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感染进化孢子的人，脑回路会产生异变，导致他们能看懂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吗......”苏井迟疑地问道。

    虽然什么“钥匙”、“成神”这些字眼有种既视感，但是这个故事本身仍旧让她一头雾水。

    “这就不知道了。我知道这些消息，也是因为我爱网上冲浪，云网络上真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组和奇奇怪怪的故事。”钟小艺对她笑一笑，继续说，“小张哥估计也是进组了。”

    “像你那天说的‘如果这么多人都进化了，那这个世界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我想，这个小组就是最好的体现。他们现在对于能力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各地区都有压轴的科技武器，而他们身上的能力还不足以撼动目前的规则......”

    她说着，随即凑近了苏井，声音压的很低。

    “我窥屏好久了。进化小组里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没进入研究所的普通民众，还有一部分天灾幸存者，有些甚至是污染区的原住民，被迫搬出来的。见过那么多自然灾害、生离死别，在新世界生存，地位又低，不心理变态才怪。谁不想要有更强的能力让自己活下去呢？这个传染源对他们来讲，与其说是传染，更像是神赠予的礼物吧。”

    “人生破烂成这样子，搞点异能玩玩怎么了。”

    她绘声绘色的模仿着进化小组里的腔调，苏井却并没有被她逗笑。

    “北污染区，也有一座采集塔？

    钟小艺闻言愣了愣，似乎是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北污染区，有的。”她回答。

    “小张哥要去北污染区的原因不就找出来了吗？他听信那个传言，要去塔那里，用钥匙打开那扇通往永生的门，完成他的个体进化。”

    钟小艺恍然大悟，她没想到苏井在想之前的事情。要不是她指出来，她还没意识到小张哥是冲着塔去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还挺科学的，一点都不疯狂了。”

    “......我只是用词科学，但是永生这个概念本身就很疯狂。”

    任何和永远、永恒挂钩的词汇，都让她觉得很疯狂。

    包括“无穷无尽”——无尽是另一种永恒。

    “采集塔怎么会建在污染区里？”苏井问道，随后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自从年初新的怪梦以来，她对星源计划相关的一切就算是比较上心了。可这两个月里，她把各种搜索引擎和信息渠道都试过一次，仍旧没有找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钟小艺那里显然也不会知道更多的。

    “我也不知道。”果然不出她所料。

    钟小艺重新开始动筷子，刚才讲得太入神，她的仰望星空还没消化完。

    “那你呢，苏苏？如果你也拥有这样的力量，肉眼可见自己身体的变化......但又没变化到超出人类的地步。”钟小艺直视着她，“你会想要获取更多的力量吗？”

    “你会想要‘成神’吗？”

    苏井沉吟着，这个时候她想到左臂上的小鸟，那个秘密，还有黎安教授的话。

    或许，她已经超出了人类。

    “成神...有什么用呢？”她反问。

    “拥有无尽的权力，或者拥有无尽的资源。”钟小艺轻声说着，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句叹息。

    “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苏井笑一笑。

    钟小艺愣了一愣，似乎也是被问住了。

    “我可能只会觉得好玩，以后不怕打不过别人了。”苏井淡淡说着，脑中却是那天的剧痛，这是激发她斗志的最关键因素。

    她在洛水研究所训练的时候也是如此，身体对抗课程并不轻松，一开始，她也只是一个经常被人打趴下的小菜鸡。

    但是，每一次痛苦，都会让她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愤怒——不管对面的人是否有意为之，这也是她在对抗课程中进步神速的原因。

    她承受不住这种愤怒，只能把它转化成动能。

    面对着明显是恶意的“它”，这股火就烧得更旺了。

    “其他的人，也许会有人像你一样，无所求。”钟小艺看着她，“但是......有更多的人，他们会因为获得了‘比别人多一点’的东西，而开始贪图更多。

    “甚至是......试图重新塑造这个世界。”

    “一个普通人类，借由科技的武装，也许他的武力值可以达到正常人的五倍，护甲值可以达到正常人的十倍。”

    “但如果他拥有的是‘异能’，即使他无法得到那些科技产物，他的武力值也能达到正常人的五倍。”

    “你觉得他们会用这些多出来的权力来做什么？”

    钟小艺的话语中不无忧心，苏井理解她的担忧。现在西区感染进化孢子的人并不算多，大家都还一片祥和。

    但是，在感染肆虐的北区——城市的秩序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即使每个区的将军们都掌握着绝对前沿的武器和军队，但是，任由这种“异能”持续发展下去，被增强的每一个人、每个一念之差——都有可能在民间产生一场暴动。

    “你知道强化因子能够对人体产生的，最大的增强效果是什么样的吗？”苏井问她。

    “我有去查过类似的消息，因为我身边出现的比较早嘛。”

    “目前说的是，那个人就像臭鼬一样，在被抓捕的时候释放出了......一些生物毒素，那一队的军官，一共十个，三个送重症监护室了。”

    苏井心惊。一开始听到小张哥的消息她还没有多对这件事上心，因为她小的时候真的能爬上一栋楼——只不过是矮版。

    原来进化有这么多不同的方向，这个听起来像是自然界的生物防御了。

    这个时候她想到自己的火焰，很显然，这是与自然进化截然相反的一种能力：与她合二为一的是某种元素，甚至还有一只凤凰。

    心下逐渐明晰起来。感染者和星球之子，确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

    “这些异能...没有副作用吗？”

    “目前看来，是没有的。”钟小艺神情严肃，“让他们变得狂热的，我认为是人性里本来就有的那些东西。”

    苏井沉默了。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之前还觉得这些人的怪异举动像是生物被寄生之后的“朝圣”行为，以为进化孢子是某种寄生物一样的存在，控制了这些人。

    最终发现他们朝圣的目的地是塔，而朝圣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成“神”。

    “那，李牧......”她突然想起即将和王教授去一线调查的李牧，还有他在听黎教授叮嘱时那种稍显凝重的神情。“北区如果已经乱起来了，他现在就得去A组挑东西。”

    “谁知道呢，他跟着王教授消失好久了。”

    “你们没有见面吗？”苏井想起那天取报告的场景，李牧分明说他要把采血报告带给钟小艺。

    “没有啊，我们从第一次组会以后就没见面了，我第一个见的是你呀。”

    “......”苏井再次沉默了，李牧没有把报告带给钟小艺，而是直接跟着王教授去训练了吗？

    “那你的采血报告岂不是还在他手上拿着。他说你太忙了，要他帮你取纸质的。”

    “嗯？我没有这么拜托他呀，采血报告直接从网上查不就好了吗？”钟小艺看起来有些疑惑，“李牧这个人，保姆病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