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杜厂长一直在住院，高书记又不拿事，所以，傅林调动的事就没法上会讨论。傅林把这事说给了于小兰，于小兰又把这事告诉了陈总，这事也只能悬在了这里。因崔英又回设备车间当了检验员，而其他几位年龄大的待岗人员早就不来机关了，所以，综合办每天只有傅林一人来上班。

    傅林很早就来到了办公室，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写作。傅林前些天到商洛山区游玩，对大山里的生活又有了新的体验，所以，决定把小说再全面地充实和修改一下。因为并不急于寄出，所以，他写得比较缓慢，量力而为，不把自己逼得太紧。写上一会，就去到行政科王科长那里闲聊一会。

    王科长正在写材料，见傅林来了，就说，“你们秘书科出来的人啥水平嘛，让候杰写个材料，憋了三天，把屎尿都憋出来了，也没把材料写出来，还得让我亲自动手来写。”傅林拿起材料一看，题目是：行政科本年度改革方案。傅林就说，“你把我调过来，不要三小时就写出来了。”王科长说，“就是因为你太能写了，领导有文章都找你来写，搞得其他人都得不到锻炼，到了亮本事时就傻眼了。”

    傅林说，“按理说应该是用进废退，适者生存，可是，能写的人在待岗，不能写的人去占着茅坑不拉屎。”王科长叹了口气说，“这几天我正忙着清理机关的财产，哪有心思写这材料，要不，你就帮我个忙，把这材料写一下，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傅林说，“好吧。”就把材料拿走了。

    王科长因为不会打字，写文章都是用笔在写。傅林把王科长写了一半的材料看了一遍，因为常去行政科，对行政科的那些事务性的工作了如指掌，傅林就在电脑上开始奋笔疾书。不出一个来小时，就把材料写出来。经过检查和修改，傅林就用U盘把文件拷贝出来，拿到了行政科打印出来，给了王科长。王科长说，“怎么这么快就写出来？”傅林说，“这种文章有什么难的。你看一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王科长细细地看了一遍，说，“很好，不用修改了。中午我请去吃红烧鱼。”傅林说，“那好。”

    傅林拿起电话给于小兰单位打电话，好让她中午不用给他做饭了。可是，于小兰接着电话，说，“你在哪里？”傅林说，“我在单位，王科长中午要请我吃饭。”于小兰说，“你现在就回家，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傅林问，“啥事，那么急？”于小兰说，“你回来我再给你说。”傅林对王科长说，“家里让我赶紧回家，说有事跟我商量。”王科长说，“那就以后再请。”

    傅林骑车回到了家，就先动手做米饭。刚把电饭锅插好，于小兰就进门了。她一进到屋里，就对傅林说，“我把你们厂长住院的事给陈总说了，他说馍不吃，放在蓝子里，不用着急。但他对我说，承保公司门前那个小商店的人，家里出了大事，回家去了，可能不再回来了，陈总的意思说我有病看病花了不少钱，家里到现在都没买新房，想让咱们把商店承保起来，好挣些钱。他说咱家的房子真是太小了，也该换套大一些的新房了。”

    傅林当然知道长途汽车客运公司大门口旁边的那个小商店，还在那里买过东西。小商店不是很大，只有二十来平米，但因为是在长途汽车客运公司门前，生意自然不会差，就问，“条件是咋样的？”于小兰说，“每月给单位上交两千元，其它挣的钱都是咱自己的。”傅林又问，“平常每月的营业额是多少？”于小兰说，“平时每月都是七八千，有时是一万多，特别是过年前后那一月，最少都在一万五六千元。”

    傅林一听，说，“交两千，再拿出一千元作为工资，每月至少能挣上四五千元，差不多相当我一年的工资。这真是太好了。”他知道这是陈总有意在让他们多挣些钱，如果是让别人承包，条件哪会这么优惠。于是，他说，“要开店，光靠咱们两人肯定不行，还得要雇上个人帮着看店。”于小兰说，“肯定要雇人，因为我还要上班呢。你就不要上班了，也不要再写小说了，就一门心思把咱这小商店办好就行了。”

    傅林一怔，说，“你意思是说我不上班了？”于小兰说，“你每月那五百元的工资，还不够吃饭钱，还上啥班。”傅林说，“不上班，万一单位把我开除咋办？”于小兰说，“把你开除了，你就来我们单位上班。”傅林说，“行。”于是，于小兰给陈总打电话，说，“陈总，傅林说行，我们愿意承包商店。”陈总说，“那我给严师说让他下午跟你们办理交接手续。”于小兰说，“行。”

    中午吃完饭，傅林骑车带着于小兰来到了长途汽车客运公司大门旁边的小商店前。小商店有一扇门，门旁边还有一扇窗子。窗子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招牌“便民商店”，窗子里专门修了一个柜台。此时，窗子已经关闭，但房门却是开着的。于小兰带着傅林进到了小店。小店里坐着一老一少两人。老的是小店的主人，叫严师，那少的是位年轻人，只有二十二三岁，是严师雇来守店的伙计。

    于小兰对严师说，“严师，这是我爱人傅林，你有事情都给他说。”严师很客气地给傅林递了支烟。傅林摆了摆手，说，“我不吸烟。你把要说的事都给我说一遍。”严师拿出了一个清单，说，“这是这些天卖剩下的货物，我都列了个清单。你可以和货架上的东西做一个对照。”傅林拿起清单，跟货架上的货物随便地对照了一上，觉得货物的数量和价格跟清单上的一样，就把清单还给了严师。

    严师对傅林说，“货架上的货物总共是三千三百四十五元。你们就给我三千元就行了。”傅林说，“没问题。”然后就说，“你把进货的渠道给我写一下，因为我们过去从来没有经过商，什么东西都不懂。”严师马上把一个小本子递给旁边的年轻人，说，“你去把这些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拿去复印一下。”

