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要触及的真实
白樱在意识空间看着落樱跟空气斗智斗勇,或许是因为落樱现在的模样和小孩子差不多,所以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宠溺,只是这点宠溺又很快消失。
她早晚会再次回到果冻宇宙。
当那个跨越时空的游戏机从天而降,出现在落樱面前时,属于命运的齿轮将开始转动,弹力果冻真正的剧情会在那时正式开始。
降临时间…
不清楚,白樱没记得那么细。
但重新回到果冻宇宙,肯定会再次面对至高星联的那些神明。
甚至,是传说中的初代神。
上次被打得那么惨,归根究底,其实是落樱一个人面对所有神明,还要顾及她这边…
是她拖了后腿。
如果,我当时也有能够帮助到她的力量…
或许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吧。
命运的事谁也说不清,也不知道另一个未来到底有没有现在好……但大概率是好的吧,至少那个未来两人都没有死去。
嗯…
果然啊,还是不太想再体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
抱着这个念头,白樱最后看了一眼落樱,便关掉了外界感官。
她需要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去思考未来,思考自身。
漆夜星的种种画面从脑海中闪过,还有关于弹力果冻的正式剧情,最后停留在暴风雪的无垢世界里,神色冷漠的冬至给出了他的评价。
力量的运用方式原始,战斗的意识粗糙…
战斗意识,应该是指的反应能力,还有随机应变的判断力。
这个没办法,只能靠大量的时间去熟悉,化作经验和本能。
至于力量的运用方式…
几片樱花从黑暗中诞生。
花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轻轻飘落掌心。
白樱盯着手上打转的花瓣,将其捏碎又松开,注视几缕碎光上升,最后消逝在黑暗里,不由得蹙眉。
力量的,运用方式?
她所掌握的力量的外表现形态是樱花。
可樱花是如此脆弱,倾盆的大雨可以打落,凛冽的狂风可以吹残,来到地上随便一脚就能踩碎……这样脆弱的花朵,真的能够和那些灭世光景中的力量相提并论吗?
答案是很难。
两者完全就是两种规格的东西,用几片花瓣去和天地伟力作比较,之间的差距就如同蝼蚁与天空的距离,是只能仰望的事物。
至少,白樱从没见过谁家的樱花可以面对大自然的压迫还屹立不倒,就算侥幸没有落到地面化作土壤的养分,也会随着季节更迭自发凋零。
樱花本身无法成立,那只能换个思路了。
白樱想到自己积少成多的操作,在冬至看来,这种行为很原始……也的确原始,毕竟就是无脑堆在一起,靠着一定量的积攒自然而然发生质变去暴力碾压而已。
毫无技巧可言。
是的,技巧。
如果把力量的运用方式比作编程,白樱现在就是刚接触到键盘的萌新,懵懵懂懂,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而真正的大佬能够靠自己敲打出复杂的代码,创造出网络上千奇百怪的世界。
既然在“零”的阶段,就别异想天开去跳过过程直接获得成品,应该去理解本质,而不是将无知的目光停留在外表,为之颓然。
掌握力量的方式多种多样,而力量的延伸就犹如种子的萌芽,生长、绽放,最后开出足以遮天蔽日的繁茂枝叶。
又比如每个高尖科技的背后都是由一个个小零件组成,它们虽然渺小,毫不起眼,却是最终成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果把之前使用的樱花海比作一地散乱的零件,那现在需要的就是设计蓝图,组装各个部分所需的零件,再一步步试错,一步步更新,直至…
——从零创造出独属于自己风格的力量。
“任何事最难的一步是开始,现在我已经有了基本的思路……虽然这些比喻很怪,但道理是那个道理,都是通用的。”
“樱花海的运用方式虽然原始,但也不是完全没值得注意的地方,至少告诉了我,当樱花汇聚到一定数量就会产生微妙的质变。”
“还有做大扫除发现的意外惊喜,清洁…不是,应该叫‘净化’,这个特性在后面可能会有点用。”
“另外关于花瓣接触到身体会微弱回复身体和精神的效果,这应该是最基础的成效,如果进一度开发或许可以作为大范围的领域回复类技能……”
找到方向,无数灵感喷涌而出。
过了会,白樱抬起脸,漫天花雨倒映进她眼眸。
它们成群浮在半空,在这片黑暗的意识空间中无规则流转,照亮着这片黑暗的世界,远看之下就如璀璨的星河流淌。
这是她思绪产生的樱花。
从零开始这种事远没看上去那样简单,思路、灵感、参照物,每个位置都缺一不可,而这些樱花就是她无意识创造的参照物。
一花一瓣,不知不觉已经堆满了这片意识空间的每个角落。
望着这个被照亮的世界,心念一动,她就如宇宙起源中的女神,在这片星河洒落的后花园里漫步。
“星空、宇宙……也不用太执着樱花本身,可以试着参入其他概念,最好是高大尚的,比如时空、毁灭、创造等等,到时候成品的强度肯定很高,就算强度不高效果也肯定很特殊……”
话音一顿,她忽然想起似的,回头看向身后。
人只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相对而言,外面的时间往往会变得很快。
在白樱看来,上一秒还是清晨,落樱抓着扫把紧张兮兮在搜索房屋,下一秒就来到傍晚,她待在阳台惬意的享受晚风。
可能是感到脚后跟有点痒,正在用另一只脚挠痒痒。
风轻柔吹起她的发鬓,下方外出的人重新归来,几栋歪斜的大厦静静屹立在地平线外,能听见隐约的虫鸣,这个世界安静而又美好。
白樱的情绪不知不觉平静,望着眼前这一幕。
她在黑暗的深处被万千星河相拥,落樱在被遗弃的世界一个人倾听晚风轻柔的述说。
