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1257
繁体版

第三章 “无名”小溪畔的闲聊与漫步

    跟随着骑士的脚步,我穿过略有些泥泞的营地,走到了小溪边。

    这条小溪似乎没有名字,也可能是年轻的我还没有对威尔士的一山一水了如指掌。看上去,这条在我心里暂时无名的小溪,是向前汇入塞恩特河(AfonSeiont,英语RiverSeiont)奔向卡尔纳芬,在卡尔纳芬西南面环绕半圈后,最后汇入到麦奈海峡的。小溪汇入塞恩特河的地方,叫莱恩·帕里斯(LlynPeris),那儿倒算是一处秀美之地,两岸高丘陵,中间是一片略为宽阔的滩涂地,水流速度在这里变得缓慢了些;而沿着河流向下去、出了这段丘陵地,便是一处良好的河渡口,北岸叫伯瑞纳菲尔(Brynrefail),南岸叫库姆-亚-戈罗(Cwm-y-glo)。在多巴恩村往多威泽兰方向的道路上发现英军,说明英军是有意由更北方的路线进军,从北部的渡口——在从麦奈海峡东北部入口的班格尔(Bangor)以西到兰韦尔普尔古因吉尔(Llanfairpwllgwyngyll)以东的一带尤其是麦奈(Menai)那里,而不是从位于卡尔纳芬的南部渡口渡过麦奈海峡。由此可见,其战略目标是渡峡之后直奔我首都阿伯弗劳。此外,发现英军的道路并非大路,也不是从彻斯特城往阿伯弗劳去的最佳路径。那么,更大规模的、或许由英格兰国王率领的部队,正沿着较为平坦、开阔的爱尔兰湾威尔士一侧的海岸线,两地间的最佳路径,前往渡口和阿伯弗劳。

    在小溪旁伫立了片刻,我这样想道。

    “陛下!”一个声音从我左边近处传来,使我停下了面对小溪的联想。原来是冒死突围的那名威尔士斥候骑兵。

    “哦?”我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引我过来的骑士,则站在斥候不远处的身后。“士兵,伤势如何了?”看他站着并不十分吃力的样子,我询问道。

    “陛下,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前些时候军医来查看了我的伤口。不过是英格兰长弓造成的擦伤,伤口很浅,医生为我上了点儿药。”骑手这么回答了我。

    “真是幸运啊,士兵。”英格兰长弓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它甚至能射穿距离150步左右骑兵轻甲,也能在50步内射穿中等厚度的骑兵胸甲。也不能忘记,斜仰向上45度左右向空中射箭,飞出的箭矢在到达高点后的下坠过程中,还能获得一种加力,使其威力更甚。若是长弓兵在发射时偏差一尺,不仅这名斥候骑兵恐怕会当场毙命,且敌军部队临近的信息,也需要等再过些时候,由下一批侦察兵发现并回报了,如此不就延误了几个小时吗。

    士兵对我报以劫后余生的微笑。

    “请坐下吧。”说着,我引着这名受伤的斥候坐在了他刚刚吃烤鸡肉的桌旁,那两把军营里手工打制的木凳上。

    在我坐下后,斥候也坐下了,卫兵则在一旁继续站岗。

    “还有其它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吗?”我追问这名斥候,希望能对即将交手的敌人有更多了解。

    “战场很混乱,敌众我寡,陛下,我没有太多注意到敌人的整体情况。但与我们巡逻队交战的是有骑兵、步兵、长弓兵,配置完整的英军部队。我们巡逻队有165人,其中有3名骑士、18名各级骑兵,剩下的主要是步兵,另有25名弓手。敌人对我们先是长弓齐射,然后是骑兵冲阵、突破和步兵收割。齐射倒不是箭雨蔽日,但也威力不小。冲锋的骑兵约有80骑,我在敌人步兵到达前就突围了。因此不知道对方的步兵配置和战力如何。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斥候一边思索,一边向我说道。

    “很好。”我先开口,向这名斥候问道:“士兵,你的名字是什么?”

    “彼得(Peter),陛下,彼得·霍夫斯塔德(PeterHofstadter)。”士兵回答道。

    “你是阿伯弗劳城外,霍夫斯塔德家的啊。”原来也是贵族之后,难怪在此前的汇报中,他的用词和举止显得十分得体。

    “是的,陛下。我的长兄在53年时因病离世了,次长兄后来继承了父辈的遗产。我是父亲的第三个儿子,在军中服役已有2年,去年夏天从阿伯弗劳驻军调至多巴恩的这支巡逻队。”

    “好的。你就暂时和大部队一起吧,明天你和先遣侦察队一起去多巴恩村附近查探情况。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对霍夫斯塔德家的彼得说道。

    “是,陛下!”

    “卫兵,稍后将这位彼得安排到侦察队那里,和他们一同吃住。我在溪边漫步一番,你就在此等候彼得。”我对威尔士骑士命令道。

    “是,陛下!”骑士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说罢,我便离开营地厨房,继续沿着溪畔,向远离大帐的方向漫步而去。

    漫步在这条缓缓流向塞恩特河和卡尔纳芬的“无名”小溪畔,不由地想起了许多事情。但几声感慨之后,也就不那么想了。

    看着溪边长得半高不高的杂草灌木,可想见,这溪畔原本草灌茂密,但因大军在此开地驻扎,现在只剩下滨水的一带还有些许莺草。夕阳逐渐落下,营灯初亮。红日和泛着羊皮纸暗黄色的营灯,都倒映在涓涓细流的波纹和水声之上。

    “……

    岁月易逝人常老,

    花落花开,

    山自凋零枯叶堕。

    日暮时分华灯上,

    万户炊烟,

    唯奈残阳独去空余夜。

    咦呼,

    伊人何处?

    溪打泥岸长奔去,

    马走乡陌起空尘。

    待到花开蝴蝶日,

    翩翩落。

    ……”

    我随性赋词一首,聊表此下心境。

    走到这,我也开始沿着溪畔折回,向大帐走去。明早,就按计划,先派出小股部队进行侦查,待情况明了后,大部队再开拔。

    我,威尔士大公,卡尔·邓普西·肖,于公元一千两百五十七年一月一日黄昏,在流向卡尔纳芬的“无名”小溪畔的营地内,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