，红管事怎么看呢？”

    红奴牵着缰绳的手一紧，翻身下马，与孟定钰并肩同行，“甚是有趣的故事，只是小人幼时身世飘零，亲眷在天灾之下无一存活，这样哄孩子的故事确实未曾听过。”

    孟定钰默然，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不过，我向来只信两件事，一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另一件是人定胜天，公子所说我已大致明了，只要结果不变，过程曲折离奇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孟定钰了然，想必阮瑀佳在红管事出发前已经告知他无法离开并州的怪事，既如此，便再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把后头牛富牛贵两兄弟急坏了，好有趣的志怪传说，怎么讲的不清不楚的？不行，等歇脚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找元二问清楚。

    晚霞渐起，在李晓芸家里蹭了顿午饭的苟玉玉终于赶在开饭前回了家，却只看到大哥在院中读书的身影。

    “什么？！瘟疫！”

    房间里，元天算详细说了自己的打算和他们三人的计划，苟玉玉依然没办法接受，好好的怎么就开始闹瘟疫了？而且并州那么大，只三万两怎么够？

    “大哥，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除去日常所需，我这里凑一凑还是能有两千两银子的，当时搬家，我这包袱里还塞了不少首饰，咱们家也没那么穷的。”

    这话一点没错，苟玉玉的身价可贵着呢。

    “是为兄思虑不周，想着那是你的私产，且此次行事，未必万全，所以并没打算将你的银钱也投入其中……稍有不慎，真到了瘟疫盛行那天，仅凭我们几人怕是难以保住这些药材……”

    元天算没说的是，除了这些理由，他私心里也想着为小妹多留些退路，且小妹为人直率真诚，热情坦荡，容易情绪上头把全部身家都投入其中，如今保全自身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