    等年轻人去印复部了，于小兰说，“严师，你这些年在这里经营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要走了？”严师说，“不瞒你说，我也不想离开西安，可是，我大哥出了车祸，我爸让我赶紧回去，接替我大哥替他管理在县城开办的一家超市。”于小兰说，“那你是过去当大老板了。”严师说，“那超市也不是很大，不过，光人就雇了七八个。”接着，严师用商量的口气说，“刚才那小伙叫拴娃，是我家的一位堂哥的孩子，这两年里一直帮着我守店，各项业务也比较熟，如果你需要人，可以把他留下，如果你们不需要，我就让他离开。”

    于小兰就对傅林说，“你说呢？”傅林说，“那就把他留下吧，反正咱们也得要雇个人。”然后就问严师，“工资咋给他？”严师说，“我一月是给他七百元。这你们自己可以商量着定。”傅林又问，“对他有什么职责和规定？”严师说，“也没有什么成文的规定，但对他的要求是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要一直守在店里，店里的卫生和安全也要让他管上，每天要把货架和柜台擦上一遍，把货物摆码整齐，夜里还要睡在店子里。”话说到这里，拴娃拿着复印件回来了。严师把复印件给了傅林说，“这些发货的老板人都不错，你只要说到我，他们都很客气。”

    傅林拿着货物的清单和发货地址的复印件后，对严师说，“咱们从明天早上十点正式办理交接，我把三千元钱给你带来。”严师说，“行嘛。”接着，又对于小兰说，“我这店子好着呢，每月都能给我净挣上个四五千或是七八千元。要不是我家里出了这事，我真是舍不得它呢。我听说你们单位有好几个人都要承包店子，可是陈总说你家困难得很，先让你承包。你要是不承包了，再让别人承包。”于小兰说，“陈总对我真是太关心了，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傅林把拴娃叫了过来，说，“严师说你愿意继续在这店里呆着。”拴娃点了点头。傅林问，“上过几年学？”拴娃说，“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傅林说，“家里有哪些人？”拴娃说，“我父母，还有姐姐，姐姐嫁人了。”傅林听着拴娃的回答，觉得这人不是那么闷钝，就说，“我把你留下，但咱们要签定个雇用协议，明天我把协议书拿来，咱们相互签字。”拴娃又点了点头。傅林说，“你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准备好，给我留下。”拴娃再次点头。

    傅林把于小兰带回了家，于小兰对傅林说，“你觉得咋样？”傅林说，“还不错。”于小兰说，“我咋觉得拴娃这娃有点木囊不精灵。”傅林说，“要精灵的娃工资就得要给高一些。不过，干店员这样的活，有点文化也就足够了，文化水平太高了，人家就不愿干这种活，如果你要是请个女娃来干，可是让个女娃守店又不安全。”

    于小兰眨了眨眼睛，说，“这娃咱们都不熟悉，就怕万一他把咱们的钱卷走了，咱们连找都没地方去找。”傅林说，“可咱们又没有合适的人来守店，如果要防止发生这样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接触大钱，只要是超过一千元的钱都不要让他经手。此外，咱们还得要押上他一千元钱作为押金。”

    于小兰问，“那咱们给他多少工资？”傅林说，“严师给他是七百，咱们给他五百，作为保底工资，其余的按销售利润的5%作为提成，如果这个月的利润是8千元钱，他的提成就是400元。这样他这个月的收入就是900元。”于小兰就说，“人家严师才给他七百元钱。”傅林说，“那样不好，那样他就觉得反正他每月工资就是死工资，让他没有积极性。咱们这样可以调动他的积极性，让他有动力，从而达到双方都得利的目的。”

    接着，傅林开始坐在电脑前写《劳务雇佣协议书》：1.工作内容：负责销售商店内的货物，按照雇主的要求认真合理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任务；2.协议期限：本协议有效为本日起到来年此时；3.劳动时间：为每天早上七时到下午6时，每周周日休息一天，如休息日加班，工资按两倍计算。上班时间不得从事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项，如出现任何意外均由本人负责；4.乙方须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和劳动纪律，热情对待顾客，爱护物品，如违反劳动纪律和规章制度，甲方可视其轻重，予以解雇；5.劳动报酬：甲方每月15日为乙方发放上月的工资，工资结构为每月保底工资为500元，提成工资为商店每月净利润的5%提成。甲方只为乙方提供午餐，不为乙方提供其他方面的福利报酬，也不承担乙方的医疗保险费用；6.免责：工作时间之内和工作时间之外在工作场所内外所发生的任何人身意外或事故，概与雇主无关，乙方承担一切的责任和后果。

    《劳务雇佣协议书》写完了，傅林让于小兰坐在电脑前看了一遍。于小兰说，“可以，还有用电和防火问题。”傅林说，“那孩子吸烟不？”于小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得要加进去，不能在店里吸烟，也不能把外人带到店子里。”傅林说，“我把这些也加进去。”

    傅林问，“这次开店可能要花不少钱，你要准备好。”于小兰说，“不就是给公司交两千元的承包费，再给严师三千元钱嘛。”傅林说，“哪里，进货不要钱？还有那门面不要装修一下？”于小兰说，“门面就那样了，没必要再花钱了。”

    傅林说，“门面很重要，要给人家一种面目一新的感觉，顾客才会感觉舒服，才能被吸引，看样子你对做生意一点都不懂。”于小兰问，“门面你打算咋弄？”傅林说，“做一个鲜艳夺目有灯光的招牌。让人能在很远就能看到。特别是在冬季，早上七点天色还不亮，不弄个有灯火的，就看不清楚。”于小兰说，“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