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气万甲入通玄
武昭轻呼一口气,双手抱元,停下修炼,面前的河滩已被自己的拳风震出一个回弯,积满了河水。
一股熟悉的意识从南方传来,武昭反身回望,不假思索拔腿就去,一步往前跃行十数丈。
“吾去去就来,尔等继续修炼。”众人向武昭离去的地方望去,只听见远处传来爽朗的声音,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武昭来到千岛湖南边,正是姜中书与“天行者”一行相遇的地方,他四顾环视未见一人,于是再往南而行。
路上遇到一队黑甲,正是玉兴城的巡猎使骑,见武昭神武之姿,却独自一人,以为袭击玉兴城的贼寇,于是远远就引弓射杀而来。
普通箭矢射在武昭身上,未引起任何伤害,就像是射在了坚硬的铁块上,响出沉闷的回响。
反而因未避闪,围在腰间的兽皮裙被刮出了一个空洞。
见不问青红皂白就向自己射杀,武昭怒火直起,一重拳挥出,直接将十二骑黑甲轰杀于地。
一路往南,直到看见玉兴城破败的城门。
武昭未走过城门,而是一跃入到城内,随意抓起一个士兵,询问了方向后,直奔巡牧府而去。
他几步跃起,踏着几处屋顶,几个弹跃到了巡牧府内,顿时感受到了一道凛冽的剑意和那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冷皮脸的味道,没想到他居然推演出如此凛冽锋芒的道路。”
心景中,武昭战意盎然,他真想与这剑意的主人酣畅淋漓大战一场。
感知周围百里已无剑意主人的踪迹,武昭闲庭信步转了一圈,见地上躺着的两坨瘫软尸体,尤其是那不肯瞑目的双眼,满是无光和惶恐。
看那尸体的神情模样,也许连自己为何被杀都不知道。
武昭深吸一口气,力蕴拳端,大喝一声,隔空一拳递出,如泰山压顶,让他与阁楼之间的整个空间被极速挤压。
“轰隆!”
整个巡牧府震动如雷鸣,中间的整个阁楼范围原地下沉一尺,阁楼以及石通尸体瞬间化为灰烬,只留有原地空空如也的石坑。
那些本想收拾细软逃命的仆奴们,听到这一雷鸣响起,全都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武昭跳上府内最高处,聚意定睛四顾,便能直观见到府上仆人身上缠绕煞气重量。
血煞之气重者,皆为凶恶之徒,便五指抓起地上石子,擘指弹射而出,为那凶恶之人送上一粒石子,送他们去陪自己的巡牧使大人。
一连送走十余人,武昭才停手,他转身观望,发现城西处煞气最甚,便脚踏房顶,几个跃步飞奔而去。
玉兴城北的巡猎使令正在整顿军备,说是待寻到那杀害巡牧使大人的凶徒,就派兵去追杀。
众巡猎骑兵摩拳擦掌,嗷嗷欲动,想着在新的巡牧使来时,能在其英明的指挥下,上前砍上那凶徒一刀,到时候算功劳时,也许能受到新的主子嘉奖,从此平步青云,以后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听说是个穿白衣的小白脸杀了巡牧使大人?”
“上面的人推算出,那小白脸肯定是用了一种禁忌之物,这种东西用一次就要虚弱好久,就像那种药一样,当时看起来猛,实际事后都是软脚虾。”
“等会儿那些斥候找到那小白脸,我们就一拥而上,杀他就像杀鸡,只要割上一刀,论功行赏时就有花不完的金币。”
巡猎使彪营百兵长阙星颜在给手下的兵痞子们做动员演讲,他将彪营总兵长的话复述下来,看众人的反应,能感觉到效果是拉满了的。
这个时候有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但是城中武督府那边的人说那个小白脸能飞,恐怕.....”
百兵长阙星颜脸色一冷。
那怯生生的声音还未完,他就一脚踢在了这个接话小兵的肚子上,将其踢翻在地滚了几圈,笑骂道:“你这狗日的新崽子就是贪生怕死,那些鸟儿也能飞,我们吃得还少?”
周围的兵哄然大笑,阙星颜舔了舔嘴皮,自信道:“到时候我砍他一条胳膊,像烤鸟一样烤得焦脆,众人一起吃,我看他怎么飞,哈哈!”
嘟呜...嘟呜...
营外集结号角吹响,百兵长阙星颜抓起身边大环刀,大吼一声,召集手下百余人就向聚集点奔去。
刚出营门,阙星颜就见一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除了巡牧使大人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人能够从天而降。
首先看清的是那一双厚重而宽大的赤脚,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脚就落到了头顶上,他头颅裂开前的一瞬间,想着:原来人飞起来可以如此强,凡人根本不可敌!
“轰!”
