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仇敌忾
一炷香之后,严真穿着警服出现在沪宁铁路医院,从一楼转悠到顶楼,终于找到机会顺走了一套白大褂。
他不动声色的找到一楼停尸房,换上白大褂,带上口罩。将警服、电报和文件分别藏在几具尸体下面。
再次出来时,他已经完全换了一套装扮,表面看着倒是挺像一个医生。
沿着走廊走了一段,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又在半途中顺走了一支笔和一个空白的病例本。
他随手在本子上鬼画符了两行字,假装边走边看病例。
前面有两人在询问宋敦初的房间号,他悄无声息的的跟在两人后面,找到宋先生的病房位置。
还有人来探病,应该还有救。
严真记住了宋先生的房号和位置,并没有立马进去。现在还早,这个时候进去,正撞上探病的亲属朋友。
万一对方问起治疗方案什么的,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他找了个没人的房间休息了一阵,估摸着病房里面探病的走的差不多了,带上口罩,往宋先生的病房走去。
严真站在过道,远远的瞧见病房里走出一个人,提着开水壶往楼梯口走去。
他默默目送那人远去,不禁大喜过望,正好没人……
擦,高兴太早了,又来了两个。
他急忙低下头装作没瞧见,余光中瞥到那两人帽子遮住脸,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形迹可疑。
停顿半响,两人最终推门进入到病房内。
昨天,应桂馨来医院打探消息,今晚就混进了奇奇怪怪的闲杂人等。
难道这老流氓不死心,非要置人于死地,再次派人在医院对宋敦初出手?
严真犹豫片刻,快步走到病房门口,扭动门把手,猛地推门进去。
屋内两人正用手帕捂住口鼻,看到有人进来吓一跳,全身僵住,看清来人穿着,故作镇定,轻声问道。
“医生,我朋友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严真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看着宋敦初,对方正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你们先出去,我还需要做一些检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手掌缓缓伸向腰间。
严真假装不知情,掠过两人走近病床,侧着身子继续检查病人身体状况。
余光中,他瞥见锋利的匕首闪着光芒。
忽然,他眼神一冷,猛地闪身夺刀,反剪对方手臂,顺手将匕首插向另一人咽喉。
那人枪口还没抬起来,便捂着脖子瘫坐在地,手枪也在瞬间跌落地面。
幸存的那人挣扎着摆脱控制,严真腾出来的那只手,迅速锁住对方咽喉,猛地旋转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脖子似乎被拧断。
激烈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病人,他瞧着满眼惊恐的宋先生,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对方嘴巴。
“他们是来杀你的,别说话,换上衣服跟我走。”
严真轻轻松开手,床上的宋先生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里闪过不解之色,脸上满是戒备之意。
他揭开两人遮掩的手帕和帽子,果然其中一个杀手是武士英。
几分钟后,沪宁铁路医院突然热闹起来,病房里多出两个突然横死的男人,病人却不见了。
巡捕房迅速封锁了医院,医生护士满院寻找失踪的宋先生。
严真带着宋敦初来到停尸房,从尸体下面掏出两个文件袋,将电报和文件取出来。
“你到底是谁?”
严真没有回答,将电报和文件递给宋敦初,默默盯着对方脸色变化。
起初宋先生还有些疑惑,看清电报内容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叫应桂馨的老流氓家里。那天你被刺杀的时候,我看到了凶手,跟着他到了应家。今天晚上这个杀手又和同伙跑到医院来杀你。”
宋敦初似乎不太相信,依然一副狐疑之色。
文件堆里莫名露出一张照片,严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对面的宋先生眉头微皱,偷偷瞥了自己一眼,神色古怪,似乎看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他急忙抢过照片,发现照片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虽然早知道真相,见到照片的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瞳孔张大,心砰砰直跳。
武士英刺杀宋先生之前,上一单任务是解决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明明死了,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竟然奇迹般又活过来了。
死而复生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火车站,撞破武士英刺杀宋先生的场面,影响到杀手,从而改变了宋先生的命运。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是宿命轮回,还是天意弄人……
“小兄弟,你怎么了?”
“杀你的凶手叫武士英,买凶杀人的就是应桂馨。我和你一样都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宋敦初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瞧着对方稚嫩的面庞,疑惑之色愈发浓烈。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杀我。不过,我知道你的行踪是一个叫拓鲁生的人泄露给了谍报科的吴乃文。消息是从一个叫王阿发的古董商人那里听来的。”
冰冷的停尸房,寒气袭人,气压更是低得让人窒息。
两人互相对视,陷入沉默。半响之后,宋敦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我们被同一伙人追杀,有着同样的敌人。不如一起互惠互利,揪出幕后主使?”
宋敦初盯着眼前的陌生人,疑虑重重,低头瞧着手中的电报,莫名又想起两次被人刺杀的场景,踟蹰不定。
他握着电报来回踱步,最终决定,跟着这个年轻人冒险试一试。
严真得到宋敦初肯定的回复,急忙将白大褂套在对方身上,自己换上警服。
两人互相配合着顺了个口罩,再顺了点纱布和药品,偷偷摸摸混出了医院。
灯火通明的热闹地段,渐行渐远。茫茫夜色,寂寥无声。
两人脱去身上的伪装,行走在狂风大作的夜里,冷得全身发抖。
离开了医院,还是没地方过夜,去哪将就一晚上呢?
严真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决定蹲守警察局,等光哥下班。
刚到门口,便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吹着口哨,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走出警察局。
嘿嘿,运气不错,来得真巧。
没想到下班后的光哥是这幅德性,什么事开心成这样?
两人一路跟着光哥穿街过巷,最后拐进一个弄堂,来到一座小平楼面前。
严真静静的看着光哥走上楼梯,不敢继续跟进去。
不多时,二楼一间屋子灯亮了。
他盯着昏黄的灯光,踌躇着不敢进去。
这个光哥也就认识了一个时辰,不知道可不可靠,愿不愿意再帮自己?
外面风这么大,露宿街头怕是要冻死。有些人有点善心,但不多,不知道够不够自己再去蹭住一晚。
他正在犹豫着如何开口,忽然暗影里闪出一辆自行车。一个小警员杀停了车,站在楼下喊道。
“光哥,出大事了,署长让所有警员都归队。”
“知道了。”
楼上的灯又灭了,光哥踢了一脚凳子,臭着一张脸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