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少年游
繁体版

第四章 天山宝藏(二)

    “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萧果果翻了个白眼道。

    “这。。。“汪成雨咂咂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秘密着实惊人,几十年前,为了这神功,就有许多前辈高手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韩冰前辈打赢了林炎平,夺得武林大会魁首,赢了这功法去,从此销声匿迹,江湖才复归平静。

    几十年过去,这件事本已淡去,新一辈年轻人中,知道这历史的不多,偏偏汪成雨就是其中一个。

    “你?”汪成雨审视地看着萧果果,“敢问前辈今年高寿?”

    “我没练。”萧果果黑着脸道,“我也不敢练。”

    “不敢?”汪成雨奇道,“为何不敢?”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武功内力霸道,练功时需心无旁骛,无欲无求,稍有不慎就会神志错乱,走火入魔,况且~”

    “况且?”

    “况且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不需要还童。”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从何处得知这玄心诀的?唐不仁又怎么知道你知道玄心诀的?他怎么抓的你?你被关了多久了?”汪成雨有太多疑问,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多话?”萧果果只觉这人十分聒噪,问的问题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扯清的,干脆不回他,脚下呼呼生风,似要撇开他一般,偏偏道路狭窄崎岖,跑不快,终于走出石洞时,外面的天已黑透了。

    火把的光照不太远,四周一片漆黑,举目四望,好像哪边都一个样。

    “咱们往哪走?”萧果果问道。

    “那边。”林桑拿着火把细细照着脚下,终于看到一条极细的羊肠小道延伸到黑夜里。

    “算了,跟我走吧。”萧果果决定走些捷径,于是飞奔到最近的院墙,一提气,足尖一点,飞上了墙头,双腿一左一右,跨坐在墙头上,一双眼睛往墙外张望,忽然一喜,用手指着不远处,“那里有个马车!“

    林桑高兴道:“这马车便是汪先生租来的,就是这里!”

    萧果果应声飞下墙头,林桑刚要跃起时,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袖子,回头看时,正是汪成雨,

    “哎,等等我。”汪成雨也想飞过院墙,奈何他那点可怜的真气早被自己耗光了,现下是半点气力也无,他真怕这两人走了,自己在这独个儿待到天亮,于是不管不顾,拉着林桑不放手。

    “你不说话,我就帮你。”林桑提出了条件,她也觉得汪成雨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尽打听些跟他不相干的事,听得她耳根生疼,汪成雨疯狂点头,林桑一手提起汪成雨的后颈,用力一扔,就扔过了院墙,随即自己借力一跳,轻飘飘地落在汪成雨的对面。

    汪成雨摔了个狗吃屎,狼狈地爬起来。

    “谢谢你带我过来,我们走了。”林桑略看了看周围,就已找到了路,她记心极佳,自小什么武功招式、文字地图,只要她轻轻地瞟一眼,就绝不会忘记,招式繁复的无极连环掌都能学会,这路已走过一遍,自然也刻在她的脑海里。

    汪成雨未来得及反应,已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早已飞出数丈,汪成雨大叫:“喂!”

    没人回答,却听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什么东西擦过了汪成雨的脸颊,钉在了街角的槐树上,汪成雨走过去时,见那树上插着林桑那把黝黑的匕首,直没入柄,尾端仍在嗡嗡作响。

    汪成雨晓得,这是林桑用来感谢他带路的,只是这把匕首天下难寻,再无第二把,竟然就这么给了他?

    他走过去拔下匕首,匕首入木甚深,汪成雨费了不小的气力才拔出来,拔出来后看着匕首发呆,如果放在往日,嗜剑如命的他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但今天他却怅然若失。

    消失的林桑和萧果果实在有太多的秘密,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还有那把乌金宝剑,究竟在何处?

