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慢慢踱回了房中，心情复杂。

    晴雯被贾母叫走后，空荡荡的房间只留白绣一个人陪着他。

    “蔷少爷，老祖宗是不是故意把你和晴雯分开啊？”白绣没心没肺地问道。

    “你说呢？”贾蔷没好气地问道。

    “我觉得她就是故意难为你，替宝二爷出气！”白绣眉毛一竖，愤愤不平道。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贾蔷被她逗乐了。

    “这个......我是担心你啊少爷。我听鸳鸯姐姐说过，这秀才好难考。整个贾家这么多人丁也没出几个秀才。何况蔷少爷平时还有这么多生意要打理，哪有时间去读书啊。”白绣愁眉不展道。

    “嗯。”贾蔷随口应付道。

    与白绣的想法不同。贾母既然看出来他与晴雯感情很深，却故意令他们分开，定是别有深意。

    别人或许会认为贾母故意要挟，但贾蔷知道作为一个聪明人，贾母或许看出来自己的能力，要以晴雯来激励贾蔷在学业上有所成就。

    或许人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潜力有多大。

    以前贾蔷对学业满不在乎，这次为了晴雯，他决定要搏一搏。

    眼下想成为大明的秀才，需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难关。

    县试每年二月举行，由知县主持，教谕监考。

    县试共考4-5场，第一场是正场，当场出成绩，录取者可直接参加府试，不需要参加后续的场次。未被录取的考生则继续参加后面的3-4场，每场都会淘汰一部分人。

    最后一场考完后，确定可参加府试的名额，一般约有50人左右。

    通过县试之后，考生进入府试阶段。

    府试在所属州府举行，每年四月举行，由知府主持。与县试大同小异，不同之处在于作保的廪生需两人，这增加了作保的难度。只有圈子里的人才能找到两个廪生作保，这使得报名参加府试的门槛更高。

    顺利通过府试后，考生将获得童生的称号。

    院试是科举考试的核心，每三年举行两次，在所属省城举行，由学政主持。院试是真正的科举考试，通过最终的录取者将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院试最后录取人数并无定数，因为不同地区的人口数量、文教水平等有所差异。其试卷有严格的弥封程序，参与评卷的官员都是外地遴选的书院山长，以避免作弊。

    古装剧看多了的现代人，总觉得秀才很寻常，其实不然。

    据统计，明代王朝的276年统治期间，总计录取秀才人数约为40万人左右，平均每年只有大约1300人，这个数字比北大清华每年在全国的录取人数还要低。

    所以，秀才非常难考。但考上后政治地位便已完全不同。

    秀才可以进入“士”阶层，成绩优异的人还可以成为廪生，领取每月6斗（70斤）米和每年4两的食饩银。普通的秀才也可以免除差役。

    在明代，百姓需要在农闲时服差役，如修造河堤、桥梁、道路、城墙、皇陵等。但是成为秀才之后，他们不但可以免除自己的差役，还可以免除一个家庭成员的差役。

    秀才因为有功名在身，见官不用跪，这点最令贾蔷动心。

    在明代，百姓见到官员必须跪着说话。但秀才由于有功名在身，见官时无需跪拜。甚至在犯罪情况下，也需要先请学政衙门开除生员功名，才能抓捕。这使得秀才们在社会上拥有更高的地位和尊严。

    在古代，百姓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如果要外出，需要有官府发放的关凭路引，而秀才则可以自由出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还可以开馆授徒、进入官学做老师、给官员做幕僚、代写信贴等....

    “看来考中这秀才的好处真不少啊。只是录取比例这么低。看来要胜出，只能另辟蹊径了。”贾蔷对自己说。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贾蔷便匆匆赶往贾族义学。

    年迈的贾代儒见到了贾蔷，颇有些意外。

    “蔷哥儿，许久没这么早上课了吧。”

    贾蔷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哎，夫子，您就别调侃我了。蔷儿这次可遇见难题了，特向您来求助。”

    贾代儒一向对贾府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惊讶道：“谁不知道蔷哥儿精明能干，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贾蔷苦笑道：“夫子你的话可令我羞愧难当。你一定笑我平日里读书吊儿郎当，不认真。但今日蔷儿是诚心向夫子求助来着。只求夫子指点：今年的府学考试，蔷儿可有机会?”

    贾代儒眯起来眼睛，对着贾蔷上下掂量了一遍道：“若是以前你来问我，我肯定说你没有一点机会。不过今年就说不好了。”

    贾蔷连忙握着贾代儒枯瘦的双手:“夫子，此话怎讲？”

    看着激动的贾蔷，贾代儒用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微笑道：“你知道，以前的府试和院试考的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这方面你虽然过得去，但远远谈不上出众。”

    “夫子所言甚是。那今年呢？”贾蔷拱手追问道。

    “今年嘛，我听城中的道学们讲，将会把策论的分数增加到约五成。据说圣上厌恶了那些只会背书的呆子们，决心选拔一批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才出来。论策论见地，蔷哥确有一争的实力。”

    “还是夫子有眼光。”贾蔷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的经史底子太差了。我只是说你有一争的实力，可没说你定能入榜。”贾代儒皱了皱眉头。

    “是，夫子！这阵子蔷儿一定刻苦攻读经史子集，弥补不足。”贾蔷诚恳地向贾代儒拱手拜谢。

    “话不多说，那就快去读书吧。”贾代儒挥了挥手。

    ........

    如迷路的人看到北极星，如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贾代儒的一番话令贾蔷看到了一线希望。

    离今年的府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抓紧时间赶一赶或许还有机会。

    这一个月，冰块和饭店的生意他全权交给了安薇和吴贵去打理。他决心拿出当年高考冲刺的劲头奋力搏一搏。

    “蔷哥儿，你每天这么晚才睡，吃不吃得消啊。”看着贾蔷有些消瘦的身影，白绣有点心疼。

    “此时不博，更待何时呢？”贾蔷不以为意。

    “晴雯姐姐今儿可是带了话来，让你照顾好身体呢。”白绣低声道。

    “是吗？”数日不见，晴雯俏丽的身影仿佛浮现在了贾蔷眼前。

    “她说老祖宗那边待她挺好，还托鸳鸯姐姐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白绣故作神秘。

    “快拿来。”贾蔷忙问道。

    “这是她亲手做的，说一定能给蔷少爷带来好运。”白绣将一个精致的心形荷包塞给了贾蔷。

    这包用的是正宗苏州桑蚕丝绸面料，入手柔软光滑。荷包的正面绣着一束盛开的兰花，边缘镶着金线，荷包里面绣了一个蔷字。

    “君子如兰，品质高洁”

    如一股暖流电到了身体，贾蔷心中倍觉温暖。在这个穿越过来的世界，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爱，被人关心的幸福。

    “人生得一爱人足矣。男人要努力拼搏，才能照顾好那些在乎他和他在乎的人。”

    贾蔷将荷包放进了怀里，吩咐白绣再泡一壶祁门浓茶。

    一轮弯月已经爬上了窗外。今晚不到深夜不休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