画面被一道意识壁膜分隔开,她在里面,她在外面,犹如两个世界的人。
心底升起莫名的悸动。
手掌慢慢松开,几缕花瓣抓住机会争先恐后逃向空中。
但她没有在意,只是怔怔的对天空伸出手。
她突然好要去触及那边的世界
即使她被星河相拥,即使她有花海相伴。
但…
这些都是虚假的。
她身边拥有的本质上全是虚无。
是一念生起的梦幻,也是无法久存的残响。
这里暗无天日,什么都没有,就如同身陷深渊最底层,只能抬头去仰望那虚无之上的真实。
而那边的世界,虽然没有阳光,空气伴着恶臭,环境也很脏乱…
可那也是遥不可及的真实。
手指停在了半空。
动了动,又在半空垂落。
良久的沉默。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白樱强打起精神似的摇头自语。
“我怎么突然跟个女生一样多愁善感了,该不会性别变了,真的会偷偷摸摸改变性格吧……”
话是这么说,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樱就这样站在意识空间里,仰着头,静静注视外界的落樱吃完,又吹了会晚风,回到房间。
而她也移开了视线,开始继续关于技能的开发。
只是心里默默浮现出一句话。
‘命运曾向世界提问,于是,英雄给出了回答。’
记得这是出自崩坏世界的箴言。
“那么,如果我向这个世界提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必须待在这里……”
白樱看向这片永恒寂寥的虚无深处。
无人回应她的疑问。
最后她摇了摇头。
“…又有谁来为我解惑呢。”
……
意识空间其实在白樱醒来后,有了一定的改变。
曾经的意识空间是绝对的黑暗,而现在,意识空间由于未知原因出现了水晶质感的镜面,悬挂在天上。
在倒映出外界画面的同时,也使得这片世界不再那么黑暗,整体上呈现出一种光暗交错的朦胧灰感。
白樱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块水晶镜面,由于像晶壁又像薄膜的性质,再加上这里是意识空间,所以十分形象的将其命名为意识壁膜。
曾试图飞上去接触,但无论飞多久都无法触及,后面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暂时中止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如今,时光流逝。
距那场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态已过去两个月。
当初想的“即使再脏再臭也想触及的真实”念头,回望过去的白樱是对此嗤之以鼻,因为现在这个地球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每次窗口期出去冒个泡,都被熏得想直接跑回意识空间。
但是吧,白樱每次都是骂骂咧咧回去,然后在下一次窗口期的时候又屁颠屁颠跳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和落樱的关系方面。
出于某种逗弄的心思,以及自身无法稳定出现外界,时不时就会消失,每次都会过很久才有可能会出现…
这也导致她不知道该怎样和现在的落樱接触,也不想给无忧无虑的她徒增希望与等候的焦虑,所以白樱都是选择在她真正熟睡后才出现,从根本上杜绝焦虑。
每当窗口期到来,她都会用樱花自带的净化特性清除掉灰尘和污垢,再像个阿飘一样在屋子里收拾整理,等一切搞定后又开始担忧起落樱营养均衡的问题。
于是又跑去垃圾场,通过类似神念的能力地毯似扫描,一个后半夜的时间,总能找到一些干净,而且品质还算凑得过去的收获。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找完三天食物量还剩空余时间,她就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枕头独自享受夜色静谧的氛围。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客厅,枕头随之掉到沙发,而她无声无息间消失在了客厅的阴影里。
现在的落樱一觉醒来,注意到收拾好的东西也不会再大惊小怪。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因为好奇的去寻找,但心里已经默认了和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同居的事实。
打着哈欠走进客厅,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根香蕉,等吃完在一把拉开窗帘,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能看见太阳。
吸一口带有淡淡臭味的新鲜空气,落樱向这个世界问好,然后转身回到客厅。
也在今天,意识空间的白樱继续试探樱花质变量上限的排斥反应,这次她准备在力量极致压缩在一起的同时,注入一丝意识空间的力量,也就是属于意识海本质的力量。
紧接着,如同坍缩的奇点终于来到临界点,手心的光球膨胀又收缩,不等白樱反应,无尽光芒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
外界。
正站在小板凳上擦脸的落樱突然停下动作,下意识抬头,然后看向身后,但什么也没有,于是有些奇怪的回过头,继续对准镜子擦脸。
“奇怪,刚才的爆炸声是幻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