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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幻灭就是一瞬间的事

    墨一般夜色掩盖着行人夜间奔走的身影。

    “刚刚那是什么,黑影兵团吗,那一下,好帅!”牧戈有些兴奋,脑海里还会想着刚才一群人野狗一样的扑上来然后就被衍瞬间放倒的情形。

    “那个用完一次之后七天才能用下一次。”衍平静道。

    牧戈瞪大眼睛:“什么,那我们现在不是惨了?两个伤员,不对,是三个!”

    “所以得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快走。”

    “子受”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以天子剑换王位。出宫的时候,牧戈曾经提议走祁邹提过的那个狗洞。

    衍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一眼牧戈,牧戈觉得那个眼神表示“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东西”。而后衍也确实没有采纳牧戈的意见,而是从一个只有他知晓的密道逃了出去。

    “这东西是你挖的?”牧戈问道。

    衍摇了摇头。衍进入游戏的时间和她不一样,准确的说,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十七年了。不打通关十七年都出不去,真的太悲伤了,牧戈打了个寒颤。对于牧戈来说这里是游戏中的一站,而对于衍来说,这里可以说真正是他的家乡。今日一别,可能就是永久的阔别了。这十七年里衍挖了个洞牧戈一点也不奇怪,当然这个洞不是她挖死亡那也行。

    “你就没有一点留念吗,毕竟呆了那么久了。”牧戈又问道。

    “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再回来了,真心话。”衍为了表示自己的郑重其事,一字一顿道。

    “好吧好吧。”牧戈觉得自己是说到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衍不开心了,转而道:“你说这东西我们要给她吗?”

    “随你。”

    她手里的是一个雕花的耳坠,尾部缀着一枚水滴形的宝石,在月光下折射出莹莹辉光。这是“子受”执意要给她的,牧戈只好收下了。她知道这是妲己丢的耳坠。

    “狐狸终究只是狐狸呀,没有人的心眼那么多。”牧戈摸了摸小狐狸的毛,从在宫里对峙昏迷过去之后,小狐狸就一动没动过了,要不是牧戈摸了摸她还有体温,差点以为小狐狸就要归西了。

    平时牧戈说话的时候,衍算是比较冷漠的,这次居然罕见地给出了建议:“早点放生吧,毕竟她是个千年狐妖。”

    牧戈知道衍这是怕狐狸突然脑子抽了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但是回想起小狐狸在宫中为了逃命都没有杀人,唯一一次动手还是帮子受换心,她就有点不想把小狐狸丢在外面。她平时是个同理心很弱的人,对一些惨绝人寰的心新闻根本不点进去。在游戏外,她深深觉得这个狐狸是个傻白甜。纣王那么明显的别有用心狐狸都没看出来,命都差点搭上。一个千年的狐狸被一群凡人捅死在宫里,归根结底还是它太傻。

    “不放也行吧。”衍看出牧戈有些不想把小狐狸扔了,也没有再坚持。

    “对嘛对嘛多可爱呀,我小时候可想养宠物了,可惜家里不让!”

    ......

    牧戈知道衍不会回应,但是牧戈就是那种一个人也能自己幻想出个小人跟自己对话的人,根本不在意衍对她的话有什么回应,毕竟只是临时组队的队友,总不能要别人处处围着自己转,能自娱自乐就行了。

    “但是我不能老抱着,我得找个篮子背着它,还有咱们今晚住在哪里?”

    傍晚的时候她被天子剑吸血,那时疲惫感就很明显,后来因为要出宫有些兴奋强打精神,现在那阵精神劲有点过了,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看着天上的星星觉得他们直打转。

    衍停下脚步,他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走,没有顾及到牧戈的体力问题。

    “对不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衍很认真地察看牧戈的脸,牧戈脑子里本来就已经是一坨浆糊了,什么都不想回答,口齿很不清地说了一句“你真好看”就往衍怀里一倒,睡过去了。

    日上三竿,暖融融的阳光都照在牧戈的脸上,牧戈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怀里的小狐狸被压得不乐意了一双爪子拼命蹬踩睡死的牧戈。

    “靠,谁啊。”牧戈坐起身,一个白影闪电般的窜出门去,衍走到门口道:“醒了?”