    汪成雨看看地上,林桑和萧果果的轻功卓绝,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了半天,汪成雨摇摇头,然后用手帕把匕首包裹好,抖了抖衣服,驾了马车,往城外疾驰而去。

    萧果果和林桑一路疾行,来到了城外的藏马坡,藏马坡东高西低,坡后有一个极宽阔的避风港,来往马队在坡后歇脚时,站在坡上也丝毫察觉不到,因此得名,一条蜿蜒的长河从坡底穿过。

    “今天在这休息吧。”林桑停下脚步,在坡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萧果果突然道,原来他俩竟不认识。

    “我叫林桑。”林桑捡了几个树枝,点燃了篝火。

    “林桑?林思思是你什么人?”萧果果问道,他知晓的林氏名人,也只林思思一人,听到林桑姓林,不禁脱口而出,其实天下同姓之人何其繁多,并不都有瓜葛。

    “林思思?那是谁?”林桑没听说过,摇了摇头。

    “你连林思思都不知道?”萧果果讶异道,“她可是几十年前的名人,据说容颜绝色,轰动武林,当时众人争相追逐的,除了玄心诀神功,就是能博得美人一笑。”

    林桑摇头,确实未曾听过。

    “你师父是谁?”萧果果简直太迷茫了,林桑能得武林大会魁首,说明武功不低,可来历却是十分神秘,让他摸不到头脑,他想不出,山下谁人会识得他,并救了他。

    “师父?就是师父啊,他没名字。”林桑自幼跟师父住在山上,两人平时以“师父”、“丫头”互称,就连林桑这个名字,也是下山那天师父临时取的。

    “哼,故作神秘。”萧果果不屑道。

    “你师父叫你来救我?”萧果果换了个话题。

    “嗯。师父说,最好在天黑前赶回去,但是我找到你的时候天就黑了,明天再回吧。”林桑道。

    “你师父为什么要救我?他也想要玄心诀?”

    “不知道,师父说你事关重大,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呵呵,事关重大。”萧果果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终究是孩子心性,一会是“宝藏”,一会又“事关重大”,被人重视的感觉还不错。

    林桑看着河对面,不再说话。

    “那你知道我是谁?”萧果果打破了寂静。

    “你不是萧果果么?”林桑奇道。

    “对,我是萧果果。”萧果果正色道,林桑并没有笑,她不觉得这笑话有什么可笑之处。

    “你可听说过萧氏一族?”

    “我听师父讲过,在遥远的天山上,有一伙姓萧的,是帮守财奴,住在冰洞里,从来不下山。”

    “一伙姓萧的?守财奴?”萧果果刚要发火,却发现林桑的形容再贴切不过,“对对对,就是我们家。”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

    “那天山,实在太无聊了,而且还冷,哪有中原好玩?”

    “既然从不下山,你怎知中原好玩?”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下山的,总有些时候去山脚的小镇买些米粮,我有一次跟着买东西的师兄下山,听货郎说的。”萧果果道,他本不应该对林桑说这些的,但林桑怎么也算是他的恩人,而且他又对林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总觉得她不是坏人,因此并不隐瞒。

    “所以你就跑下山啦?那你家人怎么不来找你?”

    “他们在山上生活惯了,不愿意下山,我爹爹只年轻时为了迎娶我妈妈,下山了一次,从那以后再没下山过,我祖父年轻时倒是经常下山,后来老了,便也不下山了。”

    “我还小,我可不想一辈子住在山上。”萧果果叼着个稻草,躺在地上,看着月亮,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爹娘和妹妹怎样了。

    “山上有什么不好?”林桑也不太进城,只十天半月下山一趟跟山脚的村民换些吃食,奉命来关中城一趟,却没什么好感,只觉得城里人都聒噪得很,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更是沽名钓誉,武功不行还贪财,要不是他们吵吵嚷嚷,输了不认账,也不至于她赶不及回家,还是山上的清净日子最好。

    “总之不能待在山上,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待着,会待出毛病的。”萧果果一本正经地道,如果让他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他恐怕会发疯。

