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

    众人都是一惊。

    “呃......常老，”林晖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

    “嗯？”

    “常老，我们其实也做过催眠，哦，就是顾国章顾老先生给我们做的，但是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张艾嘉抢答道。

    “呵呵，”常卫维冷笑了两声，突然提高了嗓门，像是在对别人喊话一般：“我跟他顾国章那套东西可不一样，他净搞那些虚的，什么行为认知，什么心理溯源的，太玄。我这套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话毕，他又眯起眼睛，小声的，颇具神秘感的对张艾嘉说：“想知道你男朋友都经历了什么吗？”

    最后一句话，正中了张艾嘉的内心，除去担心陆宇的身体状况，她确实太好奇了。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陆宇发疯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常卫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拄着文明棍儿慢悠悠的往左边的一个通道走去，众人愣了一秒后，立马动身跟上。七拐八拐，又经过了一条类似进门时的通道之后，几人终于停在了一个相比之前小了一些的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四面墙壁，没有窗户，头顶是一盏暗黄色的欧洲风格的吊灯，靠着围墙一圈，是10张椅子，每个椅子上面有一个类似于理发店烫头时候用的玻璃罩。

    “常老，这是......？”林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记忆共享。”

    没有丝毫的掩饰，常卫维平淡的说出了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如平地惊雷，在林晖的心里炸开了锅。其他几个人可能不关注科技圈的事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含金量，而林晖是知道的。

    “记忆共享”的概念其实在几年前就被提出了，但当时只不过是一个概念而已，对于行外人来说，谁会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共享给别人，那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作为人类“自由”最后的阵地，思想，是绝对不能拱手相让的。所以“记忆共享”所面临的问题，和几十年前自动驾驶落地时面临的问题一样，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重要的是伦理上的思辨。

    但是对于圈内人来说，这是一项划时代的技术，记忆共享的设备其实早几年就已经有试验机私下投入使用了，而这背后的支持者，正是民间科学组织——物理研究会。与其说是“记忆共享”，不如说是“思想窃取”，如今一些地下特务组织进行非法勾当时，早就不用严刑逼供那种暴力的方式了，而是直接上科技与狠活，毕竟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拿到信息才是重中之重。

    而今天，他竟然在国内首屈一指的科学家的家里，见到了这台传说中的仪器。

    “我们是高科技企业，不搞那些什么严刑逼供的套路。”

    一段声音忽然在林晖的脑海中响起，他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赵大鹏！

    对，他被绑架的那天，赵大鹏正是用了一个类似的仪器尝试读取他关于穿越参数的记忆的！

    只不过正是由于他做过“心理屏障”，这部分记忆被隔绝了，所以赵大鹏才没有读取到他的信息，而给自己做“心理屏障”的人，也正是眼前的常卫维。

    这两个仪器，有什么联系？常卫维和赵大鹏，又有什么联系？林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环境很黑，他只记得赵大鹏拿的，是一个类似于磁极片的东西，而眼前这套大家伙，相比起来就像大盒子电脑和全息显示屏一般，像是一百年前的玩意。

    “常老......这个东西，您是从哪弄来的？”

    发出疑问的不是林晖，而是冯唐，林晖有点惊讶，很显然，冯唐也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目前地球科技尖端中的尖端，一个还在体验服的东西。

    林晖这次带陆宇来，只是单纯的想让常卫维看一看能不能用给他用过的治疗方法，本质上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至于搞清楚陆宇被绑架的遭遇，更是从来没想过。

    常卫维显然没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对众人说起了使用方法。

    “等会儿你们把那小子固定在一个椅子上，喏，那里有皮带可以固定腰部和四肢，然后将头罩带在他的头上，然后你们几个坐在另外的椅子上，也把头罩带好。”

    林晖看了冯唐一眼，两人眼里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们现在已经不太敢确定常卫维到底是敌是友。

    “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艾嘉倒是没有这些顾虑，直接问了出来。

    “你不是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这个东西可以带你们看看。”常卫维面无表情道。

    怎么办？该不该相信他？

    林晖有些不知所措，他和常卫维的交集，是从七年前开始的。

    七年前，林晖从通贯逃离后，穿越意识维度的经历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连续近一个月，每晚他都会从噩梦中醒来。梦中他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无法移动也无法出声，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突然间一身震雷般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然后，他就会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脏咚咚直跳，整个人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一天，一周，一个月，无尽的折磨让林晖精神憔悴，备受折磨。

    宋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下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理解成是工作压力大，患上了焦虑症，于是带着他去精神专科医院看病。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巧合，当天常卫维正好在那所医院做专家坐诊，每个大夫会有患者被随机分配到常卫维的门诊，而林晖自然就是幸运儿之一。

    最开始，林晖并未太过详细的讲述穿越的经历，这事说出来太过玄幻，林晖本是想将它永远藏在心底的。

    然而专家不愧是专家，三言两语就发现林晖有所隐瞒。

    “你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常卫维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完全白：“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时林晖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在常卫维一步一步的引导下，他还是将整个事情，从VW项目立项到穿越到意识维度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跟常卫维讲了一遍。

    本以为医生会直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没想到这个老人在听完他的叙述后，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说，你见到了意识生命？”

    “嗯？是......是的。”林晖一时有些茫然，他本来准备好的台词是如何向人说明自己没有神经病的。

    随后他看见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常卫维明显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激动。

    “你是说，真的存在意识生命！”

    随后，常卫维将林晖带到了一个特殊的诊室，跟他讲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根据常卫维的推算，意识维度必然会存在一种没有实体的纯意识生命，但是其他的科学家对此不以为然，甚至开始公开的对他进行嘲讽和抨击。

    本来以常卫维的性格，这种嘲讽和抨击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今天听到林晖的讲述后，常卫维意识到，自己果然是正确的。

    “小伙子，关于这个意识生命，你再给我仔细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