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青衣到人间
斩龙城是这方天地最南端的巨城,曾经有巨龙被神君斩杀在此而成名,其城池延绵千里,城域内居住之人不下亿万,光是巡牧使就有十二个,同道艺馆更是高达十三个,其总馆就修建在这。
同道艺馆号称天下最典雅之地,最风月之地,最富有诗情画意之地,艺馆只在规模为大城以上的城池修建,当然能进入消费的门槛也是通天的高,都是身份高贵的权贵,至少也是大城中的政务使令或钱财堆积如山的财神爷才能进去。
因为普通人确实消费不起,他们只收世外神仙钱,走进去只是拿出普通金银钱财是不算被验资的,金精币百枚是门槛,拿出通灵鸿运玉和供养钱就可以是里面的郎君和大爷。
如果能拿出道纹币,那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因为一般的巡牧使连道纹币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听说里面的绝色妖姬个个美若天仙、才艺双绝,且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如若让妖姬自愿服侍,那就需要给巨额的聘礼“娶”回家,要不就是从此以后每月支付高昂的费用,俗称“雅金”,且至少缴存三年“诚意金”,从此这位妖姬就专属你一个人的,从此艺馆就为你养着妖姬,其他男人想见这位美姬娘一面都难。
而支付“雅金”的贵客在同道艺馆中叫“雅官”,为什么不叫“雅客”?
那是因为大多妖姬都称呼愿意花钱养自己的男人为“官人”。
当然,也有人愿意为男人花钱的,斩龙城的总馆内就住着这样一位男人。
其风姿特秀,世人见之叹道:商君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志趣高雅,有神人之姿。
其才华横溢,尤善词曲,世人又叹道:斗酒诗百篇,不如见商君一面。
他就是同道艺馆背后的男人——商康,世人称:商君。
商康只是一介凡人,现已三百岁“高龄”,却并无老态,外表是及冠男子样貌。
只因他服用了太多天材地宝,年岁永久定颜在了见到瑶月神君一面的时候。
而瑶月神君是神灵殿五大神君之一,更是万年前神创造的第七个人类。
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君,居然也思凡?爱上了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凡人。
可她在北方巡游时,挥手碾死了一只虫子,也无意间亲手埋葬了周康的家族,以及他深爱的女子。
商康多年复仇未果,一心想要求死。
可神君不让他死,他就永远不会死。
近日,商君北游而归,新作词曲《北风调·秋思》,一句“含哀还旧庐,感切伤心肝……”
其调如思如忧,其词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世人闻之痴迷,皆叹商君音律已入道。
而此刻,在斩龙城的同道艺馆内,在炽热的熔炉旁,一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正在专注地进行着一场古老的技艺——打铁。
他身着锦衣短袖,袒露着古铜色的坚实臂膀,肌肉线条犹如雕塑般清晰而富有韵律。他的形象宛如一幅力与美的生动画卷,将力量、技巧与匠心独运完美融合于熊熊炉火之中。
汗水沿着他俊朗的脸庞滑落,晶莹中闪烁着坚毅之光,那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如炬,紧紧锁定在手中正在锤炼的铁块上,仿佛能看透钢铁的本质。
一顶宽边草帽斜扣在头上,既遮挡了炉火的炙烤,又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气质。
熔炉中央,烈焰腾空,铁块在其中翻滚跳跃,犹如赤红的精灵在热烈舞蹈。
他手持长柄钳,准确无误地从炉膛深处夹出已烧至通红的铁料,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灼热的铁腥味。
他动作敏捷而稳健,仿佛与火焰共舞,与钢铁对话。
铁砧之上,舞台正式展开。
他双脚稳稳扎地,如磐石般稳固,双臂挥舞起沉甸甸的铁锤,每一次起落都精准有力。
锤头砸向铁块,发出“铛铛”震耳的金属撞击声,节奏分明,如同激昂的战鼓,震撼人心。火星四溅,如同璀璨的烟火,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织成一幅动态的光影图景。
铁块在他的锤击之下逐渐变形,高温使其变得柔韧,他手中的铁锤仿佛有了生命,每一记重击都在塑造着它的形态。
他的眼神犀利,观察着铁块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心中早已绘就了最终的模样。
他的呼吸与锤击同步,每一次深吸一口气,都是力量的蓄积;每一次挥锤落下,都是意志的释放。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却丝毫未能动摇他的专注。他手中的铁锤如同画笔,炉火是他的颜料,铁砧是他的画布,每一次敲击都是对技艺的虔诚膜拜,每一次塑形都是对匠心的执着坚守。
那铁块在无数次的锤炼中,逐渐褪去粗糙,显现出锐利的锋芒和坚实的质地,犹如他的坚韧性格和精湛技艺的具象化展现。
一旁的顾菟见他将铁块送入泉水中淬火,便递过去汗巾,询问道:“商君大人如此高雅之人,为何还喜上了这粗鄙的打铁活?”
“这可不是粗鄙活,比抚琴困难多了。”商康长吁一口气,而后将铁锤轻放在铁砧边,取下宽边草帽,随意一扔,草帽正好飞到美仆头上斜戴着,惹得周围众人啼笑不已。
他身修八尺有余,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此刻却是自由懒散、旷达狂放模样。
他往后退几步,随意坐在地上,拿起玉质酒壶就大喝几口,闭上眼高呼:“天地是熔炉,不如酒一壶!”
其立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世间居然有如此风度姿态出众,举止却潇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之人
心景中,一袭青衣的道人盘腿而坐,对面席地而坐还有潇洒清逸的周康。
道人在回首周康三百年光景,以及在那北方早已化为粼粼波光湖泊的家乡,还有一位姿色普通,却温柔娴熟的曹姓女子。
那湖泊边的草庐,就是两人相识的地方。
当时,周围几位通仙境的随从没发现一阵清风吹来的凉意,那里面裹挟着一位魂魄化形的青衣。
青衣直奔周康心景欲夺舍,周康却敞开胸怀任其吞噬。
世间从未见过如此蹊跷之事,青衣道人便与之交谈起来,一月畅谈,诗词、音律、娇娥、山河……
两人成了知己好友。
此刻,周康的魂魄已是若隐若现,看不见其神情,只有他那清润平缓的声音在心景中回响:“君以为,凡人会不会有下辈子?”
青衣道人回应道:“这方天地,凡人不过是天地饵料,何来下辈子?但我们会打破它,重塑一个有下辈子的人间,六道轮回,自然而有序。”
周康点点头,满是期望,语气都变得有一丝颤抖:“那我下辈子应该会遇到她吧?”
“会的!但她也许不记得你了。”
周康如释重负,至少还有机会遇见,肯定道:“但我肯定第一眼能认出她。”
“天道无情而有情,任何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周康点点头,对此结局表示很满意。
“吾友,那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心景中,话语刚落,周康魂魄消散殆尽,青衣道人深吸一口气,变成了周君的模样。
睁开眼,青衣来到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