武昭平稳落地,尘土溅起,碎石飞扬。
彪营百兵长阙星颜被武昭一脚踩得稀碎,就像是巨石碾压过的小鸟。
彪营众人的武器五花八门,见面前高大粗犷如野人站定未动,脚下血肉模糊,先是面面相觑,只待一人大喝一声壮胆,双手便举锤冲上前去,其他人也都咿咿呀呀如野狼般嗜血地跟了上去。
武昭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武器,指、掌、肘、臂、脚、头……几个呼吸间,彪营除了一人,皆死尽。
“你有点不一样,貌似还没杀过人。”武昭双目如炬,声如雷音,看着面前这个将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
“天神!我...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从未杀人...从未杀人!”少年跪在地上,四周喊杀之声越来越近。
武昭笑道:“哈哈,小子,那你最好是装死了。”
说完便转身向着喊杀声最高昂的地方冲去。
少年见武昭放过自己,于是就地抓起血泥,强忍着腥臭往身上抹去,随后倒在断肢残臂周围,闭上眼等着喊杀之声消失。
在玉兴城北的巡猎府中,被武昭发现血煞之气浓郁的巡猎使,一个都没跑掉,巡猎万甲,武昭一气破之。
杀至术营时,武昭遇见了曾给自己下符咒之人,那是一个消瘦的道士装扮。
消瘦道士死前还用自己全身精血和魂魄诅咒武昭,诅咒这个虐杀之人会被神灵所弃,会被穿心而死,会被五雷轰杀、剐魂消亡。
武昭笑了笑。
他却不知道,自己本就是被神灵所弃,而穿心?五雷?剐魂?何惧之!
巡猎府血气冲天,堆满了残破的甲兵。
武昭坐在人堆里思索着,为何都是平凡之人,这些巡猎使身上煞气却如此之重,不知道他们杀害的人是饱含着多少的冤屈和不甘离去。
青林村众人,曾经的自己,还有玉兴城域的平民,都是他们压榨的对象。
而现在自己也变成他们一样,甚至更严重,因为现在自己周身弥漫的血煞之气浓郁如水流......
貌似自己也违反了自己定下的武道法令,拳敌强而不凌弱,此刻不正是倚仗强大,欺凌弱小么。
但如果不赶尽杀绝,待下一个巡牧使来到这儿,他们依然会是举起屠刀杀害无辜民众的先锋,现在杀之是为民,而不杀,难过心关。
那些食不果腹的人、穷困潦倒的人,还要被衣食无忧、日夜笙歌的强者压迫,被折磨,压榨完最后的力气后,还要被摄取生魂精魄,以供养神灵。
生难长、老无依、壮无用,这世道.....
为民者,以武修行,以武止伐,平息干戈。
武力不是暴力,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为了迅速制止杀戮,是为了保护和守卫众生,化干戈为知己,合天地于一气,方为武道。
武昭站起,长长吸入一口气,将周围血煞之气吞入心窍,以煞炼心,以血扣心关!
顿时双目血红,绿袍道人在心景中,脚踏赤红龙气行周天循环,以心窍为始,以杀戮为料,搭建完成了第一栋穴位高楼。
心景中,心窍高楼达万丈,周围萦绕全是血煞之气,化为腾云。
高楼前独立两柱,左右各有楹联批文:流血万丈高楼腥,积尸百万通心明。
这方天地,有着大道压制,除了神灵殿之人,无人能够掌控五行之术和风火雷电。
此刻,上空传来震慑灵魂的轰鸣,天际处有天雷震动。
晴空,被神秘力量撕开一道裂口,显出遥远虚空漆黑如墨的星斗。
一道刺目的银光陡然划破沉寂,一柄锐利的天剑,凌厉地挥斩长空,瞬息间将天空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映照出天地间万物的轮廓。
“来得好!”武昭化出战旗,一跃而上,正好与空中那把迅疾锐利的天剑撞在一起。
“轰隆!”
雷声后至,滚滚轰鸣,如灭世天倾。
武昭不堪雷罚,从天上砸落下来,溅起血花四射。
紧随其后,天际再次传出一丝低吼,声音在大气中震荡、回旋,逐渐汇聚成一股无法抵挡的声浪,愈发激昂,第二道雷罚将至。
突然天空绽放出炽热的光芒,如此耀眼,仿佛连灵魂都被照亮。
一个白袍道人站在天际,是他的身上散发出这炽热的光芒。
而天空裂口处,一道光影堵在那里,他的目光就是锐利的天剑,他的声音就是阵阵雷鸣。
“鸿君,尔敢!”
天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这是神祇愤怒的咆哮,瞬间穿透耳膜,直抵心灵深处,令人心悸不已。
玉兴城的普通众人早已在天际咆哮声中直接晕厥了过去。
炽热的光芒扫过天幕,那裂口化成无数细碎的火花,如流星般四散溅落。
一切重归平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焦味和土壤中的腥血气息。
武昭躺在地上七窍冒血,和周围堆弃的尸体并无两样。
但他头顶上飘出战旗,散发出万物生机的绿光,不断修补着他那焦脆的身躯。
他血水蒙着的双眼,散发出狂热的光,瞪着天空,露出沾满鲜血的白牙,戏谑道:“哈哈,你害怕了。”
这一天,武道开元如通仙,一气万甲达通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