    林桑“哦”了一声,沉沉睡去,萧果果本想再多说几句,他从天山下来,后被关进唐门,至今已几月有余,他跟唐不仁赌气,不肯讲话,憋得狠了,现下终于遇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正想倾诉一番,结果林桑并不感兴趣,萧果果有些失落,砸了咂嘴,往林桑处靠了靠,也打起盹来。

    突然,在两人身前燃得正旺的篝火,被一枚石子打散,渐渐熄灭,没了火光的照耀,周围瞬间暗了下来,只有遥远的月光微弱地照耀着大地,两个黑影从藏马坡上下来,悄悄靠近林桑和萧果果,为首的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匍匐着靠近萧果果,见萧果果呼吸均匀,已睡熟了,抬起匕首猛地向萧果果的心脏刺了几刺,利器割肉的声音并不好听,尤其被刺的还是个人,萧果果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再也没了声息。

    一经得手,那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林桑跟前,林桑的衣服是淡蓝色,在月光下比萧果果显眼些,黑影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衣着正是白天在比武场上出尽风头的蓝衣少女,他运足力气,用力往下刺去,令他想不到的是,匕首只扎进了一点点,就再也刺不进去,就像刺入了坚硬的岩石般,“大概是有什么硬物。”黑影用力一拔,想换个地方再刺,突然感觉手上一空,一个趔趄,坐倒在地,原来竟只拔出了刀柄,刀刃仍然留在林桑身上,为首的黑影擦了擦冷汗,有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刀柄。

    “怎么了?”他的同伙看他停住不动,不禁问道。

    “没事,刀子坏了,把你的给我。”

    黑影拿过同伙新的匕首,再次用力,仍是如此。

    “这娘们真硬。”他不禁呸道。

    “不是她硬,而是你的力气太小。”一个略显稚嫩的童音在身后响起,黑影猛地转身,发现刚刚被他刺死的萧果果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人是鬼?”黑影牙齿打颤,有些害怕。

    “你希望我是人,我就是人,你希望我做鬼,那我就先让你做鬼。”萧果果绕口令般说完,吹亮了火折子,火光一亮,照亮了那人的脸庞,他本来蒙着面巾,可刚刚刺杀林桑时淌了不少汗,天色又黑,料也无人能看清他脸,就顺手就把面巾摘下来了,谁能想到这二人会如此奸诈,居然装睡?

    只见那人脸皮很是粗糙,一看就是久经风霜,脸上刀刻斧凿般横着一条伤疤,横贯鼻梁,鼻梁处皮肉外翻,火光一照,甚是恐怖。

    萧果果惊得“啧”了一声,后退一步,天山气候养人,是以所见之人大都俊美,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林桑倒不以为意,在她眼中,似乎从无美丑之分,她抖抖衣服站起来,把刚才的刀刃往那人脚边一掷:“我们素昧平生,你干么要刺杀我们?”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山宝藏,那该是多大一笔财富,自然有人觊觎,得不着宝藏,能拿些赏金也是好的。”刀疤客说罢望了望自己的弟弟,“今天算是栽了,你们动手吧。”

    说完脑袋一梗,双眼一闭,就要等死。

    他在比武场上看见过林桑的身手,心知自己兄弟二人就算拼上性命,也过不了林桑半招,刚才行刺完全是奔着重金,全凭一腔血勇,一击不中之下,勇气早已耗光,现下已如瓮中之鳖,干脆一扔匕首,图个痛快。

    “哦,是谁悬赏?”萧果果问道,“重金有多重?”

    “黄金三百两。”刀疤客道。

    “三百两?!才三百两?!!”萧果果大叫道,“我们才值三百两?”

    他对自己和林桑的价值颇为不服,自己好歹也是“天山宝藏”,又“事关重大”,才值三百两金子?

    “三百两不少了。”刀疤客的弟弟嗫喏道。

    “好!很好!”萧果果大声道,“那你说,是谁要重金悬赏天山宝藏的线索?”

    “这。。。我也不知道。”刀疤客诚实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林桑疑惑道,“你不知道你就来行刺我们?我且问你,倘若你行刺成功了,去找谁领赏钱?”