    衍的语气很冷淡,也就是聊表关切,丝毫没有半句超出队友之外的关心,但是这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是什么回事?不管了。

    “我昨晚做了个梦。”牧戈揉了揉发胀太阳穴,睁开眼看了看周围,“这是哪?”

    “昨晚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衍很自然地走到她床边坐下,把天子剑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番。

    “醒啦,好好休息,我去给小娘子盛碗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门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俩,衍笑着点头表示感谢,牧戈脑袋发懵,也就顺着点点头。

    “我梦到一群人,要我给他们下跪。”牧戈弓起腿,双臂抱紧膝盖,把下半张脸埋进膝盖上自己创造出来的小窝里。

    “嗯,然后呢。”衍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沙哑。

    牧戈把自己脸又往下埋了埋,好像犯了错的小孩一般:“然后我就跪了。”

    那是一个很高很黑的地方,后面是万丈深渊,前面站着十个人。为首的那个鹤发须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见到牧戈,眼睛稍微眯了眯,像正在捕猎的豹:“怎么是个女人?”

    身后的九位男性也同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便是这里的光线微弱,她也感受到他们在她身上投射出的阴影,一层又一层,压得她觉得要无法呼吸。

    她就像一个动物园里的稀有标本,接受这些人的审视。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遇到自己讨厌的事情会怎么做。反击,一定要反击回去。

    “凡入此境,皆我子孙,你可知罪?”那白胡子老头的声音无比浑厚,在空荡荡的场景里,牧戈甚至感觉到这个声音和自己胸腔的共鸣。

    虽然一上来就被问罪让牧戈的脑子有些懵,但这也让牧戈的气势回来了一点。她可什么都没干,现在好了,但凡她被冤枉了,她就能据理力争,连天克她的她妈都吵不过她。“我干什么了我就有罪了?”一群死老头怪好笑的还真是。后面那句是她心里话,这里的压迫感让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事实上,她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声音就有些颤抖。

    “你毁我尸骨,坏我大计,还敢顶撞先祖!”那怒不可遏。

    他是盘庚。牧戈算了算这里的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个。她第一件事就是环绕了一圈,看看真正的子受长什么样子。

    其实很好认。子受死的时候年纪尚轻,而且常年在外面也要风餐露宿,体型上偏消瘦,不像那几位虽然一把年纪了还大腹便便的样子。果然有钱老男人年轻的时候再帅老了也是要发福的,她鬼使神差地吐槽了一句。

    吐槽完她才想起来尸骨什么的,但是毁了就毁了,那要怎么样,这什么鬼地方他们这群老鬼都不说。

    这会这是她的休息时间,曾经她幻想过她的专业出师之后能她一小时五百块,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睡眠时间给十个五百一小时她都不换。但是这几个死老头一出场就唧唧歪歪不放过她,她很不满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牧戈的预料。她原来觉得这只是一场梦,或者一个什么虚幻的空间,但是她错了。那几个服饰看起来更古典的男人,显然是一伙的。他们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盘庚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牧戈道:“跪下。”

    “凭什么?”牧戈心道我一个现代人,跪下多没面子啊。

    不等牧戈分说,便有两个人按住牧戈的后背,把她强行摁跪下来,而后钳住牧戈的手腕,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就像用火燎过的针往她的肉里扎,她忍无可忍疯狂的扭动反抗,尖叫嘶吼,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后颈的感觉依然让她痛不欲生。

    衍听完,神色微变,走到牧戈身后,拨开她后颈上的黑发,那里有一个黑色的点。他四指放在牧戈的脖子上,用大拇指在黑色的点上来回摩挲了一下。阳光让他们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牧戈安静地盯着影子出神。照理说这是一个有些暧昧的动作,但是牧戈只觉得和他接触的皮肤处泛起一阵微弱的电流,让她心里酥酥麻麻的,而且她对衍的这个动作莫名的熟悉,她想到自己胸口的玉佩,心里升腾出一股诡异的感觉:“这里是不是真的?我不在游戏里?”

    “粥来咯。”牧戈话音未落,老婆婆端着一碗粥进门了,老婆婆的牙有个都掉得差不多了,说起话来漏风,碗也破了一个豁口。

    牧戈觉得这个婆婆特别像自己的奶奶,因此特别亲切,接了口粥就小口小口喝了起来,粥不烫,早就是温的了。婆婆也没去做活,只在旁边看着她,就是那个眼神有点过于慈祥了。牧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衍见状有些心虚地出门去了,牧个瞟了一眼,他是出去劈柴了。那么好看的长刀,居然用来劈柴,真是暴殄天物。

    婆婆坐在床头,拉着她的手,语气中满是同情和惋惜:“你和我孙子该是一个年纪,哎,年纪轻轻怎么就......留着我们这种人,活着也没意思。”说这淌下浑浊的眼泪来,目光里好像是回忆起了很遥远时候的记忆。

    她声音微微颤抖地拉着牧戈说了一会话,言语中牧戈听出来她似乎觉得自己是个得了绝症的人,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才絮絮叨叨和自己说了许多。她的丈夫儿孙都参军去了,媳妇走了,留着她一个人,附近的人听说以后要打仗,该走都走的差不多。可是她在这里过了一辈子,又没有小辈接应,一把年纪了能上哪里去?

    牧戈听梵师弟说过各方都蓄势待发,大部分人对成汤,或者说对大王的不满情绪早就上涨到了极点,也由不得子受不招兵买马。但死在战场上的都是苦命人,留下或是孤儿,或是寡母,养活自己都苦难。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也不是石头做的。牧戈心下暗暗算了算,四方诸侯背后一定都有仙家势力支持,不让也无法撼动成汤。尤其是成汤的先祖耗尽心血才创造这样一个王朝,不会连一点神仙路子都没有的,至于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她觉得或许就是那份尊贵的荣耀吧。当公主当大王真的很爽,但她好不容易成了一回公主怎么还一副窝囊样?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一个白胡白眉老头提着衣摆直窜进门要往床上扑,衍眼疾手快,提着他的后脖子,将这具萎缩但不缺乏生命力的生体提的离地,他与牧戈四目相对,两人都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婆婆的眼泪尚未擦干,牧戈握紧了自己床边的剑。老头发丝凌乱,发髻上插着一朵粉色的花,极为喧闹。那老头露出一个色眯眯的笑容,“几位恩人高义,让我躲一躲,救小老儿一命。”

    牧戈对他没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掀开被子下了床。老头看出婆婆是主,他二人是客,对着婆婆又是作揖又是夸赞,夸得婆婆笑的面颊通红,好容易点头。

    “你认识?”牧戈走到衍身边,小声到。

    “姜尚。”

    牧戈觉得自己的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姜尚!姜子牙!过往的姜子牙都是智者大爱的形象,绝对的主角,都找帅哥来演的,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幻灭了!

    本想再看一眼姜尚。没想到此人已经手脚麻利的钻进床底,颤颤巍巍地用拐杖把自己的衣角也够进去。婆婆站在床边,露出一个拜托他们的笑容。

    衍把刚刚劈完的柴捆好,堆放起来,天色微微变暗,突然电闪雷鸣。

    不远处传来几声动物的低吼,无人的村落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风卷着落叶从窗下飘过,一股山雨欲来的态势。

    “要打架吗?”牧戈缩了缩脖子,突然想起衍说他巨帅的“黑影兵团”只能七天用一次,昨天才用过,手捏紧了天子剑的剑柄。

    野兽的吼声越来越近,牧戈甚至能想象到猛兽的鼻翼一张一合的翕动。先是一只黑爪,而后是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受过良好锻炼的优美线条,一双紫色的眼中似乎有微弱的闪电。

    他在屋前的院子上绕了几圈,盯着衍看了一会,突然戒备的后退,好像是受到什么